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商務銷售税優惠僅流向加利福尼亞州的一些城市-彭博社

加利福尼亞州迪努巴市的百思買分銷中心。該市與該公司有一項為期40年的税收分成協議。

攝影師：Eric Thayer從加利福尼亞州中央谷地的99號高速公路出口駛向Mountain View Avenue，向東駛過平坦的石果和柑橘果園、將成為葡萄乾的葡萄田，以及偶爾出現的包裝廠。

前方九英里處，灰藍色的百思買倉庫突然出現在迪努巴市的邊界。稍大於100萬平方英尺，它比附近的沃爾瑪超級中心錨定的購物中心要大得多——至少可以容納五個這樣的購物中心。

百思買在迪努巴已經有17年的歷史，僱傭了約370名工人，但七年前，它對這個擁有25,000人口的城市變得更加重要。那時，迪努巴設施被指定為百思買在加利福尼亞州唯一的電子商務銷售點，這意味着任何在該州購物的居民都會向迪努巴支付其交易的當地銷售税，而不是他們居住的城市。這促使迪努巴——面臨190萬美元的預算赤字——與百思買簽訂了一項為期40年的協議，分享這些税收收入。這是一種少數其他城市也建立的安排，包括庫比蒂諾與蘋果公司、安大略與QVC公司和耐克公司、夏菲特與Williams-Sonoma公司、聖布魯諾與沃爾瑪公司。通常，城市承諾將加利福尼亞州電子商務銷售中支付的一半或更多的當地銷售税在未來數十年內返還給這些公司，以促進經濟發展。在蘋果的情況下，這導致這家全球最富有的公司自1996年以來獲得了1.05億美元的支付。

鄰近的城市——以及加利福尼亞州——都注意到了。這些協議造成了一種富人和窮人的狀態，因為沒有這種協議的城市對只有少數人獲利而感到不滿，而它們自己面臨緊張的預算或要求本地居民批准增加税收。他們希望本地銷售税收入能夠更公平地分配。加利福尼亞州銷售税部門即將發佈的一份報告，基於信用卡交易數據，旨在首次展示按照當前規則，各城市的收益和損失。

在迪努巴（Dinuba）的協議中，城市保留年度税收收入的40%，百思買（Best Buy）獲得一半，協商該協議以及加州其他幾個地方的税務律師羅伯特·E·森德哈斯（Robert E. Cendejas）獲得剩下的10%。百思買不需要為獲得這筆錢做任何事情；唯一的期望是它至少要在倉庫保留285個工作崗位。自2016年以來，迪努巴的總銷售税收從每年490萬美元增加到2020年的最高值3080萬美元，其中大部分增長來自百思買，因為在新冠疫情期間電子商務蓬勃發展。

迪努巴的意外收入意味着城市工人的更高工資，新設備，以及為警察，消防和公園部門提供資源。該市接管了一個非營利老年中心並擴大了其項目。有了擴大的課後項目，新的壁球場和新的遊樂場遮陽結構。城市官員在今年早些時候慶祝了一個繁忙的十字路口的環形交叉路口的開放——其中有大量的卡車交通——其中大部分是前往和來自百思買和另一個附近倉庫的，他們預計這將減少事故和空氣污染。今年財政預算有230萬美元的盈餘，自與百思買達成協議以來，該市沒有尋求增加税收。

迪努巴市阿爾塔大道和內布拉斯加大道交匯處的環形交通圈。攝影師：埃裏克·泰耶“我沒有看到城市在疫情期間有任何停滯，”國民警衞隊預備役軍人、前教師傑森·桑切斯説道，他和妻子以及兩個孩子於2018年從鄰近的裏德利市搬到了迪努巴市。

市議會成員、前市長庫爾迪普·圖蘇表示，百思買的資金正在改善迪努巴市的生活質量，進而吸引更多的人和企業。因此，他説，這是讓所有人受益。

還是嗎？

‘我們沒有百思買’

將迪努巴市和裏德利市的地圖疊放在一起，它們幾乎一模一樣。

這兩個中央谷城市分別於1906年和1913年由門諾派家庭建立，作為通過新建的鐵路向市場運送小麥的中心。傳統觀念認為裏德利市更富裕、更安全，學校更好。迪努巴市的住房更便宜，購物更好，更適合經商。

裏德利市沒有像迪努巴市與百思買之間的交易那樣的協議。因此，裏德利市官員抱怨説，迪努巴市通過提供更多的薪水，挖走了幾名警察。而迪努巴市則通過銷售税收入填滿金庫，否則這些税收將流向其他社區。裏德利市不得不通過2020年選民通過的0.75美分的地方銷售税來提高居民的税收。

