中期選舉：從政治深淵中歸來 - 《華爾街日報》

2022年中期選舉結果具有重要意義，原因眾多：眾議院控制權、參議院控制權以及拜登總統任期的走向都懸而未決。

傑拉爾德·F·塞布插圖：肖恩·麥凱布然而最重要的結果或許體現在其他方面。得益於今年有序的投票，美國似乎從政治深淵邊緣後退了一步。

在臨近11月大選的數月裏，美國人始終被近期罕見的嚴峻問題所困擾：選舉能否和平有序進行？民眾會接受結果嗎？敗選政客會試圖推翻選舉嗎？

簡而言之，民主制度能否堅守陣地，還是會在黨派憤怒的壓力下分崩離析？

最終，美國民主制度展現出的韌性超出了質疑者的擔憂。這一結果可能比逐場選戰的具體勝負更具深遠意義。

温和的意外

就實際結果而言，今年選舉至少帶來了温和的意外。在通脹陰雲籠罩、民主黨總統支持率低迷的背景下，共和黨未能掀起預期的"紅色浪潮"。這些客觀條件，加上新任總統任期首次中期選舉的歷史規律，本應預示共和黨將取得明顯甚至壓倒性優勢。

賓夕法尼亞州的約翰·費特曼將參議院席位從紅色翻轉為藍色，幫助民主黨保住了參議院多數席位。圖片來源：傑夫·斯文森/蓋蒂圖片社然而這並未發生。民主黨保住了參議院控制權，共和黨僅以微弱優勢贏得眾議院，所獲席位遠低於歷史先例或選前民調預期。

為何如此？多重因素共同作用。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被證明是共和黨的拖累——他既將個人對2020年選舉操盤的怨憤帶入輿論場，又推舉了一批在大選中表現欠佳的候選人。

在一系列關鍵選舉中，夏季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憲法裁決引發的墮胎權爭議，以及對民主狀況的擔憂，取代了部分選民更傳統的經濟關切，這使民主黨受益。民意戰略公司的選後民調顯示，58%的選民將通脹和經濟問題列為首要議題，而選擇墮胎權與捍衞民主的選民比例也高達56%。

美國以兩黨勢均力敵之勢進入中期選舉，最終格局依然如故。現在的問題是：華盛頓新的權力版圖中，民主黨掌控白宮和參議院，共和黨以微弱優勢控制眾議院——這種格局會成為兩黨尋找合作領域的契機，還是將導致未來兩年跨越分歧的無休止黨派攻擊？

費城的一個選票處理中心。中期選舉在沒有任何明顯干擾的情況下進行。圖片來源：Rachel Wisniewski/《華爾街日報》### 一切順利

然而，儘管存在高度黨派化的環境，2022年的選舉在沒有任何重大幹擾的情況下展開。郵寄選票數量創下紀錄，在某些情況下減緩了計票速度，但沒有引發太多爭議。關於黨派“投票觀察員”可能干擾投票的擔憂並未成為現實。

大多數候選人接受了選舉結果，沒有重複特朗普關於他在2020年總統競選中失敗是由於“操縱”選票的説法。明顯的例外是亞利桑那州的共和黨人卡里·萊克，她在特朗普的支持下拒絕承認州長競選失敗。

效仿唐納德·特朗普，卡里·萊克在亞利桑那州州長競選中失敗後拒絕認輸。但她是個例外。圖片來源：Ash Ponders/《華爾街日報》俄亥俄州眾議員蒂姆·瑞安在參議院席位競選中失利後，可能為優雅接受結果樹立了榜樣。民主黨人瑞安在隨後的演講中表示，他“有幸向共和黨對手J.D.萬斯認輸”。他補充説：“因為這個國家的運作方式是，你輸了選舉，你就認輸。你尊重人民的意願。我們不能有一個系統，如果你贏了，選舉就是合法的，如果你輸了，就是有人偷了它。”

與此同時，選票現象重現，獨立選民在一系列選舉中佔據主導，從而駁斥了選民會盲目固守紅藍陣營、共和黨與民主黨壁壘，無法或不願突破的論調。在多個州的選舉中，成千上萬選民先為某黨聯邦參議員候選人投票，隨即轉向支持另一黨派的州長或其他全州公職候選人。

以俄亥俄州為例，選民為共和黨州長候選人邁克·德温投出逾250萬票，但僅給共和黨參議員候選人萬斯投出210萬票，這意味着近40萬選民在前者選舉中選擇一方，在後者選舉中卻轉向對立陣營。佐治亞州民主黨方面，參議員候選人拉斐爾·沃諾克與州長候選人斯泰西·艾布拉姆斯之間也出現類似票差。簡言之，選民展現了獨立傾向。

無可否認

曾否認2020年大選結果的賓夕法尼亞州共和黨州長候選人道格·馬斯特里亞諾，以近15個百分點的差距敗給民主黨人喬什·夏皮羅。圖片來源：MIKE SEGAR/REUTERS與此同時，選舉結果否認者——那些支持特朗普關於2020年大選被竊取説辭的人——發現選民對延續這場爭論興趣索然。宣揚選舉欺詐論者在內華達州關鍵參議院席位，以及亞利桑那州、賓夕法尼亞州州長競選中均告失利。同期，全美各州14位試圖擔任州務卿（即首席選舉監督官）的所謂"美國優先"候選人中，僅1人勝選。

這些結果都降低了未來候選人認為試圖推翻他們不喜歡的選舉結果是明智之舉的可能性。

在正常情況下，這些進展都不會引人注目，甚至不值一提。但在當前環境下，它們兩者兼具。

這並不意味着美國民主體系面臨的壓力已經消失。特朗普先生將繼續宣稱這個體系存在某種不公，他的許多追隨者仍會隨聲附和。事實上，特朗普先生近日甚至提出暫停憲法執行，以便將2020年大選的勝利直接（儘管遲來地）交給他。兩黨本可以通過就選舉和結果認證制定兩黨指導方針來超越這種局面，但實現的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

不過就目前而言，激烈的黨派辯論似乎可以繼續，但在此過程中，兩黨所依賴的民主制度不會面臨崩潰的威脅。

塞布先生於今年五月卸任《華爾街日報》華盛頓分社執行主編及每週專欄"首都紀事"作者職務。今秋他將在母校堪薩斯大學羅伯特·J·多爾政治研究所擔任研究員。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