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物質》第三季評論：一場引人入勝的追劇盛宴——《華爾街日報》

阿米爾·威爾森與達芙妮·基恩圖片來源：HBOHBO於2019年開播的《黑暗物質三部曲》兩集大結局，其時機選擇既微妙又巧妙，或許還帶點緊迫感。像菲利普·普爾曼這部著名奇幻三部曲般顛覆神學的作品，本非傳統節日季的應景之作，但完整的改編劇集將成為追隨者、原著讀者或單純想在假期裏品味無熱量精神食糧之人的禮物。考慮到第二季首播已是兩年多前，一口氣刷完全劇才是正解——普爾曼筆下那恢弘曲折的史詩故事，最適合酣暢淋漓地一次性體驗。

不過動作要快。HBO下架《西部世界》等內容的舉動，已然打破了與訂閲用户"隨時觀看"的默契。雖無跡象表明《黑暗物質》會很快消失，但永遠留存也非必然。

三部曲的總標題（《黃金羅盤》《魔法神刀》《琥珀望遠鏡》）源自彌爾頓《失樂園》，這是普爾曼創作時的重要靈感來源（還包括諾斯替福音、威廉·布萊克、《創世紀》《啓示錄》），用以描繪一場反上帝的戰爭。或者説看似如此？理性狂人阿斯里爾勳爵（詹姆斯·麥卡沃伊飾）宣稱，所謂權威——即全能者與宗教法庭（影射天主教會）崇拜的對象——實為偽神，是與撒旦相似的墮落天使，他竊取權柄創造的並非宇宙而是苦難。如你所料，第三季將迎來天啓級高潮，但這段征程遠比牛津大學喬丹學院的起點更為漫長。

那個虛構的牛津存在於一層將我們世界與其他世界隔開的神秘帷幕另一側，這裏是萊拉·貝拉奎亞（達芙妮·基恩飾）的終生家園。作為普爾曼對19世紀經典文學的致敬之一，萊拉被設定為一名孤兒。她生活的世界融合了狄更斯式的社會圖景與科學奇觀，每個人終其一生都有"精靈"相伴——這些野獸形態的生物是人類靈魂的外化顯現。萊拉的精靈潘塔萊蒙（暱稱潘）通常以雪白貂的形態出現（在宿主成年之前，精靈可隨心所欲改變形態以適應需求）。精靈的特性反映着主人性格，至少對成人如此：阿斯里爾的精靈是雪豹；故事中陰險狡詐的邪惡化身庫爾特夫人（露絲·威爾遜飾）身邊跟着一隻兇殘的金毛猴；魔法教廷的父總統（達芙妮的父親威爾·基恩飾）的精靈是蜥蜴，正如其主人冷血的特質。

林-曼努爾·米蘭達 圖片來源：HBO但推動劇情發展與主題深化的核心，是對神秘縹緲的"塵埃"的探索。塵埃是生命的基本粒子？是原罪？還是神恩？這些解讀如同普爾曼筆下相互對立的信仰體系般充滿主觀性。

劇情線如伊甸園隱喻般蜿蜒曲折（魔法教廷認為預言中的萊拉是"罪惡之母"夏娃的化身，欲除之而後快），複雜程度難以概述，這也解釋了為何需要三季篇幅來呈現。相較於其他青少年小説改編作品，《黑暗物質》的獨特之處不僅在於忠於原著，更在於氛圍與視角的營造。青少年文學的慣例是將年輕主角置於敍事核心，前兩季確實如此。在不劇透的前提下可以説，第三季八集中阿斯里爾與庫爾特佔據了過多篇幅，而萊拉與她來自"現實世界"的無精靈同伴威爾·帕裏（阿米爾·威爾遜飾）——手持能切割平行世界屏障的"真理儀"的"持刀者"——的戲份相對減少，直到這件武器被披甲北極熊 lorek Byrnison（喬·坦德伯格配音及動作捕捉）修復。

關於伊歐雷克，或許需要稍作解釋。同樣，萊拉和威爾前往亡者之地的旅程——用《聖經》的話來説就是"墜入地獄"——也需要説明，他們在那裏開啓了類似審判日的場景，將萊拉塑造成救世主而非夏娃般的角色。這段劇情很重要，但色調陰鬱且缺乏吸引力，尤其在劇集接近尾聲時顯得尤為突兀。

詹姆斯·麥卡沃伊與露絲·威爾遜 圖片來源：HBO這段劇情必須作為整體來理解，正如普爾曼先生的三部曲需要連貫閲讀。儘管林-曼努爾·米蘭達塑造的勇敢氣球駕駛員李·斯科斯比與大眾預期有所差距，露絲·威爾遜詮釋的庫爾特夫人也未能完全展現原著中的狠厲，但絕大多數一流演員都全身心投入了這個超現實故事。達芙妮·基恩和威爾遜先生的表現極為出色，安德魯·斯科特、詹姆斯·科斯莫、克拉克·彼得斯等龐大配角陣容同樣精彩，包括西蒙娜·柯比——她飾演來自威爾世界的牛津物理學家瑪麗·馬龍，獨自探索"塵埃"奧秘，製造琥珀望遠鏡，與貘狀生物穆勒法交流。這些角色會讓原著讀者感到特別巧妙、震撼或親切，而這些特質同樣貫穿全劇始終。

本文電視評論作者為安德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