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H化石燃料帝國通過押注反對歐洲氣候計劃賺取數十億美元-彭博社

圖片插圖：Shiva Nallaperumal；照片：Getty Images

瑞典能源巨頭 Vattenfall AB 擁有的德國煤礦和發電廠的潛在出售在談判開始之前就已成為一個焦點。許多德國人希望看到這些造成全球變暖的設施關閉，而不是轉讓給其他人。潛在的買家是一家很少有人聽説過的捷克小公司。

在2016年的談判陷入僵局時，代表買家的執行人員有時會打電話或發送WhatsApp消息。另一端是一位神秘的捷克商人 Daniel Kretinsky，他控制着 EPH集團。據一位熟悉談判情況的人透露，Kretinsky總是可以聯繫到，但一直保持低調，因為在柏林的會議是機密的，該人士選擇匿名。

Kretinsky攝影師：Joel Saget/AFP/Getty Images在十年的時間裏，Kretinsky利用這種低調的交易風格，組建了歐洲最大的化石燃料企業組合之一。在這個過程中，他將數百萬噸碳排放從該地區污染最嚴重的能源公司的賬簿上轉移到了EPH的賬簿上。作為EPH的大股東，他已成為歐洲最大的污染源之一，德國第二大煤礦商，以及俄羅斯天然氣在歐洲的主要運輸商。

Kretinsky 正在基於一個大膽的假設行事：歐洲備受推崇的綠色轉型將是一個混亂、持續時間較長的過程，需要比預期更長時間地燃燒煤炭和天然氣。這位47歲的前律師通過以低價收購那些急於脱碳的公用事業公司的骯髒資產，已經建立了一個估值超過170億美元的化石燃料帝國。他的私人公司沒有受到那些公開公司受到的投資者和監管機構的壓力，因此能夠自由地從燃燒骯髒燃料中獲利。這個賭注目前已經取得了成功，烏克蘭的戰爭推高了能源價格。

Kretinsky 本人截至4月4日已經積累了超過90億美元的個人財富，根據Forbes的數據。這使他躋身寡頭的高度，擁有一座法國城堡，以及對 Foot Locker、英國皇家郵政、西漢姆聯足球俱樂部、法國報紙Le Monde和其他企業的股份。EPH 沒有回答關於 Kretinsky 財富的問題。

他是一個令人矚目的受益者，代表了一個令人擔憂的全球趨勢：公開持有的化石燃料資產被轉移到私營企業手中，這些企業通常對氣候目標要求較寬鬆，也不必向關心環境、社會和治理（ESG）問題的投資者負責。根據諮詢公司 Wood Mackenzie 為Bloomberg Green編制的數據，2022年，私營實體從公開交易公司手中收購了價值136億美元的上游石油和天然氣資產，比前一年增長了31%。根據英國非營利組織 Common Wealth 的數據，北海三分之一的石油和天然氣基礎設施已經處於私人手中。

這種模式延長了一些世界上污染最嚴重的設施的壽命，並阻礙了歐洲綠色經濟的努力。這也是化石燃料巨頭撤資時二氧化碳排放往往上升的一個關鍵原因。

在那些試圖在最後階段儘可能多地從污染資產中獲利的人中，克雷廷斯基是最大的贏家之一。馬薩里克大學的教授揚·奧希卡説，他“並不是唯一對歐洲綠色轉型的速度持懷疑態度的人”，他研究了克雷廷斯基的收購行為並估計了他的投資組合規模。但由於他擁有其他人沒有的資源，“他正在購買一切冒煙的東西。”

揚施瓦爾德發電站，延時攝影來源：氣候追蹤2009年，克雷廷斯基在一傢俬人銀行擔任律師的公司創立了EPH，用來管理一組小型捷克能源資產。他的關鍵舉措發生在2013年，當時EPH在斯洛伐克的Eustream天然氣管道中持有重要股份，這是一個可靠穩定的現金來源。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克雷廷斯基先後收購了德國和波蘭的煤礦，然後又在法國、愛爾蘭、意大利、荷蘭和英國收購了更多排放碳的資產。

2020年，歐洲立法者批准了世界上最雄心勃勃的氣候計劃，EPH約一半的電力來自煤炭，其擴張天然氣的計劃超過了每家其他歐洲能源公司，根據環保組織Ember的説法。這一戰略取得了成功。2021年，EPH報告的營業額達到189億歐元（204億美元），比前一年增加了100多億歐元，而營業利潤達到15億歐元。到去年6月，它已成為捷克營業額最大的公司。

大流行後排放量上升

德國EPH煤炭資產的二氧化碳估量噸

來源：氣候追蹤

使用衞星圖像、遙感技術和煤炭生產數據計算

隨着他的帝國壯大，克雷廷斯基一直保持着温和的言談和難以捉摸的形象，據那些見過他的人説。“他不是一個喧鬧的伏特加人，”法國《解放報》的記者傑羅姆·勒菲亞特爾説，他在2019年採訪過他。“我們見面時，他在喝綠茶。”

