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今日停電揭示氣候政治走錯路 - 彭博社

Antony Sguazzin, Paul Burkhardt

一位餐廳老闆在南非約翰內斯堡的一次停電中點蠟燭數鈔票。

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這原本是一個氣候正義藍圖，展示了富裕國家如何幫助發展中國家擺脱對煤炭的依賴，走向綠色。將近18個月過去了，南非價值85億美元的過渡展示項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警示故事。

自從所謂的“正義能源過渡夥伴關係”在格拉斯哥的COP26氣候會談上隆重推出以來，只有一個燃煤發電廠已經關閉。現在，一些南非政客正推動延長其他發電廠的運營時間，可能會延長數年，因為該國正努力結束每日的停電，這激怒了選民，也讓外國投資者望而卻步。

南非電力部長Kgosientsho Ramokgopa在3月23日訪問位於弗里尼金附近的Eskom Lethabo燃煤發電站時向員工講話。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JETP的成功取決於南非國家電力公司Eskom Holdings SOC Ltd.的計劃，該公司負責南非約40%的温室氣體排放，計劃用風能和太陽能替換其餘14座燃煤發電廠的大部分。但自項目開始以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困擾着該計劃，給目前正在與印度尼西亞、越南、塞內加爾和印度等國達成類似協議的項目蒙上了陰影。

負債累累並依賴政府救助，Eskom自其首席執行官安德烈·德·魯伊特（Andre de Ruyter）在二月辭職以來一直在尋找新領導人，他指控一位政府部長貪污，並指責對手企圖毒害他。數十年的猶豫不決、管理不善和腐敗已經使該公司空心化，以至於它再也無法保持供電。德·魯伊特表示，每月從公司被盜的金額估計為10億蘭特（5500萬美元）。除了Eskom，挑戰同樣艱鉅。政治動盪和關鍵人員變動阻礙了進展。政府迄今忽視了與勞工工會談判的艱鉅工作。而該國能源部長，一位前礦工和工會領袖，自稱為“煤炭原教旨主義者”。

停電記錄

南非去年的停電次數是之前記錄的四倍

來源：南非科學與工業研究理事會

因此，毫不奇怪，資金依賴的政府計劃已經落後於自身目標，這讓接受彭博採訪的國際合作夥伴感到不安，他們渴望展示他們對氣候正義所做的努力。資助方私下將當前情況描述為一次中斷。

“關閉燃煤發電站的機組在能源危機時並沒有意義，”Eskom JETP辦公室總經理Vikesh Rajpaul通過電話表示。該公司目前正在考慮運營“一些這些機組，只要我們可以在沒有重大資本投資的情況下繼續運營它們。”

Eskom在南非Mpumalanga的Matla燃煤發電站。這家國有電力公用事業公司負責約40%的南非產生的温室氣體排放。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當幫助發展中國家過渡到非化石燃料的概念最初在七國集團工業化國家的會議上開始形成時，南非被視為一個看似理想的試驗案例。在一個只有一個大型能源公司而不是許多小型公司的國家制定計劃會更簡單。南非陽光充足、風力強勁，非常適合發展可再生能源，而Eskom已經在考慮進行綠色過渡，但沒有資金來實施。

德國、法國、英國、美國和歐盟這五個夥伴同意提供一些所需資金，以便南非關閉老化和失修的燃煤電廠，加強輸電能力，增加可再生能源，並促進電動車和氫能產業的發展，創造新的就業機會。JETP模式具有吸引力，因為它明確定義且可衡量，同時規模較大。這使得它比貧困國家要求的更加模糊的資金更容易融資，以幫助它們適應極端天氣或保護固碳森林。

閲讀更多：

氣候融資可能成為12月在阿聯酋舉行的COP28會議的焦點，這個石油出口國家表示將解決如何為同時需要擴大電力供應的貧困國家資助能源轉型的問題。擴大接入電力。這給工業化國家和石油生產國帶來了壓力。

儘管越南的155億美元和印度尼西亞的200億美元計劃中的JETP協議處於較早階段，但它們規模更大，潛在地更複雜。與塞內加爾擬議的較小交易由於其計劃開始生產天然氣而變得複雜。

