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垃圾罷工有效 - 彭博社
Feargus O’Sullivan
垃圾在巴黎聖母院附近的街道上堆積。
攝影:Bertrand Guay/AFP via Getty Images
本週拍攝的巴黎街道上堆滿垃圾的照片令人震驚。由於環衞工人罷工,法國首都的人行道已成為未清理垃圾的存儲倉庫,通常令人印象深刻的塞納河岸暫時變成了一個充滿臭味、充斥老鼠的小巷。在國際熟悉的建築優雅背景下,垃圾堆似乎是城市逐漸崩潰的跡象 — 正如法國哲學家加斯帕·科尼格(Gaspard Koenig)本週在一篇文章的標題中宣稱的那樣,“《美食總動員》是一部紀錄片。”
巴黎第八區垃圾箱和垃圾袋溢出。攝影師:Nathan Laine/Bloomberg圖像背後的現實通常更為複雜。這不是巴黎特有的公共功能障礙(罷工者得到了巴黎市長安妮·伊達爾戈的支持),未清理的垃圾是法國範圍內一波關閉大部分基礎設施的勞工行動的特別成熟表現。引發這一行動的問題是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決定將國家退休年齡從62歲提高到64歲,這一計劃昨天通過了總統法令 — 繞過法國議會的通常投票程序,這是合法但備受爭議的舉動。
數百萬人 自一月以來已經對這一變革進行了示威,預計還會有更多抗議活動。很難過分強調這個計劃在法國引發了多麼激烈的爭論:有時候感覺媒體幾乎連續幾周都在討論這個話題。對於法國人來説,巴黎垃圾遍地的畫面並不是突如其來的震驚,而只是長期社會和政治動盪的又一個症狀。
1979年2月英國“不滿之冬”期間的倫敦萊頓街。攝影:Maurice Hibberd/Evening Standard/Hulton Archive/Getty Images環衞工人罷工的確在向全世界展示社會不和諧,它們可以帶來持久的政治變革。正如科尼格所指出的,英國保守黨政客攻擊工黨對手時仍會提及“不滿之冬”——1978年和1979年發生的一系列罷工,導致倫敦和其他英國城市的垃圾堆堆積到周圍建築物的高度,不僅幫助瑪格麗特·撒切爾贏得選舉勝利,而且成為英國文化中混亂的有力視覺代表之一。
這種勞工行動在20世紀的歐洲和北美城市生活中變得司空見慣。它們相對較晚出現,比工業社會其他領域的糾紛晚一些,因為城市接管了私人企業的垃圾收集工作。市場對於“灰塵”——燃煤爐和電器產生的灰燼殘留物,它們在制磚和作為土壤添加劑方面有商業價值——的需求下降,使垃圾貿易變得不盈利。
隨着對衞生重要性的更深入瞭解和製造消費品垃圾的急劇增加,垃圾收集被認為是公共衞生的基石 —— 通常這種認識並沒有體現在那些負責這項工作的人的薪水或工作條件上。 1911年紐約市史詩般的衞生工人罷工,例如,是因為工人們被迫不僅為低工資工作,而且在冬天的深夜工作,通常是獨自一人。
1911年,一名罷工工人將一桶垃圾倒在紐約市的街道上。攝影:George Grantham Bain/Library of Congress/Corbis/VCG via Getty Images正如法國當前的例子所顯示的那樣,未清理的垃圾可以是一個可靠的標誌,表明一個城市或國家正在進入更廣泛的社會動盪。在1957年和 1968年的政治動盪期間,巴黎的垃圾堆積如山。美國歷史上一些最著名的衞生工人罷工事件 —— 在紐約市,孟菲斯和佛羅里達州聖彼得堡 —— 也發生在1968年,當時美國因反對越南戰爭的抗議、導致1968年《公民權利法案》簽署的民權活動以及在馬丁·路德·金博士遇刺後的城市動盪中動盪不安。
孟菲斯的環衞工人罷工尤其是這些公平鬥爭的戰場。在這場為期兩個月的糾紛中,主要由非裔美國工人組成的勞動力要求提高工資,並要求在兩名同事在垃圾壓縮設備中死亡後進行安全改進。這場罷工引起了全國的關注,並吸引了像NAACP的羅伊·威爾金斯和金博士這樣的運動領袖,他們在他被謀殺的前一天曾經在支持罷工者的集會上發表過著名的講話。
國民警衞隊士兵揮舞着武器,當非裔美國環衞工人在1968年孟菲斯罷工期間遊行時。攝影師:Bettmann via Getty Images這些罷工的長期影響很難預測。在孟菲斯,工人最終贏得了他們要求的工會認可和工資增加,並且這場罷工幫助觸發了城市政治領導層的持久變革;他們的運動以及罷工者攜帶的標誌性“我是一個人”標語也激發了更近期的勞工行動,比如2020年由新奧爾良的黑人環衞工人領導的組織工會的努力。
但是1968年冬天紐約市進行了為期九天的垃圾罷工,緊隨其後的孟菲斯罷工,其解決方案更加混亂。環衞工人贏得了工資上漲,但未能實現他們的長期目標:達成由工會談判並工會批准的穩定、長期合同,這是如今紐約市環衞工人不再擁有的。
市長約翰·林賽(左)在1968年2月3日視察紐約市堆積的垃圾。攝影師:紐約每日新聞檔案館通過蓋蒂圖片社與此同時,這場罷工加深了市長約翰·林賽和紐約州州長納爾遜·洛克菲勒之間的政治紛爭,兩人都因此事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公眾指責,並加劇了紐約市正在陷入無法治理的混亂的普遍感覺 — 這一點在1975年,1981年和1990年的進一步環衞糾紛中得到了強調。
這是垃圾罷工非常擅長的事情。除了它們的直接實際目標外,它們很快使城市的功能障礙立即顯現,並在市政政治中插入了額外的令人噁心的元素。惡臭最終可能會附着在市政官員或工人身上,或者附着在整個城市上。目前尚不清楚誰最終會在巴黎身上留下當前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