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工作者如何陷入了針對在線販賣的合法鬥爭的泥潭 - 彭博社
Allison Nicole Smith
插圖：Cathryn VirginiaGwen Adora説她是在2018年開始在Pornhub上上傳自己的視頻的，這是互聯網上最大的成人內容網站之一。她利用這筆錢支付賬單，同時攻讀傳播與多媒體研究學士學位。通過發佈用户願意付費觀看的視頻，她能夠每月賺取高達1500美元，足以支付學費和生活費用。
她的故事並不罕見。近20年來，許多性內容創作者都是通過這種方式賺錢的。但自從Gwen開始發佈以來的五年裏，這個行業受到了嚴重的法律和財務壓力。彭博社採訪了幾位成人內容創作者（包括Gwen在內，他們要求我們出於個人安全原因使用他們的在線名稱），他們表示，他們的生計受到了努力制止兒童剝削和性交易的影響，這兩者在網上廣泛存在。他們還成為了目標保守派團體反對在線色情內容總體。
現在，一起逐漸走向審判的聯邦訴訟可能會顯著提高賭注。一名年輕女子不僅起訴了Pornhub的所有者，總部位於盧森堡的MindGeek，傳播了一段她未成年時的露骨視頻，還起訴了幫助處理該網站交易的信用卡公司Visa。根據2018年的一項反性交易法，該行業聲稱這起案件已經對個別內容創作者產生了負面影響。其中一些人聲稱遭受了增加的財務歧視，他們警告稱這種情況會導致性交易蔓延。
更廣泛地説，第一修正案律師表示，這起訴訟，與另一起正在美國最高法院審理的案件類似，可能會顛覆互聯網的監管方式——對言論自由和表達造成不利影響，遠遠超出了在線色情內容。
“這是職業歧視，”聖地亞哥成人表演藝術家協會主席阿拉娜·埃文斯説。“如果你無法使用銀行，你就無法建立信用。你無法投資。租房或購買保險就更困難了。”攝影師：阿里亞娜·德雷斯勒/彭博社Pornhub和類似網站曾經充斥着由未經驗證用户上傳的非法和盜版性內容，在線表演者們聲稱他們已經花了多年的時間敦促網站刪除這些內容。然後，在2020年底，一系列負面關注（部分由New York Times的一篇觀點文章引發）將該網站和在線兒童色情問題推上了舞台。
MindGeek（上週被一家私募股權基金收購）匆忙做出回應，刪除了1000多萬個視頻，佔據了Pornhub內容的80%。它承諾要求上傳內容的人提供他們的面部掃描和政府簽發的身份證，並且要審查每個視頻，並要求所有出現在視頻中的人提供釋放文件——以確保他們不是未成年人，並且同意使用他們的形象。
但為時已晚。包括Visa和萬事達在內的支付巨頭迅速中斷了與Pornhub的關係。在此後的三年裏，更多的信用卡公司和支付處理器在涉及成人內容時收緊了他們的規定，放棄了在互聯網一個利潤豐厚的角落中賺取的數十億美元。
關於有多少美國人靠在網上發佈成人內容謀生並沒有確切的數據。但從這類網站流出的收入規模通常是不容置疑的。僅Pornhub在一月份就吸引了23億訪問者，使其成為世界第11大訪問量最高的網站，根據流量分析公司Similarweb的數據。據洛杉磯訴訟中的原告律師稱，MindGeek的網站在2018年賺取了4.6億美元，信用卡公司從中分得一杯羹。競爭對手成人網站OnlyFans在截至11月30日的一年中發佈了税前利潤達4.33億美元。
Gwen Adora表示，隨着該行業受到越來越多的法律和財務審查，她在Pornhub上的成人內容收入近年來顯著下降。攝影師：Chloe Ellingson/Bloomberg“毫無疑問，數十億美元的產業，”紐約農田州立學院的社會學家兼《網絡直播：性產業中的金錢、權力和快樂》作者安吉拉·瓊斯説。“並非所有性工作者都會公開自己的工作，勞工部也不會”追蹤。但她表示，這個產業可能包括“數百萬名工作者。”