“我們本可以在南非做出一個了不起的模式，”代表超過130個國家的超過1900個以氣候為重點的組織的國際氣候行動網絡執行董事Tasneem Essop説，但“我們捲入了所有這一切的政治中。”

總會有阻力的。

煤炭是南非經濟的燃料，這個非洲大陸上最先進的經濟體是建立在煤炭之上的。來自豐富煤田的廉價電力為只允許白人的政府賺取外匯的金礦提供動力。在一個缺乏石油的國家，薩索爾有限公司利用煤炭生產機動車燃料。如今，燃煤電廠提供了南非80%以上的電力，使其比其他主要經濟體更加依賴這種最髒的化石燃料。

至少有11萬人在位於約翰內斯堡東部的姆普馬蘭加省扎穿平坦的玉米種植景觀的礦山和發電廠工作。雖然該地區擁有壯麗的風景和野生動物，但也是地球上一些污染最嚴重的地方。一些市政當局依賴煤炭支撐40%以上的經濟活動。

薩索爾在姆普馬蘭加塞昆達工廠的煤炭供應，該燃料用於生產汽油。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煤炭供應鏈也是政府黑人經濟賦權計劃的關鍵。執政的非洲人國民大會利用它來培育黑人企業併為其支持者提供就業機會。關閉任何大型產業都不容易 —— 需要技巧來讓工會、政黨和其他利益相關方站在同一陣線上。在南非尤其複雜，因為煤炭與解放鬥爭的歷史交織在一起。

權力之旅

Eskom的發電廠主要位於富煤的東北部，能源通過長距離輸電線路傳輸到南非其他地區

資料來源：Eskom；彭博數據

注：其他發電廠包括：水力（6）、燃氣輪機（4）、抽水蓄能（3）、風力（2）和核能（1）。

儘管南非實行着基本上的自由市場經濟，並將歐盟、美國和英國列為其主要貿易伙伴，但非國大仍然根植於解放鬥爭時代，當時它得到了蘇聯的支持，一些政治家仍然對西方國家持懷疑態度。

這種懷疑在德國副總理羅伯特·哈貝克去年12月訪問南非時顯現出來。支持煤炭的礦產資源和能源部長格韋德·曼塔舍告訴綠黨政治家，南非人不想成為全球能源轉型的西方試驗品。據熟悉談話內容的人士稱，哈貝克提出撤回JETP資金。曼塔舍拒絕置評。哈貝克的女發言人未回覆要求置評的電子郵件。

隨着Eskom和政府財務狀況惡化，南非東部煤炭帶的發電廠和城鎮已經荒廢，一半的發電能力一度處於停運狀態。近年來，Eskom不得不對電力進行配給。輪流進行 電力切斷，今年除一天外幾乎每天都會實施，通常每次超過10個小時。

曼塔舍負責推動可再生能源發電的努力屢屢受挫，新任命的電力部長Kgosientsho Ramokgopa明確表示，他們的首要任務是緩解停電問題。他們認為，最快解決方法是修復煤電廠，這樣做還有助於保留就業崗位和權力網絡。

Eskom估計到2032年，需要安裝53吉瓦的清潔能源來彌補即將退役的六座燃煤電站的能源缺口。但是，在西部省份正在建設的主要可再生能源項目受到電網容量不足的制約。北開普省，一個適合建設太陽能電廠的乾旱地區，也需要擴建輸電基礎設施，以將電力輸送到人口密集的大城市。Eskom還計劃在已停用的煤礦場增加一些可再生能源單元，這些煤礦場已經連接到供應約翰內斯堡和比勒陀利亞附近城市的龐大電網，並將電力輸送至開普敦等地。

但是政府在二月宣佈的一項價值2540億蘭特的債務紓困禁止該公司投資新的發電能力。未經財政部許可，它不能增加債務，只能在狹窄的限制內支出。

Hopefield的Umoya Energy風電場。JETP的成功取決於用風能和太陽能替換Eskom剩下的14座煤電廠的計劃。攝影師：Dwayne Senior/Bloomberg南非估計未來五年啓動轉變將需要約1.5萬億蘭特（810億美元），包括為從電力線到啓動氫工業的一切提供資金。

