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艾格 vs. 鮑勃·查佩克：迪士尼內部權力更迭內幕 - 《華爾街日報》

鮑勃·艾格離開華特迪士尼公司已近一年，但身邊人都清楚他從未真正放手。這位影子CEO暗中削弱繼任者權威，傾聽心懷不滿的迪士尼高管們的抱怨——其中不少人曾受他栽培。

當他接到重返CEO職位的電話時，來電者正是昔日團隊舊部。艾格後來向人透露，他早預見到這個劇本的走向。

近三年來，艾格欽點的接班人鮑勃·查佩克接連遭遇危機：疫情導致主題公園和影院關閉，與佛羅里達州長的激烈交鋒，以及此前未曝光的與首席財務官的董事會衝突。

迪士尼粉絲、影視人才、管理層、普通員工、華爾街最終連公司董事會都相繼對查佩克失去信心。

11月8日的財報電話會議成為導火索。在這場56分鐘的彙報中，查佩克輕描淡寫地略過迪士尼流媒體業務14.7億美元的虧損，反而大談"米奇不太恐怖的萬聖節派對"等樂園活動的成功。

CNBC主持人吉姆·克萊默在與迪士尼CFO克里斯汀·麥卡錫的短信中直指財報慘不忍睹。

次日迪士尼股價暴跌13.2%，創下公司史上最大單日跌幅。年內第二位挑戰迪士尼的激進投資者納爾遜·佩爾茨開始增持股票。克萊默在節目中公開要求查佩克下台。

其他首席執行官或許能經受住這些挫折，但沒有一位像查佩克那樣，身後有艾格緊盯着不放。

紐約證券交易所屏幕上顯示的華特迪士尼公司標誌。圖片來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這位曾執掌迪士尼15年的前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在查佩克於2020年2月接任最高職位後仍長期滯留。艾格對查佩克不滿已是公開秘密，但鮮為人知的是他內心的反感之深以及暗中打壓查佩克的手段之甚。

當時仍擔任執行主席的艾格並未搬離他在加州伯班克迪士尼總部的辦公室。他繞過新任CEO，直接召集查佩克的下屬召開戰略會議。

查佩克向朋友透露，艾格的態度似乎是：“他們是為我工作，而非為你。”

71歲的艾格因查佩克不向他請教而感到被輕視。他向密友表示，63歲的查佩克表現糟糕，能力不足。當查佩克艱難適應角色時，艾格始終在幕後虎視眈眈。他在播客採訪中稱，自己最想成為的迪士尼角色是雷神——這位北歐神話中的神祇在《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中被勸説出山，幫助超級英雄擊敗滅霸。

2021年底，歷經四次推遲退休後，艾格終於離開迪士尼。而11個月後的11月16日，一通電話開啓了他的迴歸之路。

迪士尼首席財務官麥卡錫女士對查佩克的表現和領導能力感到不滿，她求助於她認為唯一可以取代他的人。她與艾格先生共事超過15年，並一直保持聯繫，包括去年夏天在愛達荷州太陽谷舉行的媒體高管年度聚會上共進午餐。

麥卡錫女士打電話詢問艾格先生是否考慮迴歸。他表示願意。兩天後，董事會主席蘇珊·阿諾德向他提供了這個職位，知道他可能會接受。

這一舉動完成了一場持續多年的激烈權力鬥爭，對於這家被譽為娛樂行業最傑出故事講述者的公司來説，這場鬥爭堪稱精彩。

迪士尼的挑戰現在由艾格先生來應對。股價徘徊在近三年來的低點。自去年以來，公司的市值已下跌超過一半，股東投資組合中損失了數億美元。

在艾格先生迴歸後與投資者的討論中，迪士尼投資者關係高管將公司的狀況描述為疲軟，對於這個創造地球上最快樂地方的公司來説，這是一個顯著的低谷。

關於艾格先生如何接替他的繼任者的這一敍述，基於現任和前任迪士尼高管的第一手資料，以及熟悉導致查佩克下台的事件、行動和對話的公司內部人士。

鷹派助手

從查佩克先生上任之初，就與他的前任存在緊張關係。當2020年初新冠疫情迫使主題公園關閉時，兩人就一項讓超過10萬名迪士尼樂園員工停薪留職的計劃發生了爭執。

迪士尼首席財務官克里斯汀·麥卡錫在2019年一次會議期間。圖片來源：凱爾·格里洛特/彭博新聞艾格希望推遲裁員，直到國會通過緩解疫情經濟影響的法案。查佩克則主張迅速採取行動削減成本、保留現金。最終艾格説服董事會等待更為妥當，贏得了這場爭論。