但是現在，由於在線收入渠道減少，一些創作者的價格已經很高。居住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格温説，Visa與MindGeek分道揚鑣後，她在Pornhub上的月收入下降了80%，降至300美元。
第一修正案律師表示，2018年聯邦政府查封了網站 Backpage，引起了金融平台對法律威脅的警覺。但更重要的是，那也是國會通過“允許各州和受害者打擊在線性販賣法案”（FOSTA）的一年，為未來的訴訟鋪平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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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法律修改了1996年的通信廉正法案（CDA），明確排除了那些故意從促進性販賣、兒童色情或其他非自願內容的企業中獲利的網站的保護。它還修改了聯邦販賣受害者保護法，擴大了“參與企業”的定義，包括“明知地協助、支持或促進”性販賣。
加利福尼亞聖克拉拉大學法學院的Eric Goldman教授表示，該立法通過對在線服務“瞭解”第三方內容而導致了新的法律責任。行業倡導者認為該法律模糊而過於寬泛，因此促使更多公司遠離成人內容。他們引用了Craigslist關閉其“個人”欄目，成人表演者聲稱視頻已從他們的Google驅動器中刪除，以及最著名的是，OnlyFans試圖完全禁止其網站上的成人內容。
“Visa向MindGeek提供了一項急需的工具——其支付網絡。”
FOSTA也是針對MindGeek和Visa提起的訴訟的依據。
在那起案件中，原告稱她13歲時的照片未經她同意被上傳到Pornhub。根據法庭文件，這給她的生活帶來了災難性後果。她在學校遭受了無情的欺凌，陷入抑鬱，最終導致藥物成癮和無家可歸，她的律師寫道。他們認為，FOSTA允許她起訴託管視頻的網站以及處理其交易的信用卡公司。
Visa稱該法律的解釋是“前所未有且擴大的”，“將顛覆電子支付行業。” 但去年八月，洛杉磯美國地方法官科馬克·卡尼裁定，該法律確實允許她提出索賠。
2019年6月，拉斯維加斯的示威者抗議反性交易法（FOSTA），倡導者和律師警告稱，該法損害了言論自由保護以及成人內容創作者的生計。攝影師：約翰·洛克爾/美聯社“Visa向MindGeek提供了一項急需的工具——其支付網絡——並聲稱知道MindGeek的網站上有大量經過貨幣化的兒童色情內容，”卡尼寫道。“當MindGeek決定貨幣化兒童色情內容，而Visa決定繼續允許其支付網絡用於該目標，儘管知道MindGeek貨幣化兒童色情內容，可以完全預見到像原告這樣的兒童色情受害者將遭受原告所聲稱的傷害。” 該案的審判定於8月15日舉行。
MindGeek否認“知情允許並貨幣化[兒童性虐待材料]”。 該公司表示對其更新的政策“非常有信心”，並表示該訴訟毫無根據。 Visa當時的首席執行官阿爾弗雷德·凱利表示，該訴訟的指控“令人厭惡”，“與Visa的價值觀和宗旨直接相悖。 Visa譴責性交易、性剝削和兒童性虐待。 這是非法的，Visa不允許我們的網絡用於非法活動。”
卡尼的裁決在金融行業引起了震動，確認了與在線色情相關的法律風險正在增加，哈佛法學院網絡法診所的科技律師肯德拉·艾伯特表示。不久之後，Visa採取了另一步措施與MindGeek保持距離，並停止處理其廣告部門的支付。據法庭文件顯示，廣告佔公司總收入的約50%。
“我懷疑這本來就是訴訟的目的。”
在FOSTA出台之前，針對在線平台基於用户上傳內容的索賠幾乎總是被《通信自由法》第230條所禁止。如今，密歇根州賓厄姆農場的言論自由律師科裏·西爾弗斯坦表示，訴訟“可能會淹沒在線平台，並導致它們最終審查受保護的言論。”
美國政府問責辦公室的一份2021年報告對FOSTA實現其所述目標的有效性表示懷疑。但自由言論聯盟執行董事艾莉森·博登表示，卡尼的裁決已經做的一件事是加速了她所稱的整個成人行業的寒意效應。
