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和腐敗正在拖累南非能源巨頭——彭博社

南非Mpumalanga的Eskom Kendal燃煤發電站。

攝影師：Waldo Swiegers/Bloomberg

去年11月的一個週四下午，在南非國有電力公司實施滾動停電的時候，位於東部Mpumalanga省一座發電站的承包商拔掉了連接到該站主要發電機組之一的插頭。

該機組隨後發生故障，確保了又一天的全國性停電。

工人後來承認他故意破壞了機器，導致100萬美元的損失和近600萬美元的收入損失，以便他的僱主被聘請進行維修，根據Eskom Holdings SOC Ltd.向議員提交的聲明和報告。

這並不是一次孤立事件，而是在截至去年12月的90天內針對Eskom運營的760多起犯罪事件之一。在其整個供應鏈的每個環節，這家負責生產南非90%能源的公用事業公司不得不捍衞自己免受搶劫、燃料盜竊、破壞和腐敗的攻擊，所有這些都增加了完全停電的風險，可能摧毀一個瀕臨衰退的國家。

去年，停電次數比上一年的記錄增加了四倍，發生在超過200天。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毫不誇張地説，[電網的完全故障] 很可能會是一場巨大且前所未有的國家災難，將威脅許多人的生命，”前南非國家電力公司首席執行官安德烈·德·魯伊特在最近一份法庭文件中表示，政黨正在起訴南非國家電力公司因停電問題。

這個非洲大陸上最工業化的國家已經為影響其主要能源供應商的故障付出了沉重代價。南非儲備銀行 預計今年經濟增長僅為0.2%，持續的停電估計將使產出增長減少2個百分點。柴油發電機的運行成本翻了四倍，那些無法負擔備用電源的公司正在努力保持燈火通明。

南非國家電力公司在暴力和破壞達到當前水平之前就已經存在滿足需求的問題，因為替換不力的發電廠的努力一直被持續延遲。自2008年以來，該公司一直進行輪流停電以避免過度使用系統，近年來，這些停電變得更長更頻繁，有時一次會持續長達12小時。去年，停電次數比上一年的記錄增加了四倍，發生在超過200天。

安德烈·德·魯伊特攝影師：米歇爾·斯帕塔裏/彭博社更糟糕的是，這家有着百年曆史的公用事業公司已經成為了一個貪污網絡和勾結官員的提款機，他們似乎願意以南非的穩定和經濟前景為代價謀取個人利益。根據政府的數據，長期執政的非洲人國民大會黨及特別是前總統雅各布·祖馬的任期內，包括埃斯科姆和鐵路物流公司Transnet SOC Ltd.在內的國有企業遭受了估計達5000億蘭特（270億美元）的掠奪。祖馬一直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

隨着問題不斷加劇，埃斯科姆的董事會表示已經採取措施打擊腐敗，但這些措施還不夠。在二月份，德·魯伊特辭去首席執行官職務，聲稱高層非國大成員在公用事業公司內部的腐敗中非法獲利。到那時，他已經招致了眾多強大敵人：兩個月前，他説他的早晨咖啡被氰化物污染。

面對來自各方的攻擊，該公司似乎陷入了一場惡性競爭。政府部長和公用事業公司高管互相指責，每一起新事件都威脅着進一步的停電和繼續上漲的價格，而已經面臨廣泛失業和生活成本上升困擾的客户。

電力下降

在約100英里東部的約翰內斯堡周圍的茂姆蘭加的草黃色山丘之間，一個龐大的傳送帶網絡每年將數百萬噸煤從周圍的礦山運送到一組埃斯科姆發電站。一旦煤炭到達，就會被粉碎並投入產生電力的鍋爐中。工業發電機高聳在管道和設備上方，隆隆作響，工廠排放出大量灰燼。

南非擁有世界上一些最豐富的煤炭儲量，每年生產的煤炭幾乎相當於美國的一半，儘管南非的土地面積只有美國的約13%。Eskom每年在這一資源上花費大約740億蘭特 — 其中很大一部分從未進入發電廠。

位於姆普馬蘭加的Khutala煤礦接地站。攝影師：Luca Sola/AFP/Getty Images去年年底，姆普馬蘭加肯德爾發電站的警衞發現卡車司機沒有從拖車中卸下煤炭。隨着價格的飆升，煤炭盜竊 在近年來變得更加嚴重，與Eskom供應商合作的G9集團首席執行官Rajie Murugan表示。

“我們已經逮捕了許多涉案司機，”他説，“但要抓到幕後主使總是很困難。”

Eskom在法庭文件中表示，已經關閉了姆普馬蘭加各地幾個非法設施用於混合煤炭，另外還有將近三十多個地點正在接受調查。這些煤炭黑手黨還被發現賄賂安保人員和工廠工人，迫使工程師和經理偽造貨物或服務的採購訂單，並將竊取的Eskom零件重新出售給公用事業公司。

簡而言之，“整個鏈條的每個環節”都被收買，Murugan解釋道。

情況的控制尤為困難，因為盜竊經常伴隨着恐嚇和暴力，國家礦工工會官員Thapelo Malekutu觀察到，這是公用事業公司最大工會。他説，懷疑與犯罪團伙合作的員工很少願意透露細節，因為他們擔心會發生什麼。

在向議員提交的詳細報告中，該公用事業公司確認“犯罪率高且有建立良好的團伙的地區存在襲擊、受傷和死亡的高風險。” 它還警告説，“保護Eskom時，保安可能會喪生。”