查佩克私下向副手抱怨自己未能完全掌權。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原因。

2020年4月，艾格向《紐約時報》表示，新冠疫情打亂了他退居二線的計劃。“如此嚴重的危機及其對迪士尼的影響，必然需要我積極協助鮑勃（查佩克）和公司應對，畢竟我執掌公司長達15年！“他説。

這番言論令查佩克勃然大怒。原本查佩克向艾格請教的希望就很渺茫，此刻更是徹底破滅。

同年8月，迪士尼公佈疫情爆發後首個完整財季報告，錄得2001年以來首次季度虧損，金額近50億美元。

疫情封鎖帶來一線曙光。迪士尼新推出的流媒體服務Disney+在2021年第一季度新增2100萬訂閲用户。隨着人們居家隔離，Disney+成為查佩克最重要的戰略重點。這也是查佩克與艾格之間罕見的共識點。

早在2019年4月Disney+上線前7個月，艾格就曾向投資者預測，這項新流媒體服務將在前五年獲得6000萬至9000萬用户。

2020年12月，查佩克宣佈將提高艾格設定的Disney+用户目標。他表示到2024年，Disney+訂閲用户可能達到2.6億。艾格私下對這個驚人預測提出質疑，認為設定如此激進的目標並不明智。艾格的領導風格傾向於"承諾保守，交付超預期”。

2021年初，查佩克的推動開始見效。當年2月，迪士尼公佈季度利潤1700萬美元——雖較上年同期的21億美元微不足道，但已呈現向好趨勢。

次月公司宣佈Disney+上線16個月內突破1億訂閲用户。3月8日迪士尼股價創下201.91美元的歷史收盤新高。這一里程碑意義非凡，因為當時迪士尼兩大核心業務——影院和主題公園仍受疫情嚴重製約。

分道揚鑣

當多數影院停業時，Disney+為電影發行難題提供瞭解決方案。多部原定院線電影選擇在該平台首映，有效拉動了訂閲量與股價。

公司決定2021年漫威電影《黑寡婦》採取影院與Disney+同步首映。主演斯嘉麗·約翰遜要求重新協商合同，以彌補可能損失的票房分紅。

經過數週拉鋸戰，這位女演員最終對迪士尼提起訴訟，引發了多年來最受矚目的藝人合約糾紛。

迪士尼的通訊團隊發佈了一份經查佩克審閲批准的聲明，稱約翰遜女士已獲得2000萬美元報酬，並指責其訴訟"對新冠疫情造成的可怕而持久的全球影響表現出冷酷無情的漠視，令人尤其痛心”。

漫威電影《黑寡婦》主演斯嘉麗·約翰遜出席聖地亞哥動漫展。圖片來源：克里斯·德爾馬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這引發了好萊塢業內人士和約翰遜粉絲的強烈輿論反彈。批評者認為，查佩克的回應恰恰證明由非好萊塢背景人士執掌娛樂公司存在隱患。

自稱來自印第安納州哈蒙德"鑰匙兒童"的查佩克，其父親是機械師，童年常隨家人暑期遊覽華特迪士尼世界。他1993年加入迪士尼家庭娛樂部門，製作直接發行錄像帶的電影。後升任消費品部門主管，負責零售與授權業務，繼而執掌樂園部門。此前他曾在亨氏公司海鮮與寵物食品部門任職。

而在長島中產社區長大的艾格，職業生涯始終圍繞娛樂產業。他在ABC廣播網深耕近二十年後，迪士尼於1995年收購該電視網。

艾格擔任迪士尼CEO期間，以善於周旋於電影明星、經紀人與創意高管之間著稱。他現居洛杉磯高檔社區布倫特伍德，日落大道貫穿該區。

艾格先生此前曾宣佈但未能離開迪士尼。在2011年表示將於2015年退休後，艾格多次延長合同，最近一次是在迪士尼以713億美元收購21世紀福克斯娛樂資產之後。潛在的繼任者未能留任，公司CEO候選人才儲備逐漸減少。

