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的經濟崩潰推動企業家前往巴拿馬 - 彭博社
Joel Millman
吉安·吉多·阿迪蒂(Gian Guido Arditi)在巴拿馬城的Ron Diplomático工廠,站在陳年朗姆酒的木桶旁。
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Rose Marie Cromwell)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在烈日下,拉丁美洲兩大朗姆酒生產商在巴拿馬城的Panapark自由區的炎熱停機坪上對峙。兩家公司都來自委內瑞拉,都選擇巴拿馬作為他們的家園,逃離了祖國多年的衰落。這個工業園區位於巴拿馬城商業區以東30分鐘車程的地方,至少還有其他四家委內瑞拉移民企業,包括一家石油鑽機製造商、兩家物流公司,以及最新到來的果汁灌裝機。
這兩家朗姆酒公司——Ron Diplomático和Ron Santa Teresa——作為再包裝商運營,進口從委內瑞拉的莊園加工的甘蔗釀製的酒精,在巴拿馬的木桶中陳釀成朗姆酒,直到蒸餾產品可以瓶裝出口。
在巴拿馬城Ron Diplomático儲存設施中的委內瑞拉朗姆酒木桶。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Rose Marie Cromwell)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吉安·吉多·阿迪蒂(Gian Guido Arditi),Ron Diplomático在巴拿馬的經理,表示是2015年委內瑞拉石油繁榮的崩潰迫使公司在這裏尋求庇護。這個高端品牌,其混合酒的價格可能高達300美元一瓶,在一個以奢侈品過度消費而聞名的國家已經繁榮了幾十年。但是,隨着惡性通貨膨脹的出現,委內瑞拉人的購買力幾乎一夜之間消失了。
企業轉向出口,巴拿馬使用美元作為貨幣,以及作為全球貿易十字路口的地位,使該國成為一個明顯的營運基地選擇。Ron Santa Teresa做出了同樣的計算,近年來,超過5000名委內瑞拉企業家也在這裏建立了自己的業務。阿迪蒂説,在Ron Diplomático轉型期間過來協助的,“我認為委內瑞拉是當今世界上領先的人才出口國。”
在過去的半個世紀裏,沒有哪個拉丁美洲國家像委內瑞拉在上世紀70年代開始的石油繁榮時期那樣培養出那麼多大學畢業生。移民專家估計,約有200萬委內瑞拉人擁有高級學位現在生活在自己國家之外。其中大多數已在該地區定居,那裏對講西班牙語的經理、工程師和其他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的需求往往超過了當地的供應。
Ron Diplomático的一名員工在巴拿馬城的一個倉庫搬運桶。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彭博商業週刊11月,聯合國國際移民組織(IOM)發佈了一項研究,顯示近14.5萬名在巴拿馬獲得合法居留權的委內瑞拉人每年通過零售銷售和財產評估繳納的税款以及當局收取的其他費用超過2億美元。這幾乎是巴拿馬當局每年為外籍人士融入社會預算的4倍,主要用於學校註冊和接入國家醫療保健系統。
IOM的研究還強調了在該國居住的委內瑞拉人正式註冊的5500多家企業,其中約有1000家年銷售額至少為100萬美元。其中,至少有250家年銷售額達到1,000萬美元或更高。總共,這些企業創造了近40,000個就業崗位,其中75%的工資由巴拿馬公民賺取。
至少有700萬委內瑞拉人居住在自己的祖國之外,其中最大的集中地在鄰國哥倫比亞。大多數移民是在2016年之後離開的。移民專家預測,到2025年,委內瑞拉僑民的數量可能會超過800萬,儘管最近的數據表明離開的速度已經顯著放緩。一些委內瑞拉人已經回到家鄉,因為經濟形勢已經穩定,儘管關於他們數量的數據不完整。
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的委內瑞拉移民
來源:聯合國難民署和委內瑞拉移民協調平台,世界銀行
*截至2023年2月的移民人數。總人口數據來自2021年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12月份的一份報告估計,委內瑞拉移民湧入秘魯和哥倫比亞有能力在本年度結束時分別將這兩個國家的經濟產出提高4.4%和3.7%。該報告還指出,由於最近抵達的許多人擁有高學歷,他們能夠相對容易地找到工作,而不會引起勞動力市場上常見的導致反移民情緒的勞動力市場置換。
“委內瑞拉移民在結構上比其他大規模移民事件具有優勢,”IMF研究人員得出結論,指的是上世紀60年代由古巴革命引發的移民潮,90年代由墨西哥比索危機引發的移民潮,以及最近的海地人和尼加拉瓜人逃離政治動盪和經濟困境的浪潮。“委內瑞拉人往往比目的地經濟體的普通公民更受教育,”報告的作者寫道,並補充説他們的“語言和文化融合障礙相對較低。”
奧蘭多·索托於2008年從委內瑞拉石油工業中心馬拉開波搬到巴拿馬城。在那裏,他將父親的小金屬作坊——生產奶牛奶罐的工廠——擴大為一家生產鋼製油罐以運輸委內瑞拉原油給殼牌、雪佛龍、英國石油和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PDVSA)等煉油廠的製造商。該企業曾一度擁有300名員工。“但隨着查韋斯,一切都變得糟透了,”這位54歲的男子説,指的是已故的傘兵轉型總統,他的“社會主義革命”導致了經濟崩潰。
