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銀行家脱歐搬遷推動歐盟金融業-彭博社

William Shaw, Alexandre Rajbhandari, Sonia Sirletti, Nicholas Comfort

美國銀行的Vanessa Holtz在巴黎銀行的辦公室屋頂上。

攝影師：Benjamin Girette/Bloomberg

幾十年來，倫敦一直是歐洲金融的主要樞紐，將歐洲大陸的資金與跨大西洋的理念融合在一起。但在“脱歐”兩年後，跨過海峽的變化變得明顯。

歐盟城市正在分享利益，創造了更加分散的格局。在這個格局中，各種類型的銀行業務在巴黎進行，股票交易在荷蘭進行，公司律師和會計師在法蘭克福研究細節。都柏林、米蘭、馬德里和華沙扮演着重要的配角。

但如果有任何城市可以聲稱成為歐盟新的主要中心，那就是巴黎。

今年，這座城市的吸引力可能因對馬克龍總統提高退休年齡計劃的抗議而受損，導致全國範圍內的罷工和街頭垃圾燃燒的畫面。但在華爾街巨頭的辦公室工作人數顯示了一個新的歐洲銀行業現實，這種現實經過鉅額資金和人才的重定位後不會輕易改變。

在巴黎凡多姆廣場上的早晨通勤者，摩根大通公司的歐盟總部位於第一區。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 摩根大通公司 現在在巴黎擁有大約550名市場人員，包括銷售人員和交易員，比2019年增加了22倍。 美國銀行公司 目前的員工人數為600人，比2016年脱歐公投前增加了六倍。花旗集團正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附近建造一個新的交易大廳。

摩根士丹利 也在巴黎增加員工，並建立一個新的研究中心來支持交易。而 高盛集團 的全球市場團隊在過去兩年中增加了一倍多，該銀行預計這些數字還會進一步增加。

“巴黎現在是我們在歐盟最大的交易中心，”高盛法國聯席主管之一馬克·丹德勞在接受採訪時説。“過去，如果你不在紐約、倫敦或香港，你可能會感到孤立。但現在不再是這樣了。”

倫敦在員工人數、資產和業務量方面仍然遠遠領先，但英國脱歐正在侵蝕其地位。這座城市實際上已經放棄了作為公司通過股票和債券市場獲取全球資金池的默認地位。

巴黎的高薪銀行工作崗位激增

來源：歐洲銀行管理局

注：年薪100萬歐元以上的員工。“投資銀行家”包括交易、諮詢和相關職位。

即使在巴黎大道上出現麻煩，法國的高級官員們仍在推廣該城市的脱歐收穫，並預測近年來的趨勢將繼續。

“與其他城市不同，吸引了一兩種金融服務，巴黎是唯一一個受益於金融行業各個領域轉移的城市，”法國央行行長弗朗索瓦·維勒羅伊·德·加洛在紐約的一羣銀行家面前説道本月。“更重要的是，這些轉移並非一次性事件：勢頭已經從倫敦持續地轉移到了歐洲大陸。我們觀察到了穩定的轉移，沒有失去動力的跡象。”

花旗集團正在建設一個新的交易樓層，因為該銀行準備將法國首都的員工數量幾乎翻倍。攝影師：本傑明·吉雷特/彭博社一月份歐洲銀行業管理局公佈的數據顯示，法國年薪超過100萬歐元（110萬美元）的投資銀行家和交易員的數量自2017年以來增長了近80%。雖然最初的大規模轉移浪潮基本結束，但許多接受彭博採訪的高管表示，他們預計本地招聘將繼續增長。

高盛合夥人利爾·賈尼夫，這位在公司工作了16年的老將，已經從倫敦調到巴黎，成為該銀行主要歐盟部門的FICC和股票交易主管。而且不僅僅是銀行；對沖基金Millennium Management在過去一年裏將員工數量大約翻了一番，並計劃繼續擴張。

富裕交易商和交易商的湧入已經開始推動對諸如雙語私立學校和帶有巴黎天際線Instagrammable景觀的高級公寓的需求上升。銀行提供搬遷顧問、語言課程和適合A級國際城市的工作條件，這座城市富有文化和機遇。