銷售税收入中的鄰里差異

Dinuba的銷售税收遠遠超過附近的城市，根據鄰居Reedley的預算。

來源：Reedley的2021年度預算

注：單位為百萬美元

市長Nicole Zieba表示，該市正在努力爭取補助金、州資金和其他收入來源。

“我們必須在獲取資金的其他方式上更具創新性和進取性，因為我們沒有百思買，” Zieba説。

Dinuba官員沒有具體説明該市從百思買交易中獲得了多少資金，稱這涉及納税人的保密法律。但市發放的支票和其他公開記錄顯示，自2016年以來，Dinuba已向百思買支付了3790萬美元，向律師Cendejas支付了820萬美元 — 意味着Dinuba自2016年以來大約保留了3000萬美元。按年計算，這佔了該市今年的1830萬美元的支出預算的一大部分。加利福尼亞州每年收取約80億美元的地方銷售税，這個數字自2012年以來翻了一番。加利福尼亞州税收和費用管理局根據在加利福尼亞州交易地點分配這筆錢給561個司法管轄區。

Dinuba的百思買分銷中心。攝影師：Eric ThayerBloomberg Tax的 報告關於2019年像Dinuba這樣的税收共享協議促使加利福尼亞州立法機構通過了禁止未來協議並要求更多披露的法律，但州長加文·紐森否決了前者，導致包括聖何塞與eBay Inc.達成的新協議。

德克薩斯州是唯一另一個存在類似税收分成協議的州。但與加利福尼亞州不同，德克薩斯州政府正試圖撤銷這些協議。與協議城市有關的六個城市正在起訴德克薩斯州總務長格倫·赫加爾，因為他試圖通過規定將銷售税款發送到客户所在的城市。

自2016年百思買與迪努巴達成協議以來，迪努巴所在的圖拉里縣以及鄰近的金斯、克恩和弗雷斯諾縣的選民批准了46項地方税收增加中的27項，用於支付從警察和消防服務到交通、基礎設施、公園和動物園等一切，這是根據加利福尼亞納税人協會編制的信息。

迪努巴市領導人上次要求居民增加税收是在2007年，當時他們批准了一項0.5美分的銷售税，用於資助公共安全服務。

迪努巴的數據

在其他方面，位於洛杉磯以北200英里的迪努巴與加利福尼亞州廣闊的農業中心的數十個城市有許多共同之處。貧困率高於州平均水平，高中畢業率較低，上大學的人數較少。人均收入為50186美元，遠低於州的中位數84097美元。人口主要是拉丁裔。

迪努巴是否因為與百思買的安排而比鄰居更好，部分取決於您選擇如何解讀數據。

截至2021年，迪努巴的人均警察人數略高於裏德利，低於鄰近的塞爾瑪。但根據聯邦調查局的數據，迪努巴的暴力犯罪率仍高於鄰居。在幾年來一直保持相同或更好之後，其暴力犯罪破案率已經降低到低於鄰居的水平。

在加利福尼亞州控制器辦公室編制的數據顯示，迪努巴市的僱員平均工資高於許多附近城市的同行。但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美國社區調查的五年估算數據，其貧困率為31.9%，仍然是加利福尼亞州和整個美國的兩倍以上。

為市政府工作

迪努巴市的僱員平均工資與或高於附近城市。

來源：加利福尼亞州控制器

注：薪資平均值，根據消費者價格指數調整；截至1月4日的數據

根據加利福尼亞州就業發展部的數據，2021年迪努巴的非季節性調整失業率為11.3%，而全州為7.3%。2016年，當百思買的資金開始流入時，迪努巴的失業率為16%，而州內為5.5%。

因此，迪努巴的Thusu、Sanchez和其他人對這些數字感到驚訝。他們表示，他們自己的經歷更為積極。警察和消防的響應時間很快。Thusu説，黑幫已經被趕出鎮子，更多地區在任何時候都很安全。

“你可以談論數字，但街頭的感覺更重要，”Thusu説。

掙扎中的市中心

亞特蘭大勇士隊的救援投手迪倫·李在十月份他的球隊輸給費城費城人隊的季後賽系列賽後幾週迴到了他的家鄉迪努巴。他承諾要為當地孩子舉辦第二屆棒球和壘球技能營，這是他在疫情期間創辦的一個社區非營利組織提供的活動。

但無論他是否在鎮上，他都關心迪努巴。他想知道為什麼市政府尚未在室內青少年體育中心安裝空調，儘管他提出幫助，為什麼狗公園經常發生洪水，以及為什麼市中心充斥着空置店鋪，而百思買旁邊的連鎖店卻在擴張。

“很多時候我只是搖搖頭，”李説。“他們試圖擴張而不是修復已經存在的問題。”

迪努巴市商業街購物中心內一家空置的店面。攝影師：埃裏克·泰耶李和其他人表示，在沃爾瑪和百思買進城之前，市中心和城鎮東部的一個名為Mercantile Row的購物中心都很繁華。那裏有一家Save-Mart雜貨店、一家萊特艾德藥店、一家Kmart以及多家小型企業。現在大部分都是空置的。

除了迪努巴高中學生經常光顧Wimpy’s漢堡店、塔可食品店和咖啡店，這些店鋪距離他們的市區校園只有幾個街區，鎮上的人流量很少。

“迪努巴對企業友好，但不對小企業友好，”迪努巴本地人安東尼·雷納説，他和妻子大約一年前在市中心開了一家名為Brick & Stone的特色咖啡店。他正在努力實現盈利。

