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科技助力美國栗樹重獲新生

華盛頓——在美國栗樹因枯萎病遭受毀滅性打擊一個多世紀後，美國政府正在考慮是否允許一種轉基因版本在野外傳播。

這一迫在眉睫的決定在廣大栗樹愛好者中引發了關於基因工程前景與風險的激烈爭論。多年來，部分人士一直期盼着能抵抗枯萎病的轉基因樹木能讓曾經壯觀的栗樹林重現生機。另一些人則警告這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環境後果。

“這種樹本身——以及它在美國曆史和國民財富中的象徵意義——哪怕我們只能恢復部分種羣，都將是重大突破，“馬里蘭州鮑德温市的退休外科醫生小卡爾·梅赫説，他在自家培育栗樹。

美國栗樹曾密佈於密西西比河以東的森林中，從緬因州一直延伸到路易斯安那州。它們通常高達100英尺（約30米），抗腐蝕的栗木被廣泛用於圍欄、棺材、電話電報杆、鐵路枕木和樂器。

根據唐納德·愛德華·戴維斯2021年著作《美國栗樹》記載，美國人不僅食用栗子，在某些地區甚至能用它支付雜貨、律師費和報紙訂閲費。

但到20世紀初，由於森林砍伐、根腐病以及隨日本栗樹傳入的枯萎病，美國栗樹在功能上已經滅絕。研究者和政府官員估計，該病害導致約30億至50億棵栗樹死亡。

如今，美國農業部、環境保護署和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正在評估允許廣泛種植轉基因美洲栗樹的風險。根據美國農業部規定，目前該樹種僅能在少數授權地點種植。若獲批，這將是首例被釋放到野外自然傳播的轉基因樹木。

農業部上月公佈的兩份分析報告指出，轉基因栗樹對環境和森林生態系統風險極低，但也承認其影響存在一定不確定性。

美洲栗樹在20世紀初已功能性滅絕，留下諸如弗吉尼亞州這片遭受枯萎病的森林。圖片來源：國會圖書館隨着政府機構預計明年作出決定，關於如何最佳恢復栗樹的長久分歧正日益加深。

“就像身處宗教陣營，人們都在捍衞自己的正統教義，“戴維斯先生説。

一派致力於復活在枯萎病中倖存下來的野生美洲栗樹。另一派主張將美洲栗樹與中國、日本栗樹雜交——後兩者雖更抗枯萎病，但植株較矮，難以在茂密森林中爭奪陽光。

通過將雜交樹與美國栗樹以不同方式進行回交育種，這些種植者希望最終培育出一種既能抗枯萎病又能快速長高、在森林中茁壯成長的樹種。

牙醫唐·凱恩斯2008年在一棵栗樹上的留影。這位在西弗吉尼亞州培育栗樹苗的牙醫表示，他的老朋友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抗枯萎病的栗樹”。圖片來源：謝麗爾·凱恩斯"我的核心觀點是育種正在見效，“西弗吉尼亞州戴維斯市的牙醫唐·凱恩斯説，他在以前的牙科診所裏培育栗樹苗。但他表示，對某些人來説，“進展速度不如他們期望的快”。

凱恩斯先生表示，如果這種轉基因樹獲准種植，他自己不會栽種，但已同意幫助一些對此技術充滿期待的老朋友。

“他們希望臨終前能看到抗枯萎病的栗樹，“他説，“我不會拒絕他們。”

有人認為，由紐約州立大學環境科學與林業學院學者與美國栗樹基金會合作開發的轉基因栗樹更有可能成功。

紐約州立大學栗樹項目聯合主任安德魯·紐豪斯表示，研究人員添加了來自小麥的一種酶，可分解枯萎病產生的毒素，從而培育出名為"達林58"的抗病品系。

美國栗樹基金會首席保護官薩拉·菲茨西蒙斯表示：“達林58的抗病性遠超我們通過傳統育種獲得的所有成果。”

基因工程的懷疑者表示，在將這種樹釋放到野外之前，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測試，而且其他方法在恢復美國栗樹方面也很有希望。例如，他們擔心轉基因栗樹可能比預期傳播得更快，並可能在未來的問題出現之前就取代野生的美國栗樹。

“這種樹可能存活200年——他們聲稱經過三年的田間試驗後，就能知道它在森林中的表現，”環境倡導組織全球正義生態項目的執行主任安妮·彼得曼説。“如果這種基因改造在10年、20年後出現問題，將無法召回它們。”

紐豪斯先生表示，進行的測試表明，轉基因樹木“至少與其他替代品一樣安全”，而且“對環境來説，無所作為也會帶來後果”。

洛伊絲·佈雷奧-梅利坎和她的丈夫丹尼斯·梅利坎在2019年從美國栗樹基金會馬薩諸塞州分會辭職，當時他們得知該分會傾向於基因工程。他們現在專注於利用森林中的野生美國栗樹進行育種，但也鼓勵在後院種植較小的雜交栗樹，就像他們所做的那樣。

“我們都在花費時間和金錢修剪巨大的草坪，而這些草坪的一部分可以改造成多產的栗園，”梅利坎先生説。

那些種植栗樹以收穫栗子的人往往依賴中國栗樹，它們的栗子比美國栗樹大，或者是兩者的雜交品種。

弗吉尼亞州希普曼市的大衞·布萊恩特與妻子共同經營着約1400棵雜交栗樹的果園，他表示：“栗子的味道’與你想的不同’，在烹飪前’有點像生土豆’。”

如果政府批准釋放這種轉基因樹木，志願者們已準備好進行種植。將達林58號與美國本土栗樹雜交有望幫助其適應不同氣候和土壤類型。

賓夕法尼亞州阿倫敦的會計師湯姆·赫夫自2016年起就為種植轉基因栗樹做準備。他培育了幼苗並在賓州東北部數十個地點種植，每處都為中心預留了種植達林58號或其後代的空間。

今年二月，他計劃從冰箱保鮮層取出約150顆栗子，開始在客廳進行培育。

他説道，妻子"對把客廳凸窗變成温室非常包容”。

賓夕法尼亞州阿倫敦的客廳，會計師湯姆·赫夫在此培育美國栗樹幼苗。圖片來源：湯姆·赫夫刊載於2022年12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栗樹基因修復引發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