在高盛的辦公室裏，政府債券交易員可以俯瞰凱旋門。美國銀行的辦公地點位於一座五層樓高的裝飾藝術風格的改建郵政總部。附近的街道上點綴着出售路易十六時代紅木傢俱和畢加索畫作的商店。

美國銀行在巴黎的辦公室，員工人數比2016年脱歐公投前增加了六倍。攝影師：Benjamin Girette/Bloomberg“我們希望確保我們的員工在巴黎安家落户並取得成功，”負責美國銀行在法國的業務的Vanessa Holtz説。“讓他們留下來並將歐洲總部建立為他們的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過程，而巴黎擁有一切。”

自2021年以來，由Jerome Morisseau和Emmanuel Regniez領導的美國銀行法國投資銀行業務的員工人數也翻了一番。

在迫切忙於安裝新的金融基礎設施和人力資源的同時，近年來的工作將對未來產生深遠影響。

歐洲證券交易所運營商Euronext NV首席執行官Stephane Boujnah回憶起倫敦曾經在金融專業人士生活中扮演的基礎性作用。他説，像維勒羅伊一樣，長期變化已經開始。

“我是金融行業的一代人，對於我來説，倫敦是一個正常的去處，”他説。“但是在20年後，不會有那麼多人。這正在創造一個緩慢移動的小決策河流，將改變事物。”

第一階段

自2018年初以來，據歐洲央行數據顯示，九家最大的國際銀行將其在歐元區實體的資產增加了近6倍，達到近1.7萬億歐元。公司文件顯示，大多數資產流向了法蘭克福，後者已成為歐盟風險管理的中心。

搬遷工作是一項巨大的任務。歐洲央行表示，沒有任何機構曾經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承擔過對如此多外國投資銀行的監督。

資金的流動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人員的流動。諮詢公司EY表示，約有7,000名員工在初始階段從倫敦轉移。未來，該地區的金融中心將通過本地招聘進行擴展。去年，高盛在巴黎招募了第一批實習生。

全球投資銀行將資產轉移到歐洲單位

監管機構表示，這一脱歐過程現在幾乎已經完成

來源：歐洲央行

“我們詢問的大多數人起初都不想搬遷，”摩根大通EMEA銷售聯席主管Matthieu Wiltz説道。“現在我們已經走過了18個月或2年的路程，團隊的反饋非常積極。情況比預期的要好，人們似乎喜歡生活在巴黎。”

對於那些在巴黎建立據點的人來説，談論的是日常生活的基本要素 — 公寓、學校、休閒時間 — 儘管在高收入者習慣的水平上。

根據巴黎公證處的數據，靠近一些華爾街銀行辦公室的巴黎區公寓價格在2017年至2022年間上漲了約33%。在過去兩年裏，全市200平方米（2153平方英尺）以上的房產價值有所增加，而較小的房產則有所下降。

巴黎豪華房地產經紀公司Daniel Feau Conseil Immobilier的總經理Nicolas Pettex-Muffat丹尼爾·菲奧表示，租賃市場“非常緊張”。

“每個銀行家都想要同樣的東西：帶室外空間並且能俯瞰巴黎的公寓，為每個人找到一個地方很難，”他説。

近年來巴黎銀行附近的房價飆升

第7、8和16區價格上漲百分比

來源：巴黎公證處

注：2017年至2022年間，巴黎200平方米以上公寓每平方米的中位價格變化。

巴黎在英國脱歐後的領導地位部分是因為它是歐洲最像倫敦的地方，因為它是一個真正的全球城市，位於一個人口稠密的國家的中心。商業、政治和文化都聚集在一個地方 —— 這在法蘭克福、米蘭甚至阿姆斯特丹都無法做到。

但這些地方也吸引了大量富裕的金融專業人士。以米蘭為例，意大利的UniCredit SpA和Intesa Sanpaolo SpA等銀行已經將人員從倫敦調往米蘭，美國銀行也在那裏擴大了業務。高盛已經將部分歐元掉期交易台移至該城市。

與巴黎一樣，奢侈房地產價格飆升，國際學校難以滿足需求。

米蘭的奢侈房地產經紀人英格麗德·哈爾伯格依靠有影響力的人的口碑，她説她目睹了有意購買大型豪華住宅的潛在買家之間的爭執。那些帶着配偶、孩子，也許還有一兩名家庭工作人員的人發現很難找到符合卧室數量要求的房產。

