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瞄準卡普維森等諮詢公司的中國專家，被視為安全風險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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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企業內部人員和前政府官員進行的私人對話，每小時費用高達10,000美元。編碼語言和模糊的監管界限。
對於對沖基金和其他全球投資者來説，中國龐大的“專家網絡”已成為一種重要工具，用於應對一個不透明但潛在利潤豐厚的經濟強國。對於習近平領導的共產黨來説，這個秘密行業代表着更為不祥的東西：一種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的力量，必須加以遏制。
這種矛盾現在正在向金融界發送衝擊波，因為中國政府對專家網絡展開了打擊，而不到十年前在習近平擔任總統的第一個任期期間，中國政府還對這些網絡大加讚揚。這場反間諜行動——以行業巨頭Capvision為中心，該公司在上海和紐約設有辦事處——重新引發了中國觀察家對習近平對安全的關注以及對信息控制的加強是否會破壞他吸引外國投資者的努力。
中國當局並非第一個審查專家網絡的國家，這些網絡在2010年因其在對沖基金（包括SAC Capital Advisors和Galleon Group LLC）內幕交易醜聞中的作用而進入美國公眾視野。但習近平的行動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打擊的突然性，強調國家安全，而此時中美之間的緊張局勢正在加劇，並且在更廣泛的政府推動下，限制對許多人認為是公司和經濟基本數據的訪問。
觀看：中國打擊間諜活動的第一個重要目標。 “專家網絡”是外國投資者在中國的關鍵工具。
對中國投資者信心的影響可能是長期的，根據與近二十名與專家網絡有聯繫的基金經理、顧問和律師的訪談。一些長期依賴該行業來確認他們在中國的風險承受能力的公司正在收縮或完全切斷訪問。海外的專家顧問已經減少前往中國的旅行，而居住在中國的專家則越來越謹慎地選擇與誰合作以及説什麼 —— 無論他們與半導體和國防等敏感行業的接近程度如何。
問題在於中國吸引外資以資助其經濟增長的能力。今年前三個月，外國直接投資下降了六年來最多，而該國的股票和債券市場一直在持續流出。突顯緊迫性的是，中國執政的中央政治局上個月 呼籲 加大吸引外資的力度。商務部將 定名 2023年為“中國投資年”。
儘管中國試圖吸引投資者，“它擔心對外國人傳遞的有關公司信息失去控制，”牛津大學中國中心的經濟學家兼副教授喬治·馬格努斯説。“這種行動只會給我們已經看到的脱鈎勢頭火上添油。”
為何中國難以擺脱不可投資標籤：QuickTake
近年來，專家網絡在中國迅速發展，成為外國公司 —— 無論是對沖基金、銀行、風險投資還是跨國公司 —— 獲取關於從行業趨勢到政府政策的現場情報的重要渠道。就在2016年，這些公司還得到了強有力的官方支持，人民日報 稱它們是升級中國經濟“不可或缺的”工具。卡普維信因其“強大的合規網絡”和“完善的監督”而受到讚揚。
隨着習近平加強對其他形式信息的控制，並對各種行業實施更嚴格的監管制度，對他們服務的需求增加了。
Capvision在中國是最知名的，擁有超過45萬名自由顧問。其他公司包括美國公司Gerson Lehrman Group Inc.、Third Bridge、AlphaSights和Lynk Global。除了Capvision外，其他公司都沒有受到中國當局的指責。
根據去年為公司在香港即將推出的首次公開募股而發佈的招股説明書，Capvision的定價範圍從500元（71美元）/小時到10000美元。該公司成立於2006年，擁有2000多個客户，包括一些頂級全球諮詢公司、私募股權基金和銀行，根據其網站。根據招股説明書，該公司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徐如傑持有29.4%的股份。招股説明書顯示，2020年該公司在中國專家網絡行業佔有33%的市場份額。
獲得對政府政策更清晰的瞭解是使用專家網絡的主要原因。一個來自企業界的典型例子——由一位要求匿名討論敏感話題的顧問強調——涉及一家汽車製造商尋求有關官方計劃加強排放標準的更多信息。該汽車製造商利用專家網絡聯繫了熟悉政府思路的協會工作人員，幫助公司完善生產計劃。
