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對汽車的熱愛讓柏林的無車夢想受阻 - 彭博社

五月份在柏林的騎自行車者。 近年來，該城市擴大了其積極的交通選擇。

攝影師：Krisztian Bocsi/Bloomberg柏林可能在國際上享有聲譽，被認為是一個綠色、自行車友好的城市，但目前在德國首都展開的辯論表明，對許多居民來説，汽車仍然是王者。 二月份，保守的基督教民主聯盟黨成為柏林州議會中最大的黨派，他們在競選中倡導汽車主義者的權利，並瞄準了首都的“交通混亂”。 這與即將離任的左傾城市政府形成鮮明對比，後者長期以來一直是公共交通和積極出行的倡導者。甚至在二月的選舉將勝利交給親汽車陣營之前，柏林就一直在努力減少對汽車的依賴。 去年十一月，一家法院裁定將柏林主要購物街的無車區段Friedrichsstrasse重新開放給汽車，並且在三月，一項計劃在Graefekiez的Kreuzberg社區幾乎消除所有停車位的提議被修改，只減少了400個。

柏林可能是德國最不依賴汽車的大城市 —— 其2018年的交通方式分佈為26%的機動車輛，明顯低於下一個最低的漢堡，為32% —— 但它也是發明了汽油汽車並開創了現代超級高速公路的國家的首都。 德國的汽車擁有率在歐盟國家中高於平均水平，其汽車製造業是世界上最大的之一：像大眾、寶馬和奔馳這樣的公司在德國各地直接僱傭超過75萬人。

汽車對德國經濟和文化生活的牢固控制，更可持續出行的倡導者表示，這阻礙了柏林在減少為機動車輛留出空間方面的進展。

時光倒流

在2月的選舉之前，柏林政府一直在努力減少中心城市的交通排放和汽車使用，效仿其他歐洲大都市的做法。但現在，由於綠色傾向的城市居民和更保守的依賴汽車的郊區居民之間的政治兩極化，柏林在相反方向上加速前進。最近的民意調查顯示，交通排名為選民第二重要的選舉問題，僅次於住房 - 反映了這個問題對支持和反對限制汽車的人們的重要性。

這指向了一個當地的怪現象。柏林的汽車擁有率比大多數歐洲主要首都低（遠低於德國平均水平）；根據德勤的數據，自1998年以來，該市的汽車出行量下降了20%，而非機動出行增長了25%。然而，一項2022年調查顯示，54%的當地受訪者支持延長A100高速公路，這是一條未完工的戰後環繞柏林中心部分地區的環城公路，長期以來一直是抗議者的目標。這使柏林在某種程度上脱離了歐洲城市主流，因為許多不擁有或不經常使用汽車的人可能仍會投票以使汽車的使用更加便利。

“柏林喜歡將自己與其他大城市相比，比如巴黎、倫敦、米蘭或維也納”，柏林社會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韋爾特·坎茲勒説道，“但在這些其他城市中，汽車正在被系統性地排擠，停車費更高，車道更少，或者進行反汽車運動。”

柏林人對汽車的友好程度可能部分與特定的地方因素有關。這座城市的街道比普通歐洲大都市的街道更寬闊，而且柏林不是一個單一的市中心，而是由一系列分散、便於汽車進入的社區組成。但同樣的情況也在全國範圍內發生。政府已經批准了300多個高速公路的延伸，並放棄了針對交通的特定部門氣候目標 — 這些政策是由中間派、日益親汽車的自由民主黨（FDP）推動的，該黨是國家執政聯盟的少數成員，控制着財政和交通部。

汽車、繁榮與自由

坎茲勒認為，德國持續熱愛私人汽車所有權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戰後經濟奇蹟時期所做出的政治決策。他説：“一切都是在政治和法律上完成的，”以便實現“所謂的美國生活方式 — 汽車、冰箱、獨棟住宅。”

隨着汽車工業推動西德經濟復甦，以及其不設限速的高速公路網絡變得越來越廣泛，汽車成為了該國技術卓越、個人選擇和自由的象徵 — 尤其是與蘇聯統治下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相比。在東德，私家車稀缺，居民不得不忍受質量低劣的車輛。

統一後，汽車銷量激增；如今，德國的汽車擁有量遠遠高於歐盟平均水平，比法國、西班牙、瑞典或荷蘭等國家的人均擁有量明顯更高。每千人擁有的車輛比法國、西班牙、瑞典或荷蘭等國家的人均擁有量明顯更高。

2022年，交通接近柏林的勝利柱。攝影師：Krisztian Bocsi/Bloomberg這種對汽車的擁抱帶來的負面影響體現在空氣污染和交通擁堵上，但是在德國，支持汽車的思維根深蒂固，其變革水平已經落後於國際標準。該國一直領導一個聯盟，試圖淡化歐盟計劃於2035年禁止汽油和柴油車的細節。目前，為減少與交通相關的排放，國家氣候政策更多地是以獎勵而非懲罰的方式：包括補貼幫助人們轉向電動汽車，承諾提供全面的充電樁網絡，並努力推動國內電池製造。

德國迄今為止也拒絕了限制高速公路速度的提議，儘管德國聯邦環境署指出，在高速公路上引入限速措施每年可以節省1100萬噸二氧化碳。而其他國家則專注於減少城市停車位數量以阻止汽車使用，自由民主黨最近提議引入免費10分鐘停車許可證，以使司機更有吸引力地進入市中心辦理日常事務。由於他們反對這些有利於汽車的措施，德國綠黨經常被他們的政治對手稱為禁止黨。

受政治壓力影響，德國已經放棄了其整體國家減排戰略中的交通部門目標 — 這一舉措受到了德國汽車協會（VDA）等團體的歡迎。“我們必須塑造轉型，使我們不會失去人民的支持和支持，”VDA主席希爾德加德·米勒在一份聲明中説。“現在至關重要的是不要陷入關於禁令的民粹主義辯論，而是以可持續和戰略性的方式推動走向氣候中立的轉型。”

對於擺脱汽車的抵制也可能源自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 德國在創建城市公共交通方面取得了廣泛成功。儘管德國國家鐵路系統日益失靈，但德國城市居民至少仍然享有一個在國際標準下顯著便利且價格實惠的大眾交通系統，其可見性可能降低了無車主張的緊迫性。

實際上，許多德國人似乎得出結論，即如果系統沒有出現問題，為什麼要修復它呢？

“我看待德國的方式是它擁有更多的一切，” 多特蒙德工業大學的交通研究員朱利奧·馬蒂奧利説道。“它擁有更多的汽車基礎設施，如高速公路，但在城市中也有更多的公共交通工具，如有軌電車。各種模式都相對慷慨地提供，這造成了一種自滿，認為一切都很好。” 馬蒂奧利説，這導致了一定程度的慣性：“這就是一些反對意見的來源 —— ‘已經很好了；我們不需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