居住在洛杉磯縣最西端高檔社區西湖村的查佩克先生已在艾格麾下工作十餘年。兩人關係看似融洽。

在查佩克被任命為CEO前數月，艾格曾為其撰寫推薦信，支持其母校印第安納大學授予查佩克榮譽學位。

“鮑勃因其商業敏鋭度和屢創歷史業績的實績而備受讚譽，“艾格在信中稱讚查佩克開發上海迪士尼樂園的貢獻，這是艾格的標誌性項目之一。

“但我最欽佩的是他的人文精神——這真正定義了他作為領導者的特質並推動其成功，“艾格寫道，“植根於他性格核心的基本正直。”

左傾管理

2022年初，查佩克的副手們將其描述為具有宏大願景的高管，認為他很快將在公司留下鮮明印記。查佩克要求迪士尼電影工作室、主題公園等部門負責人集思廣益，探討元宇宙技術如何促進業務。

二月，迪士尼聘請一位主題公園高管負責新成立的元宇宙部門，並暗示將開展涉及夢幻體育和主題公園創新的新項目。

隨後現實世界介入。許多迪士尼員工、粉絲和活動人士呼籲該公司反對佛羅里達州的一項州法案，該法案將禁止對三年級及以下兒童進行有關性別認同和性取向的課堂教育，並對高年級學生設定限制。

2022年3月，加州格倫代爾的迪士尼員工舉行示威，反對佛羅里達州的《父母教育權利法案》。圖片來源：RINGO CHIU/REUTERS查佩克拒絕對反對者所稱的"不説同性戀"法案表明立場。他在公司內部信中表示：“我們一再看到，企業聲明對改變結果或想法幾乎無濟於事。“他的副手們急忙通過郵件安撫員工，指出公司支持男女同性戀、雙性戀和跨性別者(LGBT)事業。

迪士尼電影曾在《星球大戰：天行者崛起》(Star Wars: The Rise of Skywalker)和漫威影業(Marvel Studios)的《永恆族》(The Eternals)等作品中塑造了LGBT角色和故事情節。主題公園還舉辦過"同性戀日”(Gay Days)活動。

曾支持迪士尼進步政治立場的艾格在推特上發表了公司許多人希望從查佩克那裏聽到的言論。他寫道：“如果該法案獲得通過，將使弱勢的年輕LGBTQ羣體處於危險之中。”

查佩克迅速改變了立場。他在一封致全公司的信中表示：“你們需要我在爭取平等權利的鬥爭中成為更堅定的盟友，而我讓你們失望了。我很抱歉。“憤怒的員工舉行了罷工。

佛羅里達州共和黨州長羅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對此表示不滿。他在一次公開活動上説：“你們是一家總部位於加州伯班克的公司，你們要動用經濟力量來攻擊我州的父母嗎？”

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於3月28日在佛羅里達州謝迪希爾斯簽署《家長教育權利法案》使其成為法律。圖片來源：道格拉斯·R·克利福德/坦帕灣時報/美聯社隨後，州長推動佛羅里達州立法機構通過了一項法案，廢除了允許迪士尼對主題公園所在土地實行自治的特殊税區。

這場衝突不僅疏遠了希望迪士尼強烈反對該法案的進步人士，也激怒了保守派粉絲，他們抱怨查佩克的回應表明公司向左翼活動人士屈服。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儘管艾格支持自由主義事業，查佩克卻持更保守的觀點。他聘請了前總統喬治·W·布什政府成員加入其政府關係辦公室。

3月下旬，爭議仍在激烈進行時，艾格告訴電視採訪者克里斯·華萊士：“CEO們接受的一項責任是，他們必須對問題發表意見，即使表達這些意見可能會讓部分業務陷入危險。”

一些公司董事開始非正式地討論查佩克是否仍能掌舵。

他們考慮的一個選擇是讓董事會成員、耐克公司前長期負責人馬克·帕克臨時接替查佩克擔任CEO，同時董事會尋找繼任者。

粉絲疲勞

6月，迪士尼董事會一致投票決定將查佩克的合同延長至2024年。兩位董事帕克和通用汽車公司首席執行官瑪麗·博拉曾不願同意。其他人説服他們，全體董事會的支持將增強查佩克的信心並提升他的表現。

批評仍在繼續。合同宣佈後不久，艾格告訴一位朋友，他認為查佩克在CEO成功的最重要指標上失敗了：內部滿意度、投資者關係和消費者支持。

一項針對迪士尼員工的內部調查發現士氣低落。根據哈里斯民意調查的消費者信心調查（艾格密切關注），粉絲們對迪士尼品牌的熱愛正在消退。

儘管存在這些問題，合同續簽似乎讓查佩克更加大膽。他在9月的迪士尼D23大會上亮相，炫耀新留的鬍子。他與明星們一起在後台訪問，這些明星是為了娛樂迪士尼的一些最忠實粉絲。

