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遊客團可能有助於疫情後的旅遊業-彭博社

大批遊客湧入柬埔寨的吳哥窟廟宇羣，這是中國度假者喜愛的外國目的地之一，2018年。

照片：Getty Images在疫情爆發前，旅行社趙玲花費大部分時間幫助中國客户以較低價格遊覽泰國和東南亞其他地區。她在四川省德陽市組織了廉價的旅行團，帶領大巴車的遊客穿梭於關聯商店和餐廳，並引導客户遠離其他本地企業。批評者將這些一攬子套餐嘲諷為所謂的“零元旅遊”，因為其中大部分資金——很多在遊客離開中國前就花費掉了——並沒有流入當地經濟。批評者指責像趙玲這樣的旅行社為擁擠的海灘、寺廟和其他熱門景點帶來了問題，從普吉島熱鬧的芭東娛樂區到柬埔寨的吳哥窟廟宇羣。

“當然他們不喜歡我們，”趙玲説。“沒有人喜歡。”

近年來，中國人成為全球旅遊業的主要推動力，根據文化和旅遊部門的數據，2019年中國遊客在境外共進行了1.55億次旅行，該國遊客在當年佔全球旅遊支出的16%，是2010年的兩倍，根據Natixis SA的數據。其中許多人選擇了旅行套餐，這有助於經驗不足的中國遊客避免語言問題和後勤挑戰。然而，越來越多的批評認為，對中國遊客的依賴增加並不值得低消費遊客帶來的干擾。當中國在2020年關閉邊境以阻止新冠病毒傳播時，這場持續發酵的辯論得到了緩解，這一舉措導致亞洲各地的旅遊業關門，許多酒店員工失業。

中國遊客帶來的收入

中國完全重新開放後預計佔GDP的份額

來源：法國外貿銀行對世界旅遊和旅遊理事會、世界銀行、世界貿易組織以及政府統計和旅遊局數據的分析

隨着中國現在重新開放，依賴旅遊業創造大量就業機會的亞洲國家面臨選擇：在多年沒有中國度假者的情況下，他們是否能承擔阻止零元遊客迴歸的風險？儘管許多行業人士希望實現可持續、負責任的旅遊，但也有人認為“我們只需要遊客回來，我們需要錢”，曼谷太平洋亞洲旅遊協會首席幕僚保羅·普朗卡恩表示。“這就是正在上演的拉鋸戰。”

緬甸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去年，只有2.3萬名中國遊客前往這個充滿緬甸佛塔和令人驚歎風景的國家，遠低於2019年的超過140萬人次，緬甸旅遊聯合會主席延温表示，約一半側重外國遊客的企業已經關閉。“一些當地人擔心他們不會從中國遊客的旅行中受益，但事實上，總比沒有好，”仰光東方玫瑰旅行社的董事總經理桑達爾·喬説，該公司主要專注於為中國遊客提供的團體旅行套餐。

行業參與者很快將會發現他們是否能戒掉廉價旅遊的毒癮。作為疫情後重新開放的一部分，中國於2月6日開始允許團體遊覽20個國家，包括泰國和東南亞其他六個國家。“中國出境旅遊的積極溢出效應將再次傳播到全球，這只是時間問題，”法國外貿銀行經濟學家阿麗西亞·加西亞·埃雷羅和加里·吳在2月7日的一份報告中寫道。

越南一位高級旅遊官員在一月份明確表示，該國需要減少對那些低消費遊客的依賴。2019年約有580萬中國遊客訪問越南，佔到了越南國際遊客總數的三分之一。但越南旅遊協會主席阮德平表示，這個東南亞國家應該杜絕零元遊，並“玩一場新遊戲”來打擊商業欺詐。據越南官方媒體報道，他説：“中國人並不窮。有必要為中國遊客提供高端旅遊服務，就像我們已經為美國人、日本人和西歐人提供的那樣，以增加他們的消費。”

中國的經濟旅遊團曾經幾乎是Hava Travel的全部業務，這家專門提供到峴港和芽莊的旅遊的旅行社。一個包括機票、酒店和餐飲的五天旅遊的平均費用僅約為800萬越南盾（340美元），遊客在旅行社指定的商店平均每天花費多達400萬越南盾。獨立遊客通常會花費更多，這也是Hava Travel現在希望為高端遊客開發服務的一個原因，副總經理阮玉千表示。

