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創始人謝爾蓋·布林的秘密計劃：建造飛艇 - 彭博社

布林的飛艇，採用碳纖維管道，比一個世紀前的飛艇更輕更堅固。

攝影師：巴拉茲·加爾迪（Balazs Gardi）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歡迎來到LTA：我們將讓天空變暗。”

這是艾倫·韋斯頓（Alan Weston）經常用來迎接參觀他工廠的人的話。他部分是在開玩笑，部分是在表達抱負。韋斯頓是LTA研究與探索有限責任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該公司是飛艇製造商。自2016年成立以來，LTA一直在秘密中運作，這是在其支持者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的要求下進行的。直到現在。經過多年的努力，LTA準備推出Pathfinder 1，這是該公司計劃中的一系列飛艇中的第一款。

Pathfinder 1建造在加利福尼亞州山景城的一個巨大飛艇庫內，長122米（400英尺），直徑在最寬處為20米。從外面看，它看起來很像你在照片中見過的任何飛艇。它是白色的，前後兩端尖尖，有十二個螺旋槳以及一個吊艙。然而，在飛艇內部，有複雜的碳纖維管道和鈦接頭構成的結構和強度，以及13個提供升力的氦氣囊——而且是不可燃的升力。與LTA計劃未來建造的車輛相比，它的尺寸只是一小部分，然而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沒有建造過其規模的剛性飛艇。

122米長的Pathfinder 1。攝影師：Balazs Gardi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為什麼Brin想要一支飛艇艦隊仍然是個部分謎。他已經拒絕了許多采訪請求來討論LTA。然而，在過去的幾年裏，韋斯頓讓我觀察了Pathfinder 1的建造過程以及其後繼者的早期階段，Brin的理由似乎很簡單：他只是喜歡飛艇。他和韋斯頓認為他們可以以環保的方式運輸貨物並向災區提供物資。有一天，豪華版本可能會吸引那些想要在幾天內從倫敦到紐約以悠閒、異國情調的方式旅行的乘客。

飛艇業務今天幾乎不存在。有些飛艇在體育場周圍飄來蕩去，兩側貼着廣告，還有一些拍照。德國有少數幾架剛性飛艇進行休閒飛行。大致就是這樣。這個行業一直在尋找一個蓬勃發展、有利可圖的目標已經很長時間了。

飛艇旅行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你甚至可以打開窗户把頭伸出去

根據彭博億萬富翁指數，Brin的身價估計為1050億美元，所以如果他想要一個飛艇帝國，他就可以擁有一個。他和他的代表都不會評論他已經投入了多少資金到LTA，但是工廠車間的員工們私下裏説迄今為止很容易超過了2.5億美元。然而，韋斯頓非常認真地看待LTA的商業案例，並且非常希望讓他的250名工人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就業和忙碌。他希望完善他的早期模型並開始大規模生產。“我對飛艇的潛力感到着迷和興奮，可以用比過去更小的團隊和更實惠的材料非常快速地建造，”韋斯頓説。“我們已經發明瞭許多方法，可以實現這一點。”

你應該説，“什麼鬼？我們真的在談論飛艇？”

閲讀本文的人中很少有人乘坐過真正的飛艇。即使是古德伊爾飛艇也不是布林和韋斯頓所想象的那種——那些只是帶有一個小吊艙的大型充氣袋。飛艇缺乏堅固的內部結構，因此其發動機必須安裝在吊艙上，這使得飛行員和乘客的環境嘈雜且不雅。如果你想乘坐真正的剛性飛艇，最好的選擇是前往德國的弗里德里希港，那裏是費迪南德·馮·齊柏林進行了123年前的首次飛行。

弗里德里希港位於德國南部的康斯坦茨湖畔，那裏有6萬居民 創造了一個飛艇仙境。那裏有一個飛艇博物館，你可以走進部分的興登堡號模型，看看它的起居區和餐廳是什麼樣子的。各種飛艇雕塑點綴在寧靜的街道上；紀念品商店裏擺滿了飛艇紀念品。當天氣適宜時，遊客可以乘坐一艘75米長的齊柏林NT飛艇飛行。90分鐘的飛行費用約為800美元。

