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美國反壟斷執法機構面臨關鍵考驗 - 《華爾街日報》

位於華盛頓的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正對微軟擬收購視頻遊戲製造商動視暴雪發起挑戰。圖片來源：Eric Lee/華爾街日報華盛頓——2023年，美國政府激進的反壟斷執法策略將面臨關鍵考驗，針對硅谷科技巨頭的數起高關注度案件預計將迎來裁決。

範德比爾特法學院教授麗貝卡·阿倫斯沃思表示，近年來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貿易委員會採取了"高風險法律策略"，通過提起挑戰反壟斷法邊界的疑難案件來推進執法。

“我們正接近見證他們在法庭上勝負的關鍵時刻。“阿倫斯沃思女士表示。

聯邦貿易委員會將於8月就阻止微軟收購遊戲製造商動視暴雪一案開庭審理——這項750億美元的交易（微軟當前估值687億美元）可能重塑軟件行業格局。

華盛頓的美國司法部正對谷歌涉嫌壟斷互聯網搜索業務發起挑戰。圖片來源：Eric Lee/華爾街日報預計下個月還將對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2022年7月提起的訴訟作出裁決，該訴訟旨在阻止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s Inc.收購虛擬現實公司Within Unlimited Inc.

此案與FTC於2020年12月特朗普政府任期尾聲首次對Meta提起、後於2021年8月修訂重提的更大規模反壟斷案不同。該訴訟指控這家社交媒體巨頭通過收購併扼殺小型初創企業來壓制競爭，並要求拆分Facebook母公司對通訊平台WhatsApp和圖片分享應用Instagram的收購。

與此同時，司法部就一項指控谷歌壟斷互聯網搜索的訴訟定於9月開庭審理。這起2020年10月提起的訴訟，被視為自1998年微軟里程碑式訴訟案以來最重要的反壟斷案件之一。

專家認為這些案件對FTC和司法部而言勝訴難度較大。FTC對Meta-Within交易的質疑尤其受到反壟斷專家的懷疑，因其基於對新興虛擬現實行業未來形態的理論推演。

但FTC主席莉娜·汗和司法部反壟斷部門助理司法部長喬納森·坎特均表示，他們願意在反壟斷法邊界推行新穎法律理論，即使這可能意味着有時會敗訴。

坎特先生在五月份的一次會議上表示，在輸掉兩起指控限制工人工資的標誌性案件後，他給同事們佈置了一項特別任務：循環播放湯姆·佩蒂的歌曲《我不會退縮》，並將其作為"打氣"戰歌。

“我在此聲明，我們不屬於懦夫俱樂部，“坎特先生在會議上説，這是對前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科米曾用來形容害怕失敗的檢察官的嘲諷性説法的引用。

“我當然不認為勝訴率100%才是成功的標誌，“可汗女士在同一會議的演講中表示。“作為公共執法者，我們有特殊責任去處理棘手的案件。”

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莉娜·可汗表示，她願意在反壟斷法的邊界推動新穎的法律理論，即使這意味着有時會敗訴。圖片來源：拉爾夫·阿爾斯旺/華爾街日報可汗女士在會議上表示，該機構在法庭上的敗訴向國會發出信號，立法者需要更新反壟斷法以更好地適應現代經濟。

位於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研究機構國際法律與經濟中心主席傑弗裏·A·曼恩表示，沒有跡象表明聯邦貿易委員會和司法部會放棄其激進的做法。

“他們正在為更大的行動做準備，“曼恩先生説，並預計會有更多針對涉嫌限制勞動力市場競爭的協議的執法行動。

這類案件曾屬罕見，如今卻在司法部的反壟斷案件中佔據越來越大的比例。在一起備受矚目的案件中，司法部試圖阻止企鵝蘭登書屋收購競爭對手出版商西蒙與舒斯特，稱這樣的合併會壓低暢銷書作者的薪酬。

一位聯邦法官於10月31日做出有利於司法部的裁決，促使企鵝蘭登書屋與西蒙與舒斯特放棄合併。

司法部近期在其他案件中敗訴，這些案件旨在阻止僱主串通限制員工薪酬和流動性，涉及丹佛的一家透析服務提供商和德克薩斯州的一家家庭醫療護理人員派遣公司。未來一年還將有更多此類案件出現。