國際合作夥伴提供的85億美元旨在作為更多投資的催化劑。例如，西班牙本月表示將提供21億歐元（23億美元）用於能源轉型和水需求。

但大部分資金並非免費。JETP資金由贈款、優惠融資、商業貸款和債務擔保混合組成；根據目前的協議，只有總額的4%不必償還。南非財政部長Enoch Godongwana對一些貸款條件表示擔憂。即使是一直支持該協議的總統Cyril Ramaphosa也尋求更多以贈款形式的資金。

雖然Eskom發起了導致JETP的對話，但其最突出的內部倡導者——de Ruyter和曼迪·蘭巴羅斯，他們曾負責JETP部門——目前已經離職。曾負責總統氣候融資工作組的丹尼爾·米內勒也已離職，他曾負責協調有關交易細節的談判。

顧客在約翰內斯堡的殼牌有限公司加油站加油，當時正值停電。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曾負責企業可持續發展計劃的喬安妮·亞威奇現已被任命負責管理過渡計劃，拉馬福薩的一位發言人在回應查詢時表示。她尚未就自己的計劃發表任何聲明。所有這些讓私下表示他們也擔心如何應對Eskom計劃的重組成為三個獨立單位——發電、輸電和配電——在一個控股公司下。儘管甚至這些計劃也已經延遲。

與此同時，不斷惡化的停電正在加劇壓力拉馬福薩在一年後的大選之前，非國大可能首次失去多數席位。

儘管他們在清潔能源辯論中站在對立面，但拉馬福薩依賴能源部長來維持他的政治生存。作為非國大主席，曼塔什幫助拉馬福薩化解了潛在的挑戰，並在最近的十二月贏得了內部投票。這使得他不可能被替代。

左起：格韋德·曼塔什，西里爾·拉馬福薩，與當時擔任非國大財務總監的副總統保羅·馬沙蒂萊在約翰內斯堡舉行的黨的第55次全國大會上交談，日期為12月18日。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非國大還依賴於與擁有180萬成員的南非工會聯合會之間日益緊張的關係。拉馬福薩迄今為止避免與他們就關閉煤礦進行對抗，為未來積累了潛在的麻煩。

國會協調員馬修·帕克斯表示，工會在內閣批准JETP後才看到了草案。 “我們幾乎沒有被徵求意見，”他在接受採訪時説。“我想我們在九月份只開過一次會議。”

南非工會聯合會於8月24日在特斯瓦內舉行的抗議高生活成本的全國罷工遊行。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儘管如此，捐助國並沒有放棄這項協議。他們很務實，將盡力使JETP更具政治吸引力，因為他們需要它成功作為“概念驗證”，其中一位參與者表示。

“英國完全致力於支持南非的公正能源轉型，”英國駐南非高級專員安東尼·菲利普森在回應查詢時表示。美國財政部國際貿易與發展助理秘書亞歷克西婭·拉託圖也表示，她的國家也將繼續支持該計劃，這一觀點得到了德國和法國大使館的附和。

拉馬福薩正在 立即通過 一項改革後的《電力監管法》，該法將激勵私人蔘與電力市場，減輕Eskom的負擔，加快清潔能源的部署，以免選舉將潛在的聯合政府夥伴引入其中。

員工在維勒尼金附近的Eskom Lethabo燃煤發電站下班後離開。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與此同時，一家 德國公司聯合體已同意 評估 Eskom的燃煤電廠，以確定哪些可以修復。該公司將在年中向政府提交一份報告，幫助政府決定是否正式延長燃煤電廠的退役時間。就在上週，曼塔捨出席了一家 新煤礦的開幕式，表示這種化石燃料將長期存在。

“共識建設是艱苦而必要的工作，”氣候行動組織的埃索普説道，她之前曾在南非國家規劃委員會任職。如果合作伙伴認為“這一切只是關於資金和基礎設施，而不會對整個經濟、整個社會產生更廣泛的影響，那麼他們將會遇到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