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政策結束是否意味着中國資金耗盡？——《華爾街日報》

無論是否願意承認，中國共產黨顯然已終止了其清零政策。儘管關於此問題的許多報道強調近期抗議活動是這一重大政策轉變的原因，但可能有一個更簡單的理由：中國政府資金告罄。

中國清零政策的基石是全民核酸檢測。在12月7日前，中國大部分公共場所要求提供48小時陰性檢測證明。這一高昂政策難以在疫情長期持續下維繫。財政吃緊的跡象最早顯現於5月26日，當時國家醫保局宣佈此後核酸檢測費用由地方政府承擔——此前這部分支出一直由中央政府負擔。

這對中國政府意味着多大財政壓力？中國銀行報告顯示，若對9億人實施常態化檢測，年成本將達1000億美元。中國民營金融機構東吳證券研究所測算的數額更為驚人：若全國5.05億人口的一二線城市全員檢測，年支出將超2400億美元。

讓我們用全局視角審視這個數字。2021年中國財政收入約2.9萬億美元，這意味着僅大城市核酸檢測就將消耗全國年財政收入的8%。而檢測還並非清零政策中最昂貴的部分，區域性封控的成本更為高昂。

據蘇州證券研究顯示，若每月在全國範圍內實施為期兩週的部分城市封鎖，預計總成本將達到224億美元，若持續封鎖，年成本將高達2680億美元，超過中國年度財政收入的9%。

當中央政府不再承擔核酸檢測的財政負擔後，地方預算立即承壓。由於習近平政策直接導致房地產行業崩盤，目前地方政府正出現鉅額赤字。

中國地方財政長期依賴房地產行業。官方數據顯示，過去十年間房企繳納的土地出讓金普遍佔地方財政收入40%以上，2021年該比例達41%。

土地出讓曾是中國房地產市場的核心，也催生了全球經濟最大泡沫之一。為擠破泡沫，習近平2020年底出台政策遏制房價上漲、限制房企貸款，這使地方財政遭受重創。李克強總理在5月十萬幹部電視電話會議上明確表示地方需自謀出路：“我今天就是劃底線——總理預備費僅用於自然災害等應急事項，除此之外各市縣要自籌資金。”

放寬防疫措施雖有助於社會秩序表面恢復並在一定程度上提振經濟，餐飲、旅遊業和娛樂業可能率先回暖，但對整體經濟拉動有限。作為經濟支柱的房地產業仍將舉步維艱。

11月中旬，北京發佈了全面指令，試圖挽救其房地產行業。為金融機構制定的16點計劃旨在通過一系列措施提振房地產市場，從解決開發商的流動性危機到放寬購房者的首付要求。當局還將允許開發商從房屋預售中獲得更多資金，這是該行業最重要的資金來源。但行業專家龐溟告訴彭博社，“政策支持的重點是完成和交付預售房屋，開發商幾乎沒有新項目的融資渠道。”

對房地產行業的這種部分救助可能不足以解決財政危機。中國建造的房屋遠遠超過其公民能夠和願意購買的數量。過去，中國人將房地產視為重要的投資渠道。現在這種信念已經消失。中國人明白，房地產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隨着中國人口持續萎縮，房地產市場也將隨之萎縮。沒有房地產，儘管放棄了清零政策，中國的高增長可能也會結束。

高女士是一名記者，也是YouTube時事節目《與高曉松一起聚焦》的主持人。

12月14日，北京一家發熱門診的工作人員。照片：/彭博新聞刊登於2022年12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的錢快用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