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裁員持續,你準備好了嗎?《華爾街日報》探訪近期被裁者的真實境遇
Callum Borchers
一位最近被解僱的人從六位數收入淪落到需要父母接濟。另一人制定了應急計劃,包括住在露營車裏節省開支。第三人存了兩年積蓄,一邊嘗試獨立諮詢工作,一邊等待合適的全職機會。
經歷裁員的人們處境各異,但大多以不同方式承受着壓力。
有人正謙卑接受從未想過需要的幫助。經濟寬裕者則陷入尷尬對話——面對不如自己幸運的失業朋友和前同事。所有人都要抉擇:是抓住第一個工作機會(避免簡歷出現空白期,哪怕薪資縮水),還是賭一把等待更好的機遇
無論如何,失業之痛總是難以啓齒。過去幾周我聯繫了50多位被裁人員,多數拒絕受訪,表示還沒準備好談論如此沮喪的事——即便他們已在領英上標註#開放求職
向招聘方推銷自己是一回事,坦白職業挫折則是另一回事。但幾位受訪者表示同意,因為他們希望讓同處境者感受到彼此同在,並主張職場失意不該成為禁忌。
“我完全不覺得談論這件事有什麼可羞恥的,“30歲的王薇琪(音)説,她上個月從一家風投支持的科技初創公司運營總監的職位上被裁。“很多人都遇到了這種情況。”
已裁員的知名公司包括Meta Platforms Inc.、百事公司(PepsiCo Inc.)、CNN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從許多指標來看,就業市場仍然強勁,包括3.7%的失業率,而且整體裁員人數並未激增。儘管如此,對許多員工來説,這一連串備受矚目的裁員感覺像是一場權力之旅的終結,也是2023年的一個不祥之兆。
直到最近還能協商加薪或收到競爭性工作邀請的員工,現在如果只是有工作可能就會感到幸運了。對於那些職業生涯中只經歷過增長的人來説,失去籌碼和經濟前景黯淡尤其令人不安——例如許多科技工作者,以及在21世紀初經濟衰退後進入職場的年輕千禧一代。
王女士屬於這兩類人,她説她正在接受可能首次減薪的現實,儘管與潛在僱主的幾次面試重新燃起了她對平級調動的希望。她住在洛杉磯,她説她需要很快再次拿到穩定的薪水。
洛杉磯高昂的生活成本已經讓喬希·西蒙(Josh Simon)感到壓力。他説,在9月份被裁員之前,他作為一家大麻公司的銷售經理,基本工資為10萬美元,外加佣金。他説,他的妻子是一名美容師,在他尋找新工作期間打兩份兼職工作,他的父母也在幫忙支付他17個月大女兒的部分日託費用。
對於36歲的西蒙先生來説,失業標誌着一個殘酷的轉折。今年初在勞動力市場緊縮的情況下,他加入了一家新公司並獲得3萬美元加薪時,還以為自己正迎來職業巔峯。
“我明明已經穩住了局面啊,“他搖着頭難以置信地説,沒想到加薪的好景如此短暫。
在充滿挑戰的求職過程中,他逐漸學會不讓自尊心阻礙自己抓住尚可的工作機會。
“即便像我這樣擁有豐富管理經驗的人,也會有人來問’要不要當銷售代表’。現在的我只能不斷放低身段。”
凱西·馬丁內斯尚未走到這一步。這位太陽能公司人才發展部門前主管表示,在全家從丹佛地區搬遷至密蘇里州生活成本較低的社區一年後,她於去年十月遭遇裁員。出售科羅拉多房產的收益不僅讓他們在阿肯色州邊界附近支付了大額首付(採用15年按揭),還清償了夫妻倆的轎車、皮卡和房車貸款。
40歲的馬丁內斯表示,由於負債極少且日常開支可控,她不必勉強接受第一個工作機會。但她指出搬遷的弊端在於:小城市很難匹配大都市的薪資水平,而遠程職位似乎正在減少。
領英報告顯示,二月份該平台美國遠程職位佔比曾達20%的歷史峯值,但目前已持續下降至約14%。
馬丁內斯稱,她和仍在職的丈夫已制定預案,必要時可進一步縮減開支——包括出租現有房屋改租更便宜住所,甚至暫時住進房車。
“我確實希望情況不會發展到那一步,但我女兒已經在説,‘如果我們住在房車裏,我的芭比娃娃屋就放不下了,’”她説道。她補充説,讓她10歲和7歲的兩個孩子參與一些財務討論帶來的更多是安慰而非焦慮,因為這讓他們確信有安全網存在。
對沙爾杜爾·戈爾瓦爾卡而言,他的安全網更像是一個特技演員用的充氣墊。29歲的他表示自己既無負債也無家庭負擔,儘管住在舊金山,即使失業也能維持幾年生計。他擁有存款和前僱主Patreon Inc.的遣散費,該公司幫助音樂人、藝術家等從粉絲處獲得收入。該公司在9月份裁掉了17%的員工。
這位前營銷經理表示,他拒絕了兩份認為薪資過低的offer,正在建立獨立諮詢業務,並計劃在找到合適全職工作後將其作為副業。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令人羨慕的處境,但補充説失業後瞭解自己的財務緩衝期——無論長短——很重要。
“我知道自己的價值,也清楚我並不急於找工作,所以不會貶低自己,”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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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22日印刷版,標題為《裁員後的生活:評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