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價上漲促使葡萄牙終止黃金簽證計劃 - 彭博社

遊客們在葡萄牙里斯本的阿爾法馬街區乘坐獨輪車遊覽，日期為2月16日。

攝影師：Goncalo Fonseca/Bloomberg多年來，瑪麗亞·達·康塞橋一直對聚集在里斯本迷宮般的摩爾區狹窄街道兩旁的工人階級移民的生活條件表示擔憂。

但直到本月早些時候發生火災，外界才開始關注。當濃煙充斥着一樓的工作室公寓時，消防隊員衝進去發現22名移民工人（大多來自印度）正在掙扎逃生。兩人死亡，14人受傷。

“這是一場悲劇，但我並不感到驚訝，”70歲的康塞橋説，她是這個街區的居民，聽到救援車輛趕來救助共享公寓受害者。“不幸的是，這就是許多移民的生活方式。”

在葡萄牙里斯本摩爾區（Mouraria）發生火災，造成兩名移民死亡，14人受傷的公寓。攝影師：Goncalo Fonseca/Bloomberg這起事件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醖釀了十多年的住房危機的令人不安的後果。自2012年以來，一場房地產繁榮使里斯本成為西歐最熱門的市場之一，而短期旅遊租賃的增加減少了經濟實惠選擇的供應，迫使低薪移民擠入擁擠的公寓。

為了應對住房緊縮問題，葡萄牙政府週四宣佈停止在里斯本和其他城市發放新的短期租賃許可證，並承諾增加經濟適用房的供應。葡萄牙總理安東尼奧·科斯塔還宣佈終止了長達十多年的“黃金簽證”計劃，該計劃為願意在葡萄牙房地產投資超過35萬歐元的非歐盟買家提供了一條居留途徑。

據房地產網站Idealista稱，外國買家和短期租賃單位的激增被指責為里斯本房價飆升的原因，過去一年里斯本的租金成本上漲了36%。

“我們城市的巨大吸引力不在於把我們變成某種迪士尼樂園，”科斯塔在週四的新聞發佈會上説道。“如果一個城市無法保持其居民，它就無法保持其真實性。”

失蹤的本地居民

里斯本房地產市場失控的影響不僅僅影響了最弱勢羣體。

據聖瑪利亞大堂主席米格爾·科埃略稱，聖瑪利亞大堂的居民中有超過四分之一已經離開，該地區佔據了里斯本市中心大部分地區。他們許多以前的住所已經被改建成短期租賃單位，這些單位現在佔據了該社區超過60%的住宅物業。

科埃略將人口外流與政府在2012年取消長期租金控制後開始的房地產繁榮聯繫在一起。當時，里斯本歷史中心充斥着破舊和半廢棄的建築，房東無法承擔翻新費用。希望是取消控制將為他們提供資金來進行翻新。

同年，為了吸引投資者，葡萄牙還推出了黃金簽證計劃。

里斯本阿爾法馬區擁有對遊輪碼頭的短期出租單位的景觀。攝影師：Goncalo Fonseca/Bloomberg“那時攻擊開始了，”Coelho在本月早些時候的一次採訪中説。

在過去的十年裏，該國外國居民數量增加了40%，達到555,299人，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房價也隨之上漲。根據Idealista的數據，里斯本的平均房價在一月份達到每平方米3,805歐元，幾乎是2015年的三倍。儘管利率上漲導致瑞典等國家的房價下跌，但在葡萄牙並非如此。

卡拉·羅查是里斯本最古老的區域之一阿爾法馬的居民，最近因為無法跟上不斷上漲的租金而離開了她的社區。如今，她甚至找不到足夠的當地人參加每年一度的流行聖人節慶典 —— 這是一個為期一個月的慶祝活動，讓街道上擠滿了居民和遊客，每年夏季初都會舉行，讓人回想起巴西的狂歡節。“我不得不在我的社區外尋找人們加入遊行，”羅查説。“這很令人傷心。”

兩個世界

隨着富裕的外國人湧入里斯本，負擔能力差距變得更大。在過去的十年裏，葡萄牙已成為高淨值個人的頂級磁鐵之一，根據Henley & Partners和New World Wealth的數據，2022年估計有1,300名百萬富翁流入該國。

國家統計研究所4月份的一份報告發現，一些外國人願意為里斯本的房屋支付的價格是國內買家的兩倍多。

對於普通葡萄牙人來説，工資增長跟不上住房成本的增長。

2月16日里斯本出售的公寓。攝影師：Goncalo Fonseca/Bloomberg根據Confidencial Imobiliario編制的數據，2021年至2022年間，葡萄牙的房價飆升了創紀錄的19%。同期，葡萄牙工人的平均毛工資僅增長了3.6%，國家統計研究所的數據顯示。然而，即使平均工資有較大幅度的增長，大多數葡萄牙工人仍然處於不利地位 - 該國的工資屬於西歐最低水平之一。根據歐盟統計局的數據，2021年，葡萄牙的全職年平均工資為19,301歐元，而鄰國西班牙為28,184歐元，法國為40,135歐元，德國為44,404歐元。

自2015年以來，里斯本的房價猛漲近三倍

1月份房價上漲至每平方米3,805歐元

來源：Idealista

“如今，即使是醫生和其他高薪專業人士也買不起市中心的房子，” 社區主席Coelho説。

葡萄牙銀行副行長Clara Raposo表示，該國住房市場存在着“兩個不同的世界”。雖然外國人和富裕居民能夠比較容易地購買房屋，“許多家庭無法跟上房價的漲幅”。與此同時，社會住房僅佔總庫存的2% - 是歐盟中最低的之一。

一個時代的結束

葡萄牙的黃金簽證計劃是在該國2011年從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獲得緊急援助後設立的，旨在吸引外國投資。但根據葡萄牙移民和邊境服務的數據，這個計劃籌集的68億歐元（73億美元）中大部分流入了房地產，而不是創造就業機會的企業。

葡萄牙還為一些外國人提供税收優惠，包括20%的固定所得税或10%的養老金税，屬於所謂的“非習慣性居留計劃”。

當地人並沒有享受到這種特殊待遇。

里斯本東部地區Zona J的社會住房樓。攝影師：Goncalo Fonseca/Bloomberg根據葡萄牙國家統計研究所的一項調查，每10個葡萄牙人中就有一個生活在空間太小的住房中。里斯本建築學院去年12月的一份報告顯示，在這座城市大約280萬居民中，有超過50,000個家庭生活在不適宜的住房條件下。里斯本社會科學研究所地理助理研究教授Simone Tulumello將這一危機歸咎於高昂的房價和缺乏社會住房。“我們不能坐視不管，期待市場解決所有問題，”Tulumello在談到住房問題時説。“政府應該面對現實，開始規範房地產市場並建造經濟適用房。”在週四的公告之後，有意投資葡萄牙房地產的潛在投資者也將不得不面對新的現實。

“黃金簽證計劃在吸引外國投資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這對於像里斯本這樣的城市復甦至關重要，”葡萄牙房地產諮詢公司Savills的負責人保羅·席爾瓦表示。2月14日，愛爾蘭也宣佈關閉了該計劃。

“我想現在是時候繼續前進了，”席爾瓦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