即使Eskom每年在私人安保上花費約32億蘭特，也無法使事情得到控制。去年，隨着停電頻繁發生，南非國防軍士兵被部署到該公司的一些煤電站。儘管加強了監視，小偷們在兩天內從Duvha發電廠掠走了價值數千美元的銅線，約翰內斯堡郊區Ekurhuleni的四名修復能源網格的承包商遭到居民襲擊並被殺，據城市官員稱他們認為這些承包商在偷電纜。

私人保安在2020年9月29日監督Eskom在約翰內斯堡Diepsloot進行拆除非法電力連接的行動。攝影師：Michele Spatari/AFP/Getty Images該公用事業公司還報告稱，近年來工業破壞事件激增，將責任歸咎於不滿的承包商和激烈的工資談判。

在幾乎所有方面，該公用事業公司都在大量流失資金。除了直接盜竊外，Eskom的律師還試圖通過可疑合同追回支付的數億美元。根據南非副總統保羅·馬沙蒂萊的説法，這家公司每年創造近140億美元的收入，但正在等待全國各地市政府尚未支付的560億蘭特。

在2月份辭職之前，德魯特估計每年有120億蘭特（6.5億美元）從Eskom被盜 — 這個數額與公司最近一年的虧損相匹配。

指責

2018年，西里爾·拉馬福薩成為南非總統後，他將Eskom的改革作為主要關注點。他任命的第一支領導團隊查閲了多年的記錄，發現了15億美元的違規合同，並承諾對高級Eskom高管提起刑事案件。“我們將繼續震盪這些蛛網，”前主席賈布·馬布扎當年告訴記者。“可能還有更多。”

在Eskom的腐敗問題一直與政治交織在一起，這使得很難從根本上解決。去年，一項司法調查得出結論，儘管前總統祖馬否認，但在他近九年的統治期間，他明知故犯地促成了國家電力公用事業公司的大膽掠奪，數十名證人證實了通過賄賂和回扣達成的交易。

政治敏感性仍然很高。前首席執行官德魯特在今年的一次採訪中聲稱高級政府成員參與了該公用事業公司的腐敗，這激怒了非國大成員。幾天後，在廣泛抗議之後，他離職了。即使是公共企業部長普拉温·戈爾丹，也是德魯特在政府中最有影響力的支持者之一，也否認了他的言論。

儘管執政黨承認腐敗問題仍然存在於Eskom，但他們堅稱在戈爾丹的領導下正在進行清理。一些高級政府官員似乎幾乎不將這個問題作為優先事項。在對18個發電站進行的3月巡視期間，新任命的電力部長將停電歸咎於技術問題，否認腐敗是一個重要因素。

新任電力部長Kgosientsho Ramokgopa於3月23日在位於弗里尼金的Eskom Lethabo燃煤發電站。攝影師：Leon Sadiki/Bloomberg四月底，De Ruyter被要求在南非議會就Eskom的情況作證。他通過視頻鏈接出現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房間裏，告訴與會者，“政治干預在Eskom的困境中可能起到了作用”，並強調“對Eskom犯罪干預的缺乏…是直到今天仍然困擾着該組織的事情。”

Eskom主席Mpho Makwana在最近一次董事會改組中表示，在打擊腐敗方面，公司正在採取措施。這包括仔細審查新合同、實施自動採購系統，並專注於對失職供應商和前僱員的刑事起訴。他説，去年最後三個月，已經立案144起刑事案件，有42名員工因欺詐和腐敗被解僱。在被要求置評時，一位Eskom發言人表示，該公用事業公司“一直在不懈努力遏制犯罪，並一直與行業、執法機構和刑事司法系統合作，打擊這一禍害。”

一些批評人士懷疑犯罪活動是否會被徹底清除。曾廣泛撰寫有關Eskom的Witwatersrand大學的Lumkile Mondi將Eskom比作“一頓盛宴”，他預測情況只會變得更糟。他説，食腐者將繼續狼吞虎嚥，“直到野獸沒有骨頭剩下，一無所有 —— 全都成了灰燼。”

啓動中

儘管存在積極的跡象 — 比勒陀利亞安全研究所司法與暴力預防項目主管加雷斯·紐漢姆指出，圍繞政治資金的更嚴格監管已經擠壓了一些之前支持腐敗的資金流 — 那些負擔得起的企業能源消費者正在尋找變通方法。南非一些頂級公司，包括礦業公司英美資源公司和燃料化工製造商薩索爾有限公司，選擇自行發電，而不是完全依賴於南非國家電力公司。

南非國家電力公司的供應商Seriti Resources的首席執行官邁克·泰克表示：“我們已經抓住機會進行多元化。” Seriti不再僅僅從公用事業公司購買電力，而是正在建立風力發電場，為其採礦業務提供清潔能源。自2020年以來，這類電力購買協議增長了25倍，減輕了電網的負擔，但也減少了公用事業公司的收入。

電價已經在過去十年中翻了一番，必須進一步提高。攝影師：Dwayne Senior/Bloomberg隨着付費客户數量的減少，電價已經在過去十年中翻了一番，必須進一步提高。這給鄉鎮帶來了額外壓力，根據南非Nedbank集團最近的一項研究，三分之二的商店和小企業因電力短缺而裁員。小企業已經經歷了很多挑戰，小企業協會首席執行官約翰·德魯德魯表示，目前尚不清楚還剩下多少韌性。

“當前的電力危機正在證明是一個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