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芯片短缺 台灣遭受攻擊可能比新冠疫情對英國影響更嚴重 - 彭博社

Philip Aldrick, Alex Wickham, Thomas Seal

插圖：Steph Davidson

現在是2027年，倫敦的二手手機黑市蓬勃發展。二手汽車的銷售速度超過了英國裝配線上生產的任何汽車。互聯網斷網現象時有發生，通貨膨脹飆升，公共衞生服務的等待名單再次變長。英國正深陷全球半導體危機之中。

在這種假設情景中，中國攻佔台灣後一年，芯片供應就枯竭了，並封鎖了台積電，該公司生產了全球92%最先進的半導體。該地區更廣泛的緊張局勢擾亂了日本和韓國等其他主要生產商的供應，並且北京為了對抗美國的經濟壓力，限制了自己的出口。

一個虛構的技術短缺的導火索也可能是足以摧毀台灣、韓國和日本工廠的海嘯。這些都是英國政府將進行的一場戰爭遊戲演習中設想的非常真實的潛在衝擊，據熟悉計劃的人士稱，這將導致嚴重的經濟後果。

在台北，台灣的一場展覽上展出的芯片。攝影師：I-Hwa Cheng/Bloomberg據彭博社瞭解，英國正在跨多個政府部門準備一場應急演習，而大流行僅僅預演了微小硅片可能引發的混亂。自2020年以來，短缺被指責為導致本田汽車公司關閉其斯温登工廠和旗艦電池初創公司Britishvolt Ltd. 倒閉的原因，根據諾丁漢大學的李俊毅副教授的一篇新論文。議員們表示，這一危機減緩了英國的智能能源計量器推廣。

但與如果全球芯片供應被切斷在其東亞心臟地帶，那裏生產了一半以上的所有半導體，將會席捲英國的災難相比，Covid的干預只是小巫見大巫。

“消費者將面臨更高的價格，”李通過電子郵件説。“iPhone的價格不會是一千美元，而是三到五千美元，因為芯片製造將來自韓國，或者來自亞利桑那州。”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2021年發佈的一份論文對中國與美國和歐洲進行控制性“技術脱鈎”建模，包括英國在內的最開放的經濟體在幾年內將遭受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5%的經濟損失。

英國預算責任辦公室在2022年進行的一項類似練習，研究了“貿易壁壘的合理上升而不是可能發生的全球解體類型”對中國入侵台灣事件的影響，將使借款在第一年增加200億英鎊（241億美元）。電子產品的價格將飆升。在四年內，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將減少2%，在十多年內將增至國內生產總值的5.2%，並在公共財政上留下570億英鎊的永久性漏洞 —— 這相當於國防預算的規模。

如果原因是中國的軍事升級，英國預算責任辦公室假設英國國防支出從國內生產總值的2%增加到3%，在貿易壁壘上升扼殺英國的增長潛力的同時，將另外增加250億英鎊的赤字，使國家債務走上不可持續的軌道。

2022年亞利桑那州鳳凰城正在建設中的TSMC設施。攝影師：凱特琳·奧哈拉/彭博社這是最好的情況。為了應對最壞的情況，政府將進行一項壓力測試 —— 就像在新冠疫情爆發前四年進行的模擬一樣 —— 並將芯片供應的彈性視為國家安全和國際政策綜合審查的重中之重。

“我們沒有彈性，也沒有應急計劃，不像美國在亞利桑那州建立了一個微芯片工廠。我們需要一個B計劃，為了啓動這個計劃，我們需要緊急進行庫存檢查，”國防選擇委員會主席、保守黨議員托比亞斯·埃爾伍德在接受採訪時説。

“烏克蘭糧食出口的問題將被掩蓋。中國知道這一點，”他説。“這不僅是長期恢復他們所説的領土的雄心，而且是與西方的經濟競爭。”

中國視台灣為其領土的一部分，這是一個民主島嶼。北京表示，它更傾向於通過和平方式重新控制該島嶼，但保留了必要時使用武力的權利。

英國官員承認他們意識到危險的速度較慢。一位官員表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普京總統關閉歐洲天然氣供應對白廳的思維造成了衝擊。這導致裏希·蘇納克政府開始討論如何實現供應多樣化，但有關英國可能效仿美國提供製造補貼的建議完全不切實際，該人士表示。

台積電停產的衝擊將立即在英國各個角落感受到。汽車行業將難以生存。在新冠疫情期間，由於汽車無法在安裝芯片之前運輸到裝配廠，註冊量下降了近三分之一。根據凌馬集團的數據，台積電生產了全球35%的汽車微控制器。

其他依賴台灣芯片的國內產業包括“電子商務、物流、網約車、娛樂”，一份羅迪姆（Rhodium）的報告稱。醫療設備的備件，如胰島素泵，可能會變得稀缺，“最終，這種規模的芯片短缺的社會和經濟影響是無法計算的，但很可能是災難性的。”

大多數設備、模塊和板級組件也是在亞洲組裝的，即使國內的芯片工廠也不是解決問題的靈丹妙藥。芯片是脆弱供應鏈中的關鍵環節，這些供應鏈遍佈全球。

工人們在台灣台南的台積電設施開始批量生產先進的3納米芯片，時間是2022年。攝影師：Lam Yik Fei/Bloomberg至少互聯網會繼續運作 —— 在短期內。

