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普京背後的教父 - 《華爾街日報》
Tunku Varadarajan
法國聖讓卡普費拉
西里爾·霍沃倫,48歲的烏克蘭人,曾深入俄羅斯權力核心工作。這位東正教修道士曾擔任莫斯科牧首基里爾——俄羅斯東正教會領袖——的私人秘書和首席神學顧問長達十年。如今霍沃倫選擇流亡西方,在瑞典擔任宗教與國際關係教授。他比多數人更清楚這兩者在其故土如何激烈碰撞。弗拉基米爾·普京對烏克蘭的入侵,他説,不僅是征服計劃,更是"一場聖戰"。
上月由美國研究宗教與政治交匯的"信仰視角論壇"在法國舉辦的會議上,霍沃倫指出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暴行與克里姆林宮"俄羅斯彌賽亞主義"理念密不可分。後續交談中,他向我解釋普京及其幕僚"具有十字軍心態,將烏克蘭視為他們的耶路撒冷"。正如十字軍企圖"清除聖地的異教徒",俄羅斯人進軍烏克蘭是因為他們認為這片土地正被"受西方奴役的不信者"掌控——即"同性戀者、世俗主義者和天主教徒"。
霍沃倫評價這位俄羅斯總統思想膚淺,缺乏深度思考能力。他認為普京的救世主情結並非來自其對俄羅斯歷史和經文的解讀,而是源自全力支持戰爭的基里爾牧首。“我的假設是:若無教會推波助瀾,這場戰爭本不可能發生。“霍沃倫表示。包括教皇方濟各在內的多人顯然持相同觀點——五月時教皇曾敦促基里爾牧首不要成為"普京的祭壇侍童”,後者則以斷絕與梵蒂岡關係作為回應。
霍沃倫先生表示,在俄羅斯大牧首自己的想象中,“不是他成為了普京的祭壇侍童,而是普京成了他的。”基里爾牧首堅信教會高於國家。他追求的“俄羅斯世界”——是一種意識形態策略,旨在將東正教重新置於公共領域的最高位置。在倡導俄羅斯的“文明例外論”時,他接受了一種俄羅斯版的文明衝突論,這一概念由美國社會學家塞繆爾·亨廷頓於1993年提出。“他們沒讀過亨廷頓,”霍沃倫談及牧首及其身邊人時説,“但這個説法很吸引人。”
基里爾牧首於2009年當選為教會領袖,當時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是“過渡總統”。普京已連任兩屆,憲法禁止他連續第三次參選。2012年,他在一場舞弊選舉後重返總統職位,引發了大規模抗議。“普京在那次選舉中毫無合法性可言,”霍沃倫説,因此他“在東正教中尋求合法性”。基里爾牧首滿足了這一需求。2012年2月,他稱普京的統治是“上帝的奇蹟”。不久後,霍沃倫辭去了秘書職務。同年9月,牧首告訴即將前往烏克蘭的預備役軍人:“記住,若為國捐軀,你將與上帝同在。”
十年後,霍沃倫表示,基里爾牧首對俄羅斯強人的神化導致了“戰爭的神聖化”。梅德韋傑夫——現任俄羅斯安全委員會副主席——尤其賣力地兜售“神聖俄羅斯對抗惡魔烏克蘭”的敍事。在熱門社交媒體平台Telegram最近的發文中,梅德韋傑夫為戰爭辯護的言論近乎歇斯底里。
“誰在對抗我們?”梅德韋傑夫先生自問自答道,“我們對抗的是那些憎恨我們、禁止我們的語言、價值觀甚至信仰,並散播對我們祖國曆史仇恨的人。”他繼續描述敵人是“一羣瘋狂的納粹癮君子…以及西方犬舍裏狂吠的狗羣”。烏克蘭人“沒有信仰和理想”,“否定正常人所擁有的道德”。因此,梅德韋傑夫寫道,“通過反抗他們,我們獲得了神聖的力量…我們在心中聆聽造物主的話語並遵從它們。”霍沃倫先生表示,他不排除梅德韋傑夫是在醉酒狀態下寫下這些激烈言辭的可能性。
霍沃倫提出,普京主義“從神學角度需要被解構”。普京的意識形態——來自基里爾宗主教的一份禮物——是政治正統主義。“構建這一意識形態的人喜歡‘政治伊斯蘭’的概念,並將其應用到了自己的教會中。”因此,在克里姆林宮看來,他們正在善惡力量之間展開一場“形而上的戰鬥”。最後引用疑似醉酒的梅德韋傑夫的話:“目標是阻止地獄的最高主宰,無論他用什麼名字。”
《華爾街日報》撰稿人瓦拉達拉詹先生是美國企業研究所和紐約大學法學院古典自由主義研究所的研究員。
2021年9月11日,弗拉基米爾·普京與莫斯科宗主教基里爾在俄羅斯普斯科夫州。照片:亞歷山大·德米安丘克/祖馬通訊社刊登於2022年12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弗拉基米爾·普京背後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