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轉向經濟增長為時已晚——《華爾街日報》

隨着經濟搖搖欲墜，中國正面臨新冠病例激增的巨浪，北京終於對商業和增長髮出了正確的信號。上週的政治局會議要求"大力提振"市場信心，“更大力度吸引和利用外資”，並保持"積極"的財政姿態。

問題在於這些措施是否太少、太遲。

週四公佈的11月數據描繪了一幅經濟已深陷困境的圖景：零售額同比下降5.9%，投資增長放緩，工業產值僅增長2.2%——不到10月份5%增幅的一半。雖然突然放鬆的"清零"管控最終將支撐經濟增長，但國家現在也不得不應對重新開放的附帶損害。這可能不僅包括廣泛的疾病和受驚的消費者，而且如果退出清零的代價過大，還可能導致更多的政治不穩定。

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領導層終於發出更明確的親增長基調並不令人意外。

上週的政治局會議聲明因省略了長期以來的口號"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而引人注目——據摩根士丹利稱，這是自2020年以來政治局會議首次未提及該口號。彭博社報道稱，據稱正在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可能會宣佈房地產行業的"去槓桿"已成功完成，該會議為來年設定總體政策方向。

這類修辭上的曲折表達看似抽象，實則至關重要——它們向權力金字塔下層的黨員幹部釋放信號，為其提供政治掩護，例如允許地方官員進一步降低首付比例或鬆綁當地樓市限購政策。

這種信號傳遞，結合北京近期拓寬房企融資渠道的舉措，可能產生顯著效果。如果説12月15日發佈的數據有什麼亮點，那就是房地產市場：11月70城房價平均環比下跌0.25%，但已是7月以來最小降幅。儘管信貸整體增長乏力，但有跡象顯示房貸可能正開始復甦。高盛估算，經季節調整折年率後，11月居民中長期貸款同比增長4.8%，較10月的3.4%有所回升。中國樓市仍深陷困境，但明年下半年出現局部回暖的可能性正在增大。

但即便假設樓市和消費真的復甦，過去三年造成的諸多傷害仍將長期存在。年輕人錯失的收入與時光可能給勞動力市場和未來消費留下永久傷痕——尤其是考慮到互聯網科技、教育等2020年前吸納高學歷青年的關鍵行業已難復當年之盛。

更廣泛來看，無論是普通民眾還是跨國企業，都顯現出對中國發展方向的信心動搖——近期抗議活動與蘋果公司加速供應鏈多元化的計劃即為明證——這可能產生深遠的負面影響。包括製造業投資加速流向印度、東南亞和墨西哥，或是中國國門全面重開後出現人才外流。

一個更加註重增長和務實的中國領導層，如果真的迴歸，對全世界來説都是個喜訊。但中國國內外的人們有諸多理由保持懷疑態度。

中國房地產市場在明年下半年出現部分復甦的可能性正變得越來越大。圖片來源：Cfoto/Zuma Press寫信給納撒尼爾·塔普林，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16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北京的增長轉向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