不過，不久之後，儘管移動數據需求每年增長約30%，但用於維修或擴容的新設備將會耗盡。因此，一旦庫存耗盡，4G和5G移動天線、光纖網絡節點和家庭路由器將很難維修或更換，導致支撐現代生活的網絡出現嚴重故障，連接從家庭到銀行再到醫院的一切。

英國初創公司Picocom的總裁Peter Claydon設計了用於台灣製造的新移動網絡芯片，他表示，如果該國被封鎖，“我們可能會很快破產。”

“我們沒有太多庫存，之後我們將無法再生產更多，”他説。“我認為任何銀行或金融機構都不願意投資來維持我們的運營。”

台灣據Rhodium稱，生產了70%的智能手機芯片，因此手持設備、筆記本電腦、智能電視和其他家庭娛樂設備的價格將立即飆升 — 引發通貨膨脹。隨着價格飆升和供應減少，消費者將轉向傳統技術，其中較為先進的芯片更易獲得。在大流行期間，這種動態在二手車市場上得到體現，二手車短暫時間內的價格超過了新車。

國防也將面臨風險。根據白宮的一份審查報告，芯片幾乎是所有軍事系統的基礎，包括英國的F-35戰鬥機，報告還提到人工智能、5G、衞星、高超聲速和網絡安全等新興技術。

查爾斯國王在英國F-35戰鬥機駕駛艙內。芯片是幾乎所有軍事系統的基礎。攝影師：Chris Radburn/Getty Images根據美國芯片製造商英特爾公司的説法，最先進的芯片還用於精準醫學、金融建模、欺詐檢測、天氣預測和地震數據分析。

在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中，像MRI掃描這樣的尖端設備的短缺只會變得更加嚴重，導致治療延誤。國防智庫RUSI表示，英國的能源安全依賴於芯片，太陽能、電動汽車和能源傳輸都需要芯片。

大多數西方國家都會面臨困難，但英國尤為脆弱。根據Future Horizons Ltd.首席執行官Malcolm Penn的説法，全球芯片生產不到1%在英國，但英國製造商佔全球消費的2%。現實中沒有將芯片生產本土化或建立國內產業的可能性。商業規模的芯片工廠造價至少達到100億英鎊，建設至少需要三年時間。

英國受到擠壓

2022年，英國在全球半導體銷售中僅佔一小部分

來源：世界半導體貿易統計，英國政府

英國脱歐使其在芯片韌性之戰中尤為孤立。可能本應設在英國作為單一市場成員的製造能力將被設在歐盟內部，那裏沒有邊境摩擦。能源安全和淨零秘書格蘭特·沙普斯上個月談到歐盟更廣泛的補貼計劃時表示，英國將成為任何方案的淨貢獻者而非受益者。

與此同時，政府激勵擴大產能的競賽已經在其他地方開始。去年，美國和歐盟制定了各自國內產業的補貼和投資計劃 —— 華盛頓撥出了527億美元，布魯塞爾撥出了430億歐元（460億美元）。根據英國政府的估計，中國已經為其產業提供了約1300億美元的國家支持投資。

英國無法與這些數額競爭。

相反，商業和能源選擇委員會在11月表示，英國的“韌性之路在於專注於與可信賴的長期合作伙伴合作”，並建立其基於科學和大學的研發中心。英國需要通過“在下一代技術的增長和領導地位中變得不可或缺”。然而，該國存在技能短缺問題，在2007年至2020年間沒有看到國內培訓的電子工程師有任何實質性增長，同時還在爭奪外國人才。

熟悉政府思維的人士暗示英國的選擇有限。除了立志成為研究的前沿之外，計劃很簡單：儲備芯片並與友好盟友建立關係，以確保安全供應。

然而，大流行病是一個教訓，表明這些友誼在第一次考驗時可能會失敗。在健康危機的最初幾個月，根據世界貿易組織和世界銀行的數據，數十個國家對醫療用品實施出口限制。隨着疫苗的問世，各國為了自身利益囤積醫療用品。俄羅斯封鎖了烏克蘭黑海港口的糧食供應後，這種情況再次發生。有一段時間，19個國家禁止出口主要食品。

一塊台積電硅晶圓。攝影師：Maurice Tsai/Bloomberg除了台積電之外，製造最先進芯片的唯一公司是韓國的三星電子公司。因此，對台灣的侵犯可能引發全球剩餘產能的疫苗式民族主義。

英國的芯片彈性戰略取決於友好供應商。但根據波士頓諮詢集團的分析，美國的芯片補貼只能提供足夠的製造能力“滿足國家安全系統、航空航天和關鍵基礎設施（如電信、能源、公用事業、醫療保健和金融服務）中使用的芯片的國內需求”。

美國沒有多餘的芯片。為了完全實現製造自給自足，BCG計算需要4000億美元的國家補貼，作為未來10年總計1萬億美元的投資的一部分。

根據歐盟戰略工作組ESPAS的説法，在歐洲，嚴重的供應中斷可能會在“幾周內耗盡歐洲的芯片儲備，使許多歐洲產業陷入停滯狀態。”英國與“自由原則”的親密關係將成為友好國家國內優先事項的犧牲品。

“沒有人預測中國會在台灣採取任何嚴重行動，還需要四到五年的時間，”埃爾伍德説。“但為了做好準備，我們現在就需要採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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