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裙帶關係"一詞源於教皇對侄子的偏愛

插圖：James Yang李**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中的詞彙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在12月19日的封面故事中，《紐約雜誌》宣稱2022年為“裙帶關係寶寶之年”。網絡用語中，“nepo babies”指本身就是名人的明星子女——即那些通過裙帶關係獲得名人地位的人。該雜誌追溯了時髦術語“nepo baby”的迅速流行源於加拿大技術支持工作者Meriem Derradji二月份的一條推文。

注意到HBO劇集《亢奮》中飾演者Maud Apatow是電影製作人Judd Apatow和女演員Leslie Mann的女兒，Derradji女士稱Apatow女士為“裙帶關係寶寶”。更簡潔的“nepo baby”迅速走紅，因為在TikTok和其他社交媒體上，挖掘明星家譜成為了一種流行消遣。

當然，通過親屬關係獲得特權地位並非新概念。而描述這種優待的術語“nepotism”（裙帶關係），可追溯至文化聲望集中在教會而非娛樂業的時代。

在古典拉丁語中，“nepos”一詞最初指孫子，後演變為“侄子”。同樣，陰性形式“neptis”最初指孫女，後延伸至侄女。這些性別化詞彙經由法語傳入英語後，形成了“nephew”（侄子）和“niece”（侄女）這兩個詞。

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期，羅馬天主教會有一個傳統，即將高級職位授予教皇的近親。教皇的侄子們經常被提升為樞機主教團成員，以至於他們擁有自己的正式頭銜：拉丁語中的“cardinalis nepos”或意大利語中的“cardinale nipote”。

有時，“侄子”及其在其他語言中的對應詞有點委婉。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從1492年任職直到1503年去世，他與情婦育有幾個孩子。他將自己的一個私生子任命為樞機主教：切薩雷·博吉亞，他啓發了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

1667年，意大利教皇制度批評者格雷戈里奧·萊蒂發表了一篇嚴厲的諷刺作品，題為《羅馬的侄子主義》，兩年後被翻譯成英文，名為《教皇侄子的歷史》。在英文文本中，“nipotismo”被翻譯為“nephewship”，但讀者似乎更喜歡原始的意大利語表達或其法語對應詞“népotisme”。塞繆爾·佩皮斯在他著名的日記中寫道，他讓妻子給他讀《侄子主義》，這非常有趣。

“樞機主教侄子”的職位於1692年被廢除，但“nepotism”一詞很快被轉移到政治庇護上。在現代意義上，“nepotism”可以指對有權勢者的任何親屬（甚至密友）的偏袒，但有時確實涉及侄子。英國政治史上一個著名的案例是首相羅伯特·加斯科因-塞西爾於1887年任命他的侄子亞瑟·貝爾福為愛爾蘭首席秘書。貝爾福後來接替他的叔叔成為首相，這種親密的家庭關係經常被認為是流行語“Bob’s your uncle”的起源（儘管詞源學家沒有找到證據支持這一理論）。

在美國政治中，尤利西斯·S·格蘭特總統任命瞭如此多的親屬擔任政府職務，以至於激進共和黨參議員查爾斯·薩姆納在1872年發表演講，譴責格蘭特“不僅是總統中最大的裙帶關係者，而且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嚴重”。近一個世紀後的1967年，愛荷華州國會議員尼爾·史密斯成功通過了針對聯邦職位的反裙帶關係立法——儘管唐納德·特朗普仍然設法聘請他的女兒伊萬卡和女婿賈裏德·庫什納作為無薪白宮顧問。碰巧的是，特朗普女士和庫什納先生本週在《倫敦時報》一篇關於“不可避免的崛起”的文章中被提及——你猜對了——“裙帶關係寶寶”。

刊登於2022年12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以教皇侄子命名的家族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