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謊儀》評論：關於測謊儀的真相 - 《華爾街日報》

威廉·馬斯頓正在操作測謊儀圖片來源：施萊辛格圖書館在測謊儀發展史上那些光怪陸離、行為乖張且常常極不道德的人物中，正直的約翰·拉爾森顯得尤為突出。1920年，他是美國唯一擁有博士學位的警察，也是加州伯克利警局槍法最差的警員，更糟的是，“他曾在一天內撞毀了兩輛警車”，旁白安德烈·布勞格在《測謊儀》中如此描述。但在著名警長奧古斯特·沃爾默的指導栽培下，拉爾森展現出了非凡才智與原則性——他可能是所謂測謊儀的發明者，卻也是最早揭露其缺陷的人之一。

這部《美國印象》紀錄片指出，其他人可沒這麼嚴謹，並將測謊儀現象（曾為商標名，現為通用術語）定位為典型的美國產物。“儘管知道它未必準確，測謊儀依然存在，這源於美國人對技術獨有的盲目信任，“歷史學家道格拉斯·弗洛分析道。他説這種設備"在想象中"提供了對不可控之物的掌控感，營造出確定性的幻覺，“而美國人正渴求這種確定性”。

1920年代，人們亟需替代刑訊逼供的新方法，於是改革者沃爾默選擇了拉爾森。“當時進步思潮認為可能連法官和陪審團都不再需要，“犯罪學家弗蘭基·Y·貝利解釋道，科學界渴望一種"檢測手段”，因為"機器會向所有人揭示被測者是否説謊”。儘管測謊結果從未被刑事法庭採信，如今也基本退出公私領域的招聘測試，它仍是美國文化符號——最初由拉爾森研發，後被其主要競爭對手威廉·馬斯頓和萊昂納德·基勒改良。在導演羅伯·拉普利的紀錄片中，後兩人被塑造成江湖騙子。影片採訪的專家既認同導演對馬斯頓和基勒的批判（他們極力推銷機器的行徑與拉爾森的質疑態度形成鮮明對比），也認同其對測謊儀滲透美國社會與思維的深刻反思。這些專家包括《測謊儀：美國執念史》作者肯·阿爾德，以及聖安東尼奧測謊學院聯合主任兼首席教官J·帕特里克·奧伯克——後者不出意料地為測謊儀辯護，但也表達了保留意見。

另一位受訪者是作家肯·夸特羅，他是一位漫畫史學家，曾擔任2017年電影《馬斯頓教授與神奇女俠》的顧問。這部戲劇化改編作品講述了馬斯頓離奇的多伴侶生活（他與妻子及共同生活的學生）以及他們共同創作20世紀最具生命力的超級英雄之一——神奇女俠的故事。這位女英雄的金色套索在擒獲惡徒時能充當測謊儀。這只是這個充滿奇聞軼事的非虛構故事中一個奇特角度，其內容荒誕得堪比小説。當專家們停止講述時，影片呈現出一種低調的黑白復古小報式驚悚氛圍，湯姆·菲利普斯的配樂為檔案影像資料庫奠定了不安基調——這些並不總是與旁白直接相關的膠片和照片，卻完美契合了測謊儀在美國引發的恐嚇、脅迫與偏執情緒。正如布勞爾先生所言，這種技術"被世界其他地區基本忽視”。看完《測謊儀》後，很難想象還會有人相信測謊試驗，更遑論自願接受測試。

刊載於2022年12月30日印刷版，原標題《測謊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