雷納在白天上學的同時在百思買倉庫的夜班工作了四年。現在，他希望市政府利用一些百思買的資金來幫助市中心的經濟。

“百思買和沃爾瑪改變了這些城鎮的運作方式，”瓦莉·維德里奧説，她是Valley Emporium的合夥人，這是一家位於迪努巴東部、原Save-Mart所在地的新開的無過敏咖啡館。維德里奧發現，與裏德利相比，迪努巴的房東更願意出租空間，官員們也更支持。但在一個有很多空置空間的購物中心經營業務很困難，維德里奧説。“資源都流向了城鎮的另一邊。”

迪努巴的百思買配送中心。攝影師：Eric Thayer作為對批評的回應，Thusu列舉了城市花費百思買資金的更多方式：用於升級導致市中心經常發生洪水的運河管道的400萬美元，減少希望在那裏開業的企業的許可費，並向市中心企業主提供補助以升級他們的外觀。

展望未來，市中心還計劃建造一個新的市政廳和公共廣場。到2023年底，Mercantile Row至少將有80%的入住率，因為折扣零售商Ross、食品雜貨店La Superior和圖拉里縣社會服務辦公室將搬入，Thusu説。此外，一家建築商即將在Mercantile Row後面的一塊空地上開始建造76套新房屋，城市已經安裝了公用事業設施以吸引發展。

Thusu表示，百思買的資金使所有這些成為可能。

但一些居民和官員也問百思買拿到的3800萬美元税款做了什麼。丹尼巴商會的首席執行官Heathe Jones表示，該公司並不是丹尼巴商會的成員。如果它和鎮上的其他大型僱主更加參與，將減輕一些小企業為加強城市經濟而努力的壓力，她説。

在被問及税收分成協議時，百思買指向了丹尼巴本財政年度的預算報告，報告指出這筆收入“使城市能夠在經濟不確定時期維持當前運營，正如在新冠疫情期間一樣。”百思買除了是丹尼巴第三大僱主外，其慈善基金會在過去10年裏已經捐贈了近15萬美元，以支持該市內或附近的25個組織，包括學校和夏令營，發言人Ryan Furlong説。

‘請不要觸碰我們的麪包屑’

一家位於弗雷斯諾的生物製藥研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Thusu白天還代表迪努巴市參加加利福尼亞城市聯盟的税收和税務委員會。該委員會陷入了迪努巴、弗雷斯諾和安大略等具有税收共享協議的城市與蘭喬庫卡蒙加等反對這些協議的城市之間的僵局。

那些沒有共享協議，但卻有卡車和貨車向他們的居民送貨的城市希望改變規則。他們對那些通過這些協議獲取收入而損害他們利益的城市感到憤怒。

迪努巴市議會成員Kuldip Thusu。攝影師：Eric ThayerThusu認為，雖然百思買的安排對他的城市有很大影響，但將税收返還給客户所在地將把它分散到數百個城市，金額如此之小以至於他們幾乎察覺不到。

“我們不要整個麪包，”Thusu説。“我們甚至不要一片。請不要觸碰我們的麪包屑。”

裏德利市經理Zieba曾試圖成為聯盟的工作組成員，代表當前系統中的失敗者，但未成功。她表示，税收政策應該在更區域化、整體化的水平上制定，“而不是每個城市為了爭奪一小塊蛋糕而戰鬥，”她説。

“為什麼我們要説城市只有在設法吸引零售業才能為他們的警察部隊提供資金？”她問道。“這似乎不對。”

委員會正在努力尋求妥協，但任何對規則的更改都需要立法機構兩院三分之二的投票來修正加利福尼亞州憲法。

與此同時，加利福尼亞的倫理監督機構——公平政治實踐委員會在2月16日表示，經過三年的調查後，已經對Cendejas進行了清查，以確定他在談判Best Buy-Dinuba交易時是否違反了自我交易的禁令。而在2月22日，加利福尼亞税務上訴辦公室就税務部門聲稱Cendejas在Shafter和Williams-Sonoma之間斡旋的交易是虛假的一事進行了聽證會，因為實際銷售發生在其他地方。Shafter、Williams-Sonoma和Cendejas都否認了這一點。上訴辦公室將在100天內發佈裁決。

在接到電話後，Cendejas拒絕置評。Dinuba與Best Buy的交易製造了經濟活動增加的假象，Good Jobs First的執行董事Greg LeRoy表示，Best Buy並沒有大幅增加就業，這筆資金可能並沒有通過增加人口和在城鎮的消費支出來增強當地税基。

“如果你將希望寄託在尋租活動上，你總是會很脆弱，”他説。“如果Dinuba有了七年的意外收益，但並沒有明顯比鄰居做得更好，我會對其有效性表示懷疑。”

儘管如此，Thusu和其他迪努巴領導人擔心這筆錢會消失——無論是因為州政府的新税收規定、經濟衰退，還是百思買業務計劃的變化。他不斷尋找方法，幫助使城市經濟在沒有百思買的情況下自給自足。在那之前，他説，這個城市無法沒有它。

“如果沒有那個，我們將會被摧毀，”他説。“我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