“他們顯然希望提起與勞動力市場相關的訴訟，“曼恩先生説。“我認為這將挑戰現有界限……因為勞動力市場此前很少成為訴訟焦點。”

以下是司法部和聯邦貿易委員會在2023年面臨的一些關鍵考驗：

司法部計劃就谷歌涉嫌壟斷互聯網搜索業務提起訴訟，庭審定於明年進行。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 美國訴谷歌案

2020年在華盛頓聯邦法院提起的谷歌訴訟指控Alphabet公司子公司通過排他性商業協議網絡非法維持其作為互聯網守門人的地位，將競爭對手拒之門外。

谷歌表示，消費者可以輕鬆使用其他搜索引擎，但他們選擇谷歌是因為它是最好的。

“人們使用谷歌是因為他們選擇這樣做，而不是因為他們被迫使用，或者找不到替代品，”谷歌首席法務官肯特·沃克在2020年10月司法部提起訴訟後不久發表的一篇博客文章中表示。

司法部表示，如果勝訴，可能會尋求對谷歌進行結構性改革，這可能包括分拆該公司的Chrome瀏覽器。

最暢銷的《使命召喚》是圍繞微軟能否收購動視暴雪的反壟斷鬥爭的核心。圖片來源：Allison Dinner/Associated Press### FTC訴微軟案

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最近對微軟計劃收購電子遊戲製造商動視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提出質疑，該交易將於8月開庭審理。動視暴雪製作了廣受歡迎的《使命召喚》(Call of Duty)系列遊戲。

微軟銷售電子遊戲機Xbox，與索尼集團(Sony Group)占主導地位的PlayStation和任天堂(Nintendo)的Switch競爭。

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的投訴稱，如果允許動視暴雪的交易完成，微軟可能會限制索尼和任天堂獲得動視暴雪熱門遊戲的機會，從而對它們不利。

微軟多次表示不會採取此類行動，稱限制《使命召喚》等熱門遊戲的訪問在經濟上是不合理的。

微軟表示，其目標是打造一個雲遊戲服務平台，讓消費者能以合理費用在多種設備上暢玩各類遊戲——該公司稱這將惠及消費者並促進市場競爭。

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已向行政法院提起訴訟，但尚未要求聯邦法院發佈禁令阻止這筆交易。微軟和動視暴雪表示預計交易將於6月完成，但由於歐盟反壟斷機構正在審查該交易，這一時間表存在變數。

美國司法部反壟斷部門前負責人道格·梅拉梅德表示，FTC的訴訟依據是傳統法律理論。

“該理論認為，如果微軟收購動視暴雪，將有動機拒絕向主機遊戲競爭對手提供動視遊戲，這可能損害主機遊戲市場的競爭，“現任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教授的梅拉梅德説。

梅拉梅德指出，FTC面臨的挑戰在於證明關於微軟經濟動機的這一理論，並補充説目前動視暴雪案依據的"事實基礎"似乎比FTC過往某些案件更薄弱。

針對FTC起訴Meta Platforms的訴訟裁決預計將於1月底公佈。圖片來源：LAURE ANDRILLON/REUTERS### FTC訴Meta案

FTC於7月起訴Meta，試圖阻止其收購熱門虛擬現實健身遊戲《Supernatural》的開發商Within。該機構指控Meta試圖通過收購而非競爭或自主開發產品來佔據虛擬現實市場主導地位。

Within是一家小公司，但這項交易是Meta對沉浸式虛擬世界（或稱元宇宙）重大戰略佈局的一部分。正是這一戰略轉向促使Facebook在2021年更名為Meta。

該訴訟基於一種非傳統理論，認為交易將通過限制新興行業潛在未來競爭造成損害。

聯邦貿易委員會的請求已提交美國地區法官愛德華·達維拉審理，他於12月在加州聖何塞法庭進行了多日聽證。達維拉法官預計將於1月底前作出裁決。

Meta發言人在11月的聲明中表示，聯邦貿易委員會的指控基於意識形態和猜測，而非反競爭行為的證據。Meta稱"有信心證據將表明收購Within有利於用户、開發者和正處於蓬勃競爭中的VR領域”。

聯繫記者簡·沃爾夫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29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反壟斷政策面臨關鍵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