奧蘭多·索托在巴拿馬運河太平洋入口附近的一艘船上。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彭博商業週刊索托説,除了清洗PDVSA中意識形態不可靠的技術官僚,使他最重要的客户陷入困境外,查維斯主義者還敦促他的員工罷工,並曾一度威脅徵用。然後是惡化的安全局勢,當索托的弟弟成為所謂的快速綁架的受害者時,這一點變得明顯——這種綁架通常涉及小額贖金。
索托設法將他在馬拉開波湖上操作的兩艘小型港口船送往巴拿馬。在那裏,他成立了一家名為斯圖爾德公司的公司,為海運公司提供服務,主要是那些經過巴拿馬運河的船隻,往返於海濱和派遣團隊進行船體維修工作。他的七艘船隊中包括一艘浮動加油站,供超級遊艇加油。“有人靠近,我們可以在兩小時內為其加滿油,”他説。這家企業有200名員工,幾乎都是巴拿馬人;索托表示,他預計今年的總銷售額將達到8500萬美元。
斯圖爾德服務的汽油油輪。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彭博商業週刊丹尼爾·烏蘭加比索托晚了十年才於2018年抵達巴拿馬。他淚眼朦朧地回憶起他在卡拉卡斯郊外擁有的1.2萬英畝牧場被他以他所稱的低價拋售前,他逃脱了多次綁架企圖。憑藉出售所得,他購買了靠近巴拿馬與哥斯達黎加邊界的150英畝土地,併成為該國最大的哈斯牛油果生產商。“巴拿馬是一個小國,但機會很大,”這位42歲的烏蘭加説。“這裏有人身安全和法律安全。”
許多新移民能夠相對容易地在巴拿馬獲得合法居留權。獲得工作許可證則更加困難。代表委內瑞拉企業的當地商會Cepaven一直在遊説政府放寬限制某些行業只對巴拿馬公民(出生或入籍)開放的規定。醫學、會計和法律是受限最嚴的行業之一。
一些Cepaven成員,比如Soto,現在已經入籍。但是,許多尋找工作的委內瑞拉工程師、技術人員和經理並沒有入籍。其中包括建築公司Grupo OTI的總監恩裏克·阿爾瓦雷斯。這位受過康奈爾大學教育的工程師對自己的困境輕描淡寫:“我在委內瑞拉成功經營業務時擔任過工程師、會計師、建築師或設計師,但我在這裏不能從事這些職業。”
阿爾瓦雷斯在巴拿馬城的混凝土攪拌廠。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阿爾瓦雷斯在委內瑞拉通過建造公共住房謀生,這是雨果·查韋斯政權的優先事項。“然後政府決定排除私營部門的建築商,”這位57歲的工程師説。考慮過佛羅里達、西班牙和哥倫比亞等其他地點後,他於2009年搬到了巴拿馬。
他很快發現,巴拿馬的小規模意味着他不能再依賴大型公共合同,因為數量彌補了薄利潤。但巴拿馬的小規模也帶來了機會:沒有大型建築商服務低端市場,為Grupo OTI創造了機會。阿爾瓦雷斯首先在一個混凝土攪拌廠投資了400萬美元,作為批發商增加了第二個收入來源,併為他的施工隊在競標住宅建築工作時提供了成本優勢。他還利用巴拿馬低貿易壁壘的優勢免税進口建築材料。
巴拿馬城的Grupo OTI混凝土工廠。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彭博商業週刊如今,Grupo OTI為巴拿馬的工薪階層建造售價不到每套7萬美元的單户住宅。這與委內瑞拉人通常購買的售價在50萬至100萬美元之間的豪華公寓形成鮮明對比。阿爾瓦雷斯計劃今年建造300個單位。
其他無法從事他們接受培訓的技能的委內瑞拉人已轉向輔助行業或創辦自己的初創企業。卡洛斯·莫雷諾是一名醫生,曾在製藥巨頭輝瑞公司和默克公司擔任高管數十年,最近推出了巴拿馬的第一家居家醫院化服務,名為DomiSalud。
他的概念是讓患者留在家中接受術後或姑息護理,否則這些護理在醫院每天可能要花費數百美元。DomiSalud派遣護士執行任務,如更換敷料或給藥。其他護理方面,如食物準備,由患者的家人負責。53歲的莫雷諾説:“我們將醫院的流程與無瑕的執行相匹配。”“我把它稱為將DHL與克利夫蘭診所混合在一起。”
無法從事平面設計師工作的42歲的羅伯託·斯蒂佐利決定追求他一直以來的夢想,開設一家餐廳。他的Casa Stizzoli高檔小酒館迎合遊客和富裕的外籍人士,現在已經有三家分店,他還經營一家名為Xawarma Guys的中東美食餐廳,以及一家冰淇淋店。他列舉了他的供應商中的委內瑞拉初創企業:一家種植有機蘑菇,另一家批發酒類,第三家提供魚類和肉類。
Stizzoli在他的餐廳裏操作披薩烤箱。攝影師:羅斯·瑪麗·克倫威爾,彭博商業週刊在巴拿馬,技能較低、財力較弱的委內瑞拉人在紮根方面並不容易。尤其是在農村社區,他們被貼上街頭乞討者的污名。自去年中以來,巴拿馬鼓勵從哥倫比亞南部邊境進入的移民繼續向北前行,甚至補貼他們前往哥斯達黎加的巴士車費。
“有時候,當國家限制移民融入經濟的途徑時,他們會製造自己的非正規移民危機,”國際移民組織巴拿馬任務負責人朱塞佩·洛普雷特説。他敦促當局放寬規定,讓更多委內瑞拉人有資格獲得工作簽證。他指出該地區的勞工政策變化,包括墨西哥、哥斯達黎加、多米尼加共和國和厄瓜多爾,這些國家的政府試圖利用委內瑞拉人的才能為本地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洛普雷特説:“巴拿馬可以做得更多,以最大化這一新人口帶來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