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在清零政策最後一個月舉步維艱——《華爾街日報》

新加坡——中國11月經濟遭受衝擊，經濟學家們希望這是中國對新冠疫情的零容忍策略對經濟增長造成的最後一次重大擠壓，北京方面此後已放棄這一策略。

儘管隨着病毒在全國蔓延，中國未來幾個月將面臨動盪，但經濟學家表示，放鬆疫情防控意味着中國明年的經濟前景已得到提升，比預期更早的重新開放有望提振消費者支出並推動經濟增長。

對全球經濟而言，2023年中國更快的增長應有助於抵消美國和歐洲預期衰退帶來的拖累，這些國家的央行正在大幅加息以抑制通脹。

經濟學家表示，風險在於，隨着中國經濟復甦需要大量天然氣、原油和其他進口商品來推動擴張，中國的重新開放可能引發另一輪通脹。這可能會迫使美聯儲等央行在更長時間內踩住貨幣剎車，推遲向更有利於增長的政策轉變。

“中國在開放方面發生的事情對全球經濟非常重要，”投資銀行法國外貿銀行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艾西亞·加西亞·埃雷羅表示。

週四的數據顯示，11月份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下降5.9%，原因是處於封鎖狀態的消費者減少了支出，而由於工廠應對嚴格的新冠限制措施和海外對其產品的需求放緩，工業增長勢頭減弱。大城市失業率從10月份的5.5%升至5.7%，而建築、機械和其他固定資產投資放緩。

11月北京疫情管控期間一家獨自營業的外賣店鋪。圖片來源：彭博新聞社這些低迷數據揭示了中國領導層在決定快速解除持續近三年的嚴格防疫措施時面臨的壓力。該政策引發的民怨在上海、北京等城市演變成罕見的公開抗議活動。

中國清零政策的核心措施——大規模常態化核酸檢測、整區封控、對感染者及密接者集中隔離——均於12月被取消。這一政策急轉彎以其速度和廣度讓中國民眾及海外投資者措手不及，而多年來北京一直強調要對病毒保持警惕。

許多經濟學家預計，隨着病毒在中國龐大人口中傳播，導致部分勞動力染病，緊張的消費者不敢消費，中國經濟短期內將面臨巨大波動。為保護醫療體系免於崩潰，可能仍需實施零星限制措施。

“顧客沒有回來。現在幾乎沒人。”北京某商場女鞋店銷售員説，“誰能想到放開後顧客反而更少？”

經濟學家表示，中國消費者重新開始消費的速度和熱情將影響中國的復甦。中國經濟增長的常規驅動力——投資和出口——受到持續的房地產低迷和西方對中國商品需求減弱的阻礙，這使得家庭承擔起推動經濟的重任。

“這將是第一次由消費者引領的復甦，”倫敦TS Lombard諮詢公司的中國和亞洲研究主管羅裏·格林(Rory Green)表示。他説，許多其他國家的後疫情復甦是由被壓抑的消費者需求推動的，中國也不會例外，不過他補充説，中國消費者在支出方面可能比西方消費者更加謹慎，後者在疫情期間獲得了更為慷慨的政府支持。

儘管如此，由於防疫措施的取消速度比預期更快，一些經濟學家正在上調他們對2023年經濟增長的預測。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經濟學家週三將對明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的預期從5%上調至5.4%，理由是重新開放的速度加快，以及預計低利率和其他有利於增長的政策將繼續提供支持。

11月北京封控期間豎起的金屬屏障。圖片來源：Kevin Frayer/Getty Images中國的重新開放可能以多種方式波及全球經濟。中國經濟的回升可能會支撐韓國、台灣和其他地區搖搖欲墜的出口。中國遊客出境遊的復甦將有利於東南亞和歐洲等地，實際上這種復甦已經中斷了三年。取消出行限制將消除對頻繁封鎖造成的供應鏈中斷的擔憂——至少在最初的新冠疫情浪潮結束之後。

但在烏克蘭戰爭和西方對俄製裁擠壓全球能源供應的背景下，宏利投資管理公司聯席全球宏觀策略主管蘇·特林表示，中國對能源需求的更加旺盛可能會持續給全球通脹帶來壓力。該公司管理着約7500億美元的資產。

這將使各國央行抑制通脹的努力複雜化，並推遲它們轉向寬鬆政策以支撐經濟增長的時機。

特林表示：“市場對鴿派轉向的希望是基於通脹儘早見頂的預期。”

中國11月零售額同比下降5.9%。圖片來源：/彭博新聞社能源研究諮詢公司伍德麥肯茲的分析師估計，中國的重新開放將有助於將布倫特原油價格從目前的每桶82.04美元推升至2023年的年均91.50美元。

數據公司阿格斯媒體的中國區原油和石油業務主管湯姆·裏德表示，中國煉油商已開始從巴西、西非和波斯灣購買更多原油，以應對未來的需求。他警告稱，部分增加的活動可能是為了利用全球原油價格較低的機會。

諮詢公司睿諮得能源駐北京高級分析師魏雄表示，順利重新開放也可能意味着明年中國液化天然氣進口將增加。但她表示，鑑於天然氣價格高企，中國的需求不太可能達到2021年的創紀錄水平。分析師表示，中國可以通過增加從俄羅斯進口管道天然氣，或擴大國內天然氣和煤炭產量來滿足不斷增長的需求。

熊女士表示，與此同時，與卡塔爾、澳大利亞和美國等國簽訂的長期合同很可能足以滿足中國2023年液化天然氣需求的預測。

新加坡的王冰岩以及北京的朱靜和張倩薇對本文亦有貢獻。

請致信傑森·道格拉斯，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沙華，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數據公司阿格斯媒體的湯姆·裏德負責中國地區原油和石油業務。本文先前版本錯誤稱裏德先生就職於數據公司ICIS。（更正於12月16日）

本文刊登於2022年12月16日的印刷版，標題為《中國在11月下滑後尋求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