華特迪士尼公司前首席執行官鮑勃·查佩克，10月在加利福尼亞州拉古納海灘的《華爾街日報》科技大會上發言。照片：《華爾街日報》的Nikki Ritcher查佩克引來了一些噓聲，這表明一些迪士尼忠實粉絲已經對這位CEO產生了反感。一些顧客對查佩克倡導的主題公園預約系統感到不滿。公園遊客可以支付額外費用跳過熱門景點的長隊——除了上漲的門票價格——這似乎將典型的中產階級美國度假變成了富人的消遣。

就連迪士尼主題公園的普通粉絲也將他們不滿的變化歸咎於查佩克。遊客們在TikTok和Instagram發佈視頻，稱因維修關閉的遊樂設施被"查佩克化"了。“摳門鮑勃"成為粉絲網站和留言板上的流行梗，暗諷這位CEO削減成本和提高價格的作風。

在迪士尼內部，創意部門高管對他們眼中權力被稀釋的現象憤懣不已。與迪士尼電視和電影部門的緊張關係始於查佩克上任第一年，當時他重組公司架構，讓業務端高管掌握內容預算決策權，並決定電影或電視劇是在電視網、流媒體平台還是影院首映。曾擔任查佩克在樂園業務副手的卡里姆·丹尼爾，執掌了這個負責發行決策的新部門。

查佩克今年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時為這些變革辯護，稱領導力需要"在各方勢力都維護既得利益時，有勇氣做出正確抉擇”。

2021年底至今年夏季期間，富達投資管理的基金減持了30%迪士尼股份，而資產約46%配置在科技和媒體股的50億美元共同基金紅杉基金公司清空了全部280萬股迪士尼持倉。

紅杉在致投資者信中表示，出售迪士尼股票所得資金用於增持迪士尼最大流媒體競爭對手網飛公司的股份。

數據透視

九月底迪士尼董事會召開會議時，公司股價年內已下跌約40%。這場會議迅速演變成對查佩克領導力的公投。

麥卡錫女士告知董事們，迪士尼下一季度的營收和利潤很可能大幅低於分析師預期，這讓查佩克措手不及。她彙報稱，流媒體業務虧損持續擴大，主題公園利潤率不斷萎縮。

董事會成員薩弗拉·卡茨、張黛英、卡爾文·麥克唐納和德里卡·賴斯就公司業績不佳對查佩克提出質詢。麥卡錫女士回答了大部分問題，事後她向同事表示老闆的回應漏洞百出。

查佩克向同事抱怨麥卡錫提供的數字未經事先商議，令他難堪。實際上會議前董事會和高管們已收到包含麥卡錫彙報數據的簡報材料。

67歲的麥卡錫是出了名的迪士尼忠實擁躉，曾患癌期間經常剛結束化療就返回辦公室。

在接受史密斯學院校友雜誌採訪時，麥卡錫談到如何克服人生困境，包括青年時期的厭食症和職場性別歧視。“在史密斯學院我學會了自信表達”，她説道。

查佩克近期的某些決策令她憂心，包括一項旨在掩蓋流媒體部門虧損的節目編排策略。在與同事的電話會議中，她對此嗤之以鼻：“真高明”。

到十月份，麥卡錫與查佩克的關係惡化到後者召開董事會時將她排除在外。他還向高管暗示麥卡錫因丈夫健康問題分心失職、情緒不穩，這些言論被轉述給部分迪士尼董事。麥卡錫是從同事處得知此事的。

熟悉查佩克先生的人表示，這樣的言論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隨着迪士尼高管層內部環境惡化，更多高管在電話中向艾格先生表達了擔憂。有人擔心影業負責人艾倫·伯格曼和樂園部門主管喬什·達馬羅可能會辭職。六月，查佩克突然解僱了迪士尼電視內容最高主管彼得·賴斯，這一舉動讓公司許多創意領導者記憶猶新。

今年夏天，佛羅里達州奧蘭多華特迪士尼世界主街上熙熙攘攘的遊客羣。圖片來源：扎克·威特曼/華爾街日報過去一年作為迪士尼最穩定盈利來源的樂園業務也出現了裂痕。第四季度利潤率下降。博主和社交媒體紅人放大了遊客對門票價格上漲的抱怨。迪士尼市場調研發現，55歲以上的白人遊客對樂園好感度降低，因為他們認為公司"過於覺醒”。