對於投資者來説，中國缺乏透明度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潛在優勢。例如，當政府在2019年打擊保健食品產品時，一家亞洲對沖基金利用從專家網絡獲取的信息得出結論，認為在中國運營的美國營養補充劑公司將難以銷售他們的庫存。該基金經理由於事態的敏感性而拒絕透露姓名，他在這些公司股價暴跌50%後進行了做空。
紅線
與世界其他地區一樣，與前政府官員進行的最昂貴的對話是與前政府官員進行的，他們可以收取每小時1萬美元的費用，據一家美國銀行的高級分析師稱。該分析師表示，一名在美國擔任類似職務的前官員可能要收取三到四倍的費用，他補充説，中國的前官員通常知道紅線在哪裏，並且謹慎地不分享敏感信息。
然而，有方法可以繞過這些限制。一名前官員提供了使用假設例子提供建議的方式，避免評論尚未公開的政府政策，使用諸如“如果我在投資自己的錢”之類的措辭，據一位全球投資者稱。該投資者遵循了前官員的假設建議，在這一年中進行了購買低迷證券的交易，結果證明這是該公司當年最成功的交易之一。
一些對話的非正式性、不完善的監管以及一些專家談論的敏感主題使他們成為政府審查的主要目標。尤其是在美國於十月份擴大對中國獲取半導體技術的限制之後，根據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戰略技術項目高級研究員格雷戈裏·艾倫的説法。
國家機密
5月9日，中國當局指責Capvision鼓勵專家泄露國家機密，並接受與外國情報機構有密切關係的公司的諮詢項目。為了強調這一點，國家電視台利用黃金時段播放了官員突襲Capvision辦公室、詢問員工並搬走設備的畫面。
在這15分鐘的廣播中，Capvision因告訴其專家通過給出假設的例子和類比以及隱藏客户和專家的身份來回答敏感問題而受到批評。
這些指控發生在當局詢問美國諮詢公司貝恩公司中國辦公室員工幾周後。官員還突襲了總部位於紐約的盡職調查公司Mintz Group在北京的辦公室，並拘留了該公司的五名中國員工。中國外交部發布了一份簡短聲明，稱Mintz涉嫌非法經營，同時表示並未得知貝恩公司上海辦公室遭到任何突襲。
作為回應，Capvision表示將在上海設立一個委員會來管理合規問題，並誓言遵守中國的國家安全法，根據公司5月10日發佈的聲明。Capvision未回覆彭博新聞發來的多封電子郵件請求評論。
更廣泛地説，中國政府一直在加強對潛在敏感信息的控制。據至少三家不同公司的員工透露，今年國有企業員工被告知接受更多安全培訓，包括保守秘密的最佳實踐。包括風雲信息在內的中國金融數據提供商最近停止向海外客户提供國內公司的詳細數據。本月，政府警告國內券商不要傳播危害國家安全的信息，此前已檢查了數十家交易公司。
“隨着領導層將安全和控制置於經濟增長之上，嚴厲的監管行動變得更加常規化，” 馬卡託中國研究所政治與社會研究項目負責人卡特亞·德林豪森表示。“在黨的眼中，對信息流的控制顯然是一項安全問題。”
中國限制海外獲取關鍵企業信息
結果是，局勢迅速變化。自整頓開始以來，國有企業的員工變得不願與外國分析師分享任何數據，許多專家取消了預定的電話會議，一位美國銀行的高級分析師表示，這使得盡職調查變得更加困難，也提高了在中國投資的成本。
機構投資者變得更加謹慎地選擇與誰交談，據一家亞洲對沖基金的經理稱。自從Capvision調查的消息傳出後，他的公司禁止員工與敏感行業的專家顧問交談，比如國防和芯片製造，該基金經理説。他的公司還暫停使用Capvision，直到有進一步的明確消息。
另一家曾是Capvision客户的對沖基金已經暫停了在中國所有專家網絡的使用。該公司還告訴中國投資組合經理停止寫郵件引用來自中國的信息，包括Wind。
取消行程
專家網絡正在盡其所能降低風險。一家總部在海外的公司已經暫停了一些項目，目前暫停了前往中國的商務旅行，該公司的一名員工表示，他不願透露姓名。
一些人對這個行業能夠倖存持樂觀態度。一位中國盡職調查顧問表示，Capvision調查的高調性質將向該行業發出明確信號，表明它需要更好地自我監管，該顧問要求匿名。
然而，這種打壓正值中國與西方特別是關係緊張的時候，使得投資者更加謹慎。從科技到房地產等各行業的不可預測的監管收緊讓企業感到不安，而中國前三年的極端的零Covid政策促使企業尋找替代市場。
一些投資者擔心的是，在保護自己的利益和共產黨的利益之間做選擇時，他們會吃虧。
對Capvision和其他公司採取的行動是“習近平關於更好平衡發展和安全的口號的物質體現，”政治風險諮詢公司中國戰略集團總裁克里斯托弗·約翰遜表示。“當兩者發生衝突時，安全總是勝出。這是主導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