但在新冠疫情期間，峴港多達30%的酒店關閉後，拒絕零元遊客將會很困難。因此，那裏的旅行經營者，包括阮玉千在內，正在準備歡迎他們的迴歸。阮玉千表示，團體旅行團“將在三月底和四月初湧入峴港和芽莊”，並補充説Hava Travel從去年12月開始為他們的迴歸做準備。

這個問題在泰國被廣泛討論，2019年中國遊客佔了4000萬遊客中的四分之一以上，為旅遊業貢獻了170億美元。作為打擊濫用行為的一部分，政府起訴了零元團運營商，指控他們收費過高，並將資金轉移到泰國的酒店、餐廳和商店，這些地方也由中國業主控制。但法院在去年做出的一系列裁決中宣判了所有13名被告無罪。現在，泰國正計劃通過一個為期五年的計劃來重振旅遊業，重點是將該國打造成一個健康和養生目的地，吸引高端遊客。目標是使旅遊業對國內生產總值貢獻至少25%，是2022年水平的兩倍多，遊客消費每年增長5%。

多年來，歐洲國家一直是一些中國遊客的熱門目的地，儘管更遠的距離和價格更高的地點通常意味着這些遊客比許多在東南亞度假的遊客更富裕、更高消費。倫敦歷史悠久的百貨商店哈羅德今年晚些時候希望中國購物者佔銷售額的20%，而不是在聖誕節期間的11%，並且正在從古馳和其他傳統受到富裕中國消費者追捧的品牌那裏訂購更多庫存。該商店從未採取“快錢”的旅行團，董事總經理邁克爾·沃德説。“我們不想吸引遊客，”他説。“你永遠不會看到任何奢侈品牌參與其中。”

隨着國際旅行從疫情低谷中復甦，歐洲各國政府試圖避免被低消費遊客壓垮，這些遊客可能無法帶來足夠的收入來抵消處理他們所需的服務費用。巴塞羅那——一個擁有160萬人口、2019年接待了約1300萬遊客的城市，引發了居民和政客們的抱怨——今年將把旅遊税提高57%，每人每晚為2.75歐元（2.95美元）。威尼斯每年接待多達2000萬遊客，計劃從明年開始向日遊者收取3至10歐元的費用以進入城市。儘管官員們仍在確定最終細節，包括如何收費和執行費用，但目標區域將包括大運河沿線的熱門景點以及Lido、Murano和Torcello等周邊島嶼。“這些措施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保護威尼斯，”領導一項旨在將當地旅遊業從數量向質量轉變的倡議的市議員西蒙娜·文圖裏尼説。

泰國也在增加費用。內閣於2月14日批准了一項計劃，向飛抵該國的外國人收取300泰銖（8.90美元）的費用，這筆錢將用於資助景點的開發以及為在該國生病的遊客提供健康費用保險計劃。這不太可能阻止零元遊。泰國專業導遊協會主席Wirote Sitaprasertnand表示，泰國的中國企業家可能仍會推出廉價旅遊套餐。

“我們曾經談論過後疫情時代旅遊質量應該提高，但一個熟悉的情景很可能會再次發生，因為在過去三年中我們幾乎沒有旅遊收入和到達人數，”Wirote説。“當局很可能會視而不見。”

可能會延緩零元遊的迴歸的一個挑戰是航班的不足。根據FlightAI數據，2月和3月從中國出發的航班計劃少於疫情前水平的20%。該行業還需要導遊和酒店工作人員，其中許多人在長時間的疫情低迷期間失去了工作，需要回歸。“如果重新開始旅行，不只是按下按鈕就能恢復正常，”太平洋亞洲旅遊協會的Pruangkarn説。

對於尋求更多度假體驗的中國中產階級來説，零元遊也可能不再那麼吸引人，特別是在經歷多年未旅行之後。來自廣東省東莞市的54歲樓宇經理Donna Wan，現在父母已經從Covid中康復，急於和他們一起去新加坡或澳大利亞。她傾向於選擇更昂貴的套餐或獨立旅行並僱傭當地導遊。“廉價旅遊往往會有通宵航班和太多時間在巴士上，”Wan説。“我們仍然想看看景點，拍些漂亮的照片，但我們需要更輕鬆、更靈活的行程。”

然而，德陽的中國旅行社趙對零元旅遊的前景充滿信心。“總會有想參加這些旅行的客户，”她説。“一旦我們重新開始旅行，整個行業就會復甦。”*—與Nguyen Xuan Quynh，Pathom Sangwongwanich，Khine Lin Kyaw，Katie Linsell和Flavia Rotondi閲讀下一篇：*中國的重啓是低迷世界經濟所需的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