從你離開地面的那一刻起，飛艇旅行的優勢就顯而易見，就像我今年早些時候親身感受到的那樣。不像在飛機上，你被推到座位上，或者在直升機上，你在祈禱某位神靈眷顧你，飛艇的初始上升是緩慢而平穩的。一旦到達高空，你會輕輕地漂浮，毫不費力。這種體驗似乎是某種巫術。你甚至可以打開窗户，伸出頭去欣賞下面美麗的鄉村風光。

氣船。攝影師：巴拉茲·加爾迪，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世界曾經分享過這個小鎮對飛艇的熱情。法國、德國、日本、俄羅斯和英國在20世紀初建造了數百架飛艇。而美國製造的飛艇數量最多。在鼎盛時期，古德伊爾飛艇公司每月可以生產11架。軍方需要它們，用於執行轟炸和偵察任務。有各種不同尺寸的飛艇，還有一些可以執行獨特功能的飛艇。例如，美國海軍擁有一種類型的飛艇，可以在空中用鈎子抓住一架飛機，加油，然後讓它繼續飛行。對於遊客來説，飛艇就是天空中的遊輪。有些航程可以將他們從德國一直帶到巴西。

飛艇曾經是未來的交通工具—直到興登堡號在1937年發生事故。痴迷者們仍在爭論那艘註定失敗的飛艇是如何以及為什麼爆炸的：它充滿了易燃的氫氣，塗有易燃化學物質，可能容易受靜電或閃電影響，或者誰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這結束了飛艇熱潮，尤其是對於平民。

飛艇有一天可以攜帶200噸貨物，並在人道主義救援任務中發揮獨特作用

硅谷不擅長曆史。在某種程度上，如果它有任何紀念物，那就是位於山景城的NASA艾姆斯研究中心的三座巨大機庫。這些建築具有橢圓形、外星飛船的特質。如果你在101號高速公路上開車，你不會錯過它們。

美國海軍在上世紀30年代開始修建飛艇庫，它們被建造成美國艦隊中一些最大飛艇的住所。飛艇庫一號佔地8英畝，由金屬製成；飛艇庫二號和三號後來用木頭建造，因為那時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在逼近，美國需要儘可能多的金屬。它們是世界上最大的獨立支撐結構之一。

布林和韋斯頓對阿姆斯研究中心都很熟悉。谷歌總部距離那裏2英里，多年來谷歌與NASA合作了幾個項目。布林和谷歌聯合創始人拉里·佩奇在2007年達成協議，將他們的私人飛機停放在阿姆斯。韋斯頓是一位航空工程老將，直到2013年擔任項目總監。通過熟人介紹，布林和韋斯頓相識，並因為共同熱愛飛艇而結緣。

2008年，一家名為空中飛艇之旅的初創公司接管了其中一座飛艇庫，並開始提供觀光飛行。該公司收購了一架齊柏林NT型飛艇，每次可以搭載十幾人。第一個乘坐飛艇的人是布林，他也秘密資助了這家初創公司。

公司運營證明很困難，共同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布萊恩·霍爾説。空中飛艇之旅花了很長時間才在美國獲得飛艇和飛行員的認證。而且，由於沒有現有基礎設施來支持這些飛行器，公司不惜一切努力培訓人員並獲取一切必要的東西以確保齊柏林NT型飛艇保持適航狀態。隨着時間的推移，公司的業務擴展到廣告和政府工作，但很難確保飛艇在正確的時間正確地出現在正確的地方。“我們有三個收入來源，但只有一艘飛船，”霍爾説。“一個的需求可能與另一個相沖突。”

2012年底，霍爾表示，公司資金耗盡。不知何故，布林拒絕提供援助，公司倒閉了。霍爾曾希望收購更多飛艇，甚至可能建造一個像LTA那樣更大的剛性版本。他説，在這個行業取得成功的關鍵是要做大，擁有足夠的人員、零部件和隨時可用的飛艇。“我們幾乎就要成功了，”霍爾説。“看到這個花了10年的時間才發生，讓人格外沮喪。”

布林讓Airships Ventures消失了，但他並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他和Bayshore Global Management LLC，他的家族辦公室，聯繫了所有相關的人員，包括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和一個叫做Aeros的小公司，以建造一個大型的剛性飛艇。2013年底，韋斯頓辭去了在艾姆斯的工作，成為布林的顧問。韋斯頓周遊世界，包括弗里德里希港，收集知識並查看過去的創新。“我為Bayshore做了一項關於應該建造什麼樣的飛艇以及誰應該建造的研究，”他説。最終，韋斯頓提出了自己的大型飛艇設計，可以直接在艾姆斯的Hangar Two內建造。布林批准了，很快，韋斯頓就忙着製作原型並招聘團隊。