哈佛的艾伯特同意。“即使最終Visa沒有被認定有責任，這場訴訟已經並將改變信用卡公司與成人行業互動的方式，”他們説。“我懷疑這本來就是訴訟的目的。”
紐約布朗魯德尼克律師事務所的邁克爾·鮑和勞倫·塔巴克斯布拉特代表該案的原告。在回應置評請求時，律師們只表示他們“目標不是消滅色情和商業性交易行業。”
一些成人內容創作者，比如悉尼，表示他們看到支付處理器退出該行業是對限制在線成人內容訪問的長期政治努力的延伸。攝影師：布里奇特·貝內特/彭博社35歲的悉尼是拉斯維加斯的在線表演者。她之前每月至少賺取1000美元，現在她説她在同一時期的收入不到100美元。另一位自稱為夏天的內容創作者説，他們現在每月賺取約170美元，而之前是1200美元。
與其他在線表演者和行業倡導者一樣，悉尼將這歸咎於保守派團體長期努力限制在線色情內容的努力。
一個名為國家性剝削中心（NCOSE）的團體，之前名為道德傳媒，已經 宣稱 推動信用卡公司切斷與Pornhub的聯繫。該組織在其 税務申報 中稱色情內容為公共健康危機，並在11月的年度峯會上敦促對向成人網站提供支付服務的金融機構施加更大壓力。NCOSE在其網站上表示，它是一個無黨派和非宗派組織。
NCOSE副總裁海莉·麥克納馬拉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專注於支付服務提供商“可以對色情公司施加壓力，讓它們意識到現在是接受常識性安全標準而不是與之對抗的時候。”但悉尼等內容創作者認為，相比之下，大型社交媒體網站沒有受到同等程度的審查， 報告 顯示，濫用材料比成人網站更多，用户生成的政策相對不那麼嚴格。
閲讀更多：Visa，Mastercard暫停為Pornhub的廣告部門提供支付儘管支付領域充斥着各種選擇，從PayPal到Venmo再到CashApp，但大多數（包括這三個）都禁止成人內容相關的賬户。Visa和Mastercard對此類賬户有嚴格的規定，仍然佔全球卡支付的90%（中國除外）。要處理交易，企業需要從贊助商（如Visa和Mastercard網絡中的銀行）獲得商户賬户。當Visa和Mastercard禁止與特定產品或服務相關的交易時，使用它們網絡的支付提供商必須遵守它們的規定。
因此，成人內容創作者被迫與專門從事“高風險”賬户的公司合作，並收取溢價。行業領導者CCBill收取高達14.5%的手續費來處理信用卡交易，除了其他費用，理由是欺詐監控；比低風險企業支付的費用多出三倍以上。成人內容也被認為是高風險的，因為有很高比例的爭議交易。美國運通在2000年停止處理與性相關的交易，理由是爭議交易的頻繁發生。
此外，一些內容創作者報告稱，他們依賴的網站對內容的限制有所增加。根據Valerie Webber主持的成人表演者健康非營利組織Performer Availability Screening Service的117名成人內容工作者的調查，90%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在網站賬户方面遇到問題，比如內容被刪除或支付中斷。
後果也加劇了銀行歧視，內容創作者表示。他們經常聲稱金融機構已經凍結或關閉他們的賬户而沒有警告，並拒絕為他們開設企業賬户或貸款——至少有一家銀行已經拒絕了這些要求。
2019年，LGBTQ經濟促進與研究中心對60多名成人內容工作者進行了一項全國性調查。調查發現，幾乎一半的受訪者表示他們的賬户被關閉或被國家銀行拒絕。近三分之一的人表示，他們被告知賬户因違反公司的服務條款和條件而被關閉。
“這是職業歧視，”46歲的阿拉娜·埃文斯説，她是聖地亞哥成人表演藝術家協會的主席。“如果你無法進入銀行，你就無法建立信用。你無法投資。更難獲得租賃或保險。我們隨時都可能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