十月底，查佩克前往紐約與投資者會面。他向銀行家們提交了樂觀的報告。在與核心團隊溝通時，查佩克對即將發佈的季度報告同樣持樂觀態度。部分高管形容其態度脱離實際——有人説他表現得好像迪士尼大獲全勝。

11月8日，查佩克在第四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進行了彙報。

Disney+新增1210萬淨訂閲用户，超出分析師預期，全球訂閲總數達1.642億。但其虧損比華爾街預期高出38%，接近15億美元。

MoffettNathanson的分析師們聚焦於迪士尼對未來利潤的預測。他們原本預計公司將在某項重要收益指標上實現34%的增長，但迪士尼的預測僅為個位數高位。“我們很少在迪士尼利潤預測上出現如此大的偏差，“分析師們表示。

在電話會議前，麥卡錫女士建議查佩克先生直面嚴峻消息。但他卻準備了一份腳本，用更多篇幅讚揚線下活動的迴歸，比如主題公園的現場娛樂項目。

次日，迪士尼股價遭遇史上最大跌幅之一。20個月內，股價從每股201.91美元跌至86.75美元。

激進投資者迅速行動。財報發佈後數日內，Trian基金管理公司購入價值超8億美元的迪士尼股票。該基金聯合創始人佩爾茨致電查佩克，聲明其正在收購股份。他要求獲得迪士尼董事會席位，並希望公司削減成本。

短短數日內，查佩克發現自己夾在恐慌的員工羣體和嗅到血腥味的投資界之間。11月11日，他向高管發出備忘錄，除必要差旅外禁止所有工作出行，並凍結新員工招聘。他還暗示可能進行裁員。

帷幕落下

11月16日，麥卡錫女士決定親自行動。在未與上司對質也未尋求董事會批准的情況下，她致電艾格先生試探其重返CEO職位的意向。當時艾格正處於低谷期——他一直在告訴朋友們，自己對公司發展方向的擔憂前所未有。

現任CEO鮑勃·艾格於2021年4月30日在加州阿納海姆迪士尼樂園向員工緻意。圖片來源：傑夫·格里琴/橙縣紀事報/祖瑪通訊社他還向他們透露，對自己卸任迪士尼後的閒適生活感到沮喪。十月初，艾格曾乘坐其150英尺長的遊艇"水瓶座號"環遊斐濟羣島，並向友人抱怨妻子威洛·貝因忙於南加州大學傳播與新聞學院院長工作無法同行。

當時紅鳥資本私募公司已向艾格發出顧問邀約。11月18日週五，阿諾德女士帶來了她的提議。

同日，與麥卡錫女士關係密切的克萊默在CNBC節目中表示，獲悉佩爾茨已入股迪士尼：“迪士尼需要他的幫助，現任管理層確實力有不逮。”

11月20日週日，阿諾德致電告知查佩克其職務將被解除。

消息傳出時，迪士尼高管團隊正齊聚洛杉磯道奇體育場參加埃爾頓·約翰全美告別演唱會——該活動通過Disney+進行直播。作為這位唱作人的忠實粉絲，查佩克原計劃出席，但最終未能成行。

一週後，艾格在伯班克總部召開全體員工大會並通過直播覆蓋各地員工。他承諾將把敍事藝術與創意能力重新置於迪士尼使命的核心位置。

迴歸的CEO面臨一系列重大挑戰：主題公園酒店空置率高企、上海迪士尼及中國影院長期關閉，華爾街要求流媒體部門實現盈利。此外，艾格先生已向董事會表明他還有另一項重點任務——再次尋找接班人。

贏回不滿粉絲的心或許是他最簡單的任務。

十二月一個週六下午，艾格在加州南部迪士尼樂園的主街漫步，兩側簇擁着高管團隊、妻子和戴着耳機的安保人員。

“我愛你！“路過的粉絲們高喊。有人駐足請求自拍簽名。

艾格顯得欣喜若狂，讓同僚們不禁懷疑他是否打算離任。

Sarah Krouse、Suzanne Vranica和Lauren Thomas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Joe Flint [email protected]，Robbie Whelan [email protected]，Erich Schwartzel [email protected]，Emily Glazer [email protected]，Jessica Toonkel [email protected]

刊載於2022年12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迪士尼：終局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