韋斯頓，LTA的首席執行官。攝影師：Balazs Gardi，彭博商業週刊韋斯頓今年66歲。他身材瘦削，頭髮花白，幾乎總是穿着牛仔褲、白色襯衫和黑色棒球帽。他走路很快，經常有一羣人在他身後匆匆跟隨，試圖跟上他的講話。

他有幾項引人注目的成就，其中最顯著的可能是蹦極跳的先驅。在上世紀70年代在牛津大學攻讀工程學期間，他是 危險運動俱樂部的創始成員之一，這正是它聽起來的樣子。據所有人所知，他們是第一批認為將自己綁在蹦極繩上然後跳下橋是個好主意的人。韋斯頓第一次在英國蹦極跳，然後又在金門大橋上跳。他通過解開自己與繩索的連接來躲避舊金山警察，落入水中，跳上一艘等候的小船，然後駛向一輛直接開往機場的逃跑車。韋斯頓曾經穿着大猩猩服裝，吹着薩克斯管繞着英國議會大廈飛行，他的膽量可不小。

最終，他來到了美國空軍，在那裏，除了其他項目，他還參與了戰略防禦計劃，又稱星球大戰，這是羅納德·里根時代的基於太空的導彈防禦系統。他的工作基本上是製造太空武器。2006年，他來到了NASA的埃姆斯研究中心，負責多個項目，包括開發低成本的月球着陸器。

在過去的幾年裏，韋斯頓和他的團隊一直佔據着二號機庫，並逐步讓Pathfinder 1變為現實。他們的主要工作區域是機庫本身的核心——一個寬敞的空間，白色環氧地板，然後是很多空地，直到你看到200英尺高的木質屋頂的弧形框架。LTA已經將機庫的一側改建為臨時生產設施。一個用於電子設備。一個用於碳纖維。一個用於金屬。等等。在停車場外面有一個辦公空間，是一個拖車。

Pathfinder 1的形狀像一個非常胖的雪茄。在前端有一個大金屬螺栓，可以連接到停泊桅杆。沿着機身長度散佈着一系列電動推進器。中間位置的吊艙可以容納幾名飛行員和一些乘客。尾部有大型的白色穩定鰭。

在主體內部，碳纖維管以幾何圖案排列，並由鈦接頭固定在位。內部有大約十幾個區段，每個區段都有自己的氦氣囊，或者LTA稱之為氣室。激光傳感器測量氦氣的體積並估算可用升力。

鈦接頭。攝影師：Balazs Gardi for Bloomberg Businessweek布林更希望飛艇採用綠色技術，比如燃料電池。目前，安裝在飛艇主體內部的一對柴油發電機向運行推進器的鋰離子電池組提供電力。飛艇頂部的太陽能電池板將提供額外能量。Pathfinder I完全採用電傳操縱，意味着其轉向和其他控制都是電子化的，而不是以往的機械連桿。

這些材料本身代表了設計上的巨大進步。過去，剛性飛艇是由木材和金屬製成的。韋斯頓和他的團隊花了多年時間開發更輕、更堅固的碳纖維管以及固定它們到鈦接頭所需的綁紮和粘合劑。氦氣氣室和飛艇主體都經歷了類似的實驗性試驗，以找到，並有時是發明，足夠強大和有彈性的材料，能夠承受大氣波動和來自太陽的強烈侵襲。

LTA的一些重大突破發生在裝配階段。歷史上，像固特異這樣的公司會搭建大量腳手架，逐層建造飛艇。這意味着工人們在高處進行精細操作，受傷是很常見的。“在過去，人們要爬上100英尺高的梯子，”韋斯頓説。LTA開發了一個轉架系統，整個飛艇骨架可以旋轉，讓工人們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地面上進行操作，而不會置身於危險之中。要使這項工作順利進行，需要激光測量飛艇上每根管道和接頭的位置，以及執行器以毫米為單位精確移動龐大的質量。