在那次談話中，克雷廷斯基透露他收藏文藝復興藝術品，欽佩金融家J.P.摩根，不喜歡記者。（他拒絕接受本文的採訪。）

在德國東部小鎮延施瓦爾德附近，一台比埃菲爾鐵塔長兩倍的鋼鐵機器在三月的一個下午深深地在土壤中刻出一道富含軟性褐煤的煤層。這台機器自1974年以來一直在工作，挖掘出一個規模已經擴大到曼哈頓大小的坑。褐煤塊，一種特別髒的燃料，沿着傳送帶似乎無休止地移動到附近的發電廠。當六台巨大的渦輪機轉動時，水蒸氣的羽毛與看不見的二氧化碳從10個高煙囱中升起。

這兩個設施是2016年柏林談判的焦點，克雷廷斯基一直在密切關注。如今，它們是他投資組合中的寶貴資產，屬於一個名為LEAG的公司，該公司由EPH持有50%的股份。

有爭議交易的細節沒有披露。根據奧西卡的估計，捷克買家僅支付了2900萬歐元。考慮到這些資產價值34億歐元，負債和準備金20億歐元，這將是一筆交易。然而，對克雷廷斯基來説，真正的勝利是，這筆交易還包括瑞典國家電力公司的公用事業公司為覆蓋未來拆除礦井和恢復土地成本而留下的約17億歐元現金。德國政府表示將額外支付LEAG 17.5億歐元，以更快地關閉其褐煤發電廠。歐盟現在正在調查該補償計劃是否基於正確的假設，涉及該地區的碳價格。

LEAG的Jänschwalde褐煤礦攝影師：塞巴斯蒂安·韋爾斯，彭博綠色這筆交易對於克雷廷斯基來説標誌着一個驚人的里程碑，他得知可以獲得報酬來接手不受歡迎的煤炭資產。儘管運營骯髒的資產可能會損害公司的聲譽，“這並不意味着你不能從中賺錢，”參與交易的人士説道，他不願透露身份。“對於EPH來説，這是一個理性的決定，在能夠獲利的同時。”

瓦特發很快就吹噓稱，這項剝離交易已經從其賬面上清除了大量碳排放。“我們將通過降低碳排放約6000萬噸，這超過了2015年總排放量的70%。”首席執行官馬格努斯·哈爾在瓦特發2016年股東大會上表示。但這些排放並沒有消失，它們只是轉移到了EPH，從而遠離監管機構和公眾視線。

EPH對排放的披露非常有限，其高管很少接受採訪。但歐洲Beyond Coal運動編制的數據顯示，在EPH的控制下，Jänschwalde的運營繼續向大氣中排放碳，即使在疫情期間的封鎖導致能源消耗急劇下降。根據Climate Trace分析的衞星和遙感數據，從2020年到2021年，EPH擁有或共同擁有的四家德國主要煤炭發電廠的排放量都在上升。Climate Trace沒有發佈其他德國主要煤炭設施的最新計算數據，但在疫情限制解除後，德國的排放通常會上升。

Kretinsky對當前以犧牲地球為代價追求利潤的行為使他的公司贏得了一些不受歡迎的綽號。捷克非營利組織Re-set將EPH稱為“化石鬣狗”，而Osicka及其合著者在2021年的研究中稱其為“食腐動物”，題為“歐盟的煤炭惡棍？”

儘管歐洲綠色計劃中最大的懷疑者之一似乎承認，歐洲將有一天成為一個無煤經濟體。EPH正在尋找從風能、太陽能和生物質等清潔替代能源中賺錢的途徑。LEAG計劃在2023年底關閉Jänschwalde煤礦，並在未來幾年逐步關閉發電廠。它計劃投資102億歐元，將德國東部的四個褐煤礦和四個發電站轉變為一個風能和太陽能中心，並承諾對留下的被破壞土地進行復墾。

LEAG可再生能源經理Fabian von Oesen解釋了勒桑地區褐煤露天礦的能源轉型，該地區位於勃蘭登堡州南部。攝影師：Sebastian Wells，彭博綠色EPH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公司的目標是在本世紀中葉實現碳中和。他表示，到2030年，該公司計劃將二氧化碳排放量從2020年水平減少60％，並已投資或承諾投資超過24億歐元用於可持續能源生產。

LEAG可再生能源主管Fabian von Oesen表示，公司的煤炭利潤有一個到期日。“使用煤炭生產能源是一個非常值得懷疑的方式，”他説。“這種方式即將結束。”像Kretinsky這樣的投資者面臨的困境是何時退出。EPH打賭結束時間會比大多數同行預期的晚。例如，德國的RWE AG最近同意到2030年停止使用褐煤發電。EPH表示，他們可能會一直在德國燃燒煤炭直到2038年。

這是一個需要一些勇氣的賭注。

“在化石燃料資產上進行長期投資絕對是愚蠢的，”綠色投資公司Pollination的董事總經理約翰·莫頓説道。他曾花了兩年時間向美國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就氣候變化提供建議。“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一個時刻，將這些資產轉讓給下一個人將變得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