高盛在米蘭辦公室的入口，該銀行的部分歐元掉期交易台正在從倫敦轉移至此。攝影師：弗朗西斯卡·沃爾皮/彭博社米蘭的一個吸引力是意大利為搬到意大利的超級富豪制定的特殊税收政策，其中包括一項允許他們在國外所得支付10萬歐元的固定税率，或者在意大利所得的70%內免税。巴黎也受益於法國為外來工作者制定的特殊税收制度。

最近幾年的一些搬遷努力是由歐洲央行的要求驅動的，即歐洲風險應該在歐元區而不是倫敦管理。這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那些華爾街巨頭現在不再只是飛來飛去的訪客，渴望回到倫敦。他們已經深入德國、法國和意大利經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地參與當地業務，與本土企業競爭。

自2016年以來，美國投行穩步擴大了其諮詢和承銷市場份額，過去兩年一直在西歐併購排行榜的前五名中佔據主導地位，以及首次公開募股。 保時捷去年的首次公開募股以及 德國鐵路公司出售DB Schenker的案例只是美國機構在重大交易中扮演主導角色的最新例子。

法蘭克福已成為歐盟風險管理中心。攝影師：Alex Kraus/Bloomberg在法國，高盛已經擴展了此前僅在英國和美國提供的小型企業支持計劃，並且毫不掩飾其挑戰歐洲銀行在其本土市場的意圖。

高盛的d’Andlau表示：“我們為我們在法國的雄心感到自豪，逐步奪取市場份額並增加收入。”

這個商機有助於解釋為什麼大型國際銀行也在自發地接受這種轉變。與布魯塞爾的任何指令相比，英國脱歐可能更多地促進了歐洲銀行業的競爭，尤其是在歐盟完成“銀行聯盟”的努力陷入僵局的情況下。

“我曾經為這些銀行工作過，你會從倫敦早上飛過來，然後飛回去，”前德國央行董事安德烈亞斯·馮佈雷特説。“但是如果決策在法蘭克福或巴黎做出，貸款在那裏登記，合規和監管人員在那裏審查，你就會有一個非常不同的架構。那些看起來遙遠的美國銀行現在變得更加接近了。”

摩根大通倫敦辦公室仍然是該地區最大的

華爾街銀行在歐洲基地的員工人數

來源：摩根大通

注：數據涵蓋巴黎、法蘭克福、愛爾蘭、波蘭、西班牙、意大利和英國。

倫敦目前仍然是歐洲金融業的大熊，員工人數遠遠超過歐洲其他地區。而且很難轉移那些生活和家庭根深蒂固在英國的員工。招聘人員傑森·肯尼迪表示，大多數搬回去的對沖基金員工是法國人。“在巴黎找到候選人異常困難，”他説。

不過，倫敦的地位已經下降。隨着企業在脱歐後努力應對，即使是本土英國公司也把利潤置於愛國主義之上。

倫敦的金融主導地位受到了動搖

阿姆斯特丹已成為歐洲頂級股票交易中心

來源：芝加哥期權交易所全球市場

芯片設計公司Arm Ltd.決定在紐約上市，而不是倫敦，這一決定尤為顯著。四十年前，股票交易的自由化改革幫助釋放了城市最初的“大爆炸”。自2021年7月以來，阿姆斯特丹每個月都比倫敦交易更多的股票。

政府於三月任命一位資深律師負責審查，使英國成為一個更具吸引力的上市地點。在他擔任財政大臣時，首相里什·蘇納克表示，他將使倫敦城市成為“世界上最先進和最令人興奮的金融服務中心”。但是脱歐不斷侵蝕這些宏偉抱負。

幾十年來，倫敦一直是歐洲銀行業的主要樞紐，將歐洲大陸的資金與跨大西洋的理念融合在一起。攝影師：卡洛斯·哈索/彭博社儘管法國計劃在5月1日針對馬克龍的退休法進行至少一次重大抗議活動，但巴黎及其相關的新樞紐仍是歐洲脱歐後銀行業格局的焦點。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教授託尼·特拉弗斯表示：“倫敦城市在財富、税收和2008年大爆炸後吸引到倫敦的人員方面對倫敦和英國仍然非常重要。是否有什麼東西可以取代它或變得更加重要，我們將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