轉架是由凱爾·凱普利想出來的，他之前的職業是為大型煙火表演編寫軟件。凱普利從小就是一個飛艇迷，業餘時間會自己建模型。他在LTA尋找小型原型的材料時在網上認識了韋斯頓，最終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工作。“還有其他飛艇初創公司和項目，”凱普利説。“但它們都遇到了困難——不是因為設計不好，而是因為它們遇到了資金問題。這需要一個億萬富翁。”

由於飛艇工程師並不多，LTA不得不僱傭很多願意接受培訓的職業轉換者。例如，機械工程師奧古斯特·朗和丹尼爾·齊佩羅維奇，他們以前分別從事過工作室藝術和傢俱設計。在LTA早期，他們清理了碳纖維管道上的鳥糞，然後布林來訪。但很快他們就開始設計Pathfinder I的內部通道。“我喜歡飛艇的方式就像我喜歡藝術一樣，”朗説。“這真的只是一個建造非常酷的東西的獨特機會。”

2022年5月，LTA在阿克倫舉行了一場新聞發佈會，地點是一個更大的飛艇庫，名為Airdock。這座巨大的、黑色的、梯形的堡壘建於1929年，是Goodyear最宏偉的飛艇的誕生地。然而，和阿克倫的許多地方一樣，這個飛艇庫也陷入了困境。在幾十名市政官員和記者面前，韋斯頓發誓要讓飛艇的輝煌時代重現，Airdock將成為LTA不斷擴張業務的一部分。

Pathfinder 1將在加利福尼亞揭幕，然後開始一系列漫長的測試，然後才能飛向開闊的天空。韋斯頓表示，它有28噸的升力，應該能夠一次飛行至少2,000海里。它的繼任者將在阿克倫建造，長度將延伸到185米，飛行速度更快、飛行距離更遠，攜帶更多貨物。根據韋斯頓的説法，LTA的飛艇有一天可以每次攜帶多達200噸的貨物，幾乎是像波音737這樣的飛機的10倍。

這可能看起來有些牽強，但韋斯頓、布林和飛艇領域的其他人都相當確信，這些飛艇可以作為一種可行的、綠色的貨物運輸方式，可以與飛機、火車和船隻競爭。布林對災難救援特別感興趣，並表示飛艇在那方面也有獨特的作用。飛艇不需要跑道，也不需要太多基礎設施就能將物資運送到需要的地方。“當你到達災難現場時，通常會看到那裏一片狼藉，”韋斯頓指出，港口、機場和道路可能無法進入。“這就是飛艇可以提供幫助的地方。”

這種談話對阿克倫的人們有醉人的吸引力。LTA活動中的幾乎每個人似乎都在講述在童年時期觀看古德伊爾飛艇飛行的故事，他們渴望讓自己的孩子也有類似的經歷。“每當我們聽到飛艇的聲音，我整個家庭都會跑出房子向它揮手，”俄亥俄州本土人、現任LTA飛艇飛行副總裁安德烈亞·戴林説。該公司已經在城裏僱傭了一些古德伊爾飛艇的老兵，並設立了招募阿克倫大學學生的項目。“他們的目標是使飛艇更安全、更快速和更易製造，”曾在古德伊爾航空航天公司的航空塢工作過、現在是LTA顧問的退休工程師邁克·鮑姆加特納説。“看到這些有百年曆史的東西重新煥發生機真的很令人興奮。”

然而，一些飛艇愛好者懷疑布林是否會堅持投資以維持LTA的運營。凱瑟琳·博德在德國駕駛齊柏林NT飛艇，是一個小而精英的飛艇飛行員俱樂部的資深成員。她指出，齊柏林飛行之所以能夠繼續，是因為它們得到了齊柏林伯爵基金會的不同尋常支持以及與他的工作相關的專利版税。“這是第一個得到足夠時間和資金真正開發特殊東西的飛艇項目，”她説。“很多這類項目獲得了幾百萬，有時甚至十億美元，但這些錢很快就用完了。”

目前，布林沒有發表評論。公司內大多數人仍遵守沉默法則，稱他為“貝肖爾環球”而非他的名字。在被問及布林對飛艇的日常參與時，韋斯頓説：“我希望真正把對話的焦點放在人道主義救援任務和飛艇設計本身上。”

然而，在撰寫本文時，有一個重要的細節不小心泄露出來：布林非常希望參加飛艇的首次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