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電池、電動汽車補貼加速英國汽車行業衰退，儘管有捷豹路虎 - 彭博社

一輛空載汽車運輸車經過桑德蘭新尼桑超級工廠的建設工地。

攝影師：Joanne Coates/Bloomberg

英格蘭東北部的華盛頓喜歡吹噓與美國的聯繫。喬治·華盛頓的祖居位於這個古老村莊的中心；家族的紋章迎接着這個市鎮的訪客；甚至當地的高爾夫俱樂部也以第一任美國總統命名。

然而，儘管有着歷史上的親緣關係，美國首都的政府行動現在對其英國同名小鎮的經濟命脈構成威脅。

從華盛頓往上走是英國最大的汽車工廠，由日本的日產汽車公司經營。由於喬·拜登總統的政策正在顛覆從德國到韓國的汽車行業，這個工廠能夠保持多久還不清楚。

5月23日，桑德蘭的日產汽車公司工廠。攝影師：Joanne Coates/Bloomberg拜登新工業政策的核心是通脹削減法案（IRA），該法案設想為清潔技術提供3690億美元的政府支持，包括電動汽車和電池。

它加劇了對國家支持補貼的競爭，可能導致英國陷入困境，難以匹敵其他地方提供的資金來推動過渡，同時暴露了關於進入其主要歐盟市場的後脱歐摩擦。跡象已經不容樂觀。

截至三月中旬，據研究能源過渡的彭博新能源財經稱，歐洲電池製造商已宣佈計劃在歐洲增加581千兆瓦時（GWh）的生產能力。加上非歐洲電池製造商，到2026年這一數字將達到約1100 GWh。

到目前為止，英國在一個地點的相當於約12 GWh的生產能力：日產正在華盛頓附近建造的“吉加工廠”。政府已經為在英格蘭西南部新的捷豹路虎工廠建立進一步的電池工廠提供了補貼，一項公告可能即將出台。

一幅由華盛頓信託公司贈送的畫作，位於英格蘭華盛頓的聖三一教堂，是第一位美國總統的祖居地。攝影師：Joanne Coates/彭博華盛頓武器酒吧外的聯合旗幟裝飾。攝影師：Joanne Coates/彭博然而，與現任和前任英國汽車高管的對話顯示，他們對英國政府在面對壓倒性競爭時猶豫不決感到擔憂。他們指出，多年來，高昂的能源成本和過度依賴中國的供應鏈等一系列有害錯誤和障礙削弱了該行業，而公司需要政治和經濟穩定性來做出關鍵業務決策。

他們表示，對IRA的反應延遲可能會加劇這些失誤，如果不加以解決，可能會成為一個行業的喪鐘，這個行業的歷史上曾經有許多與英國工程的全盛時期相提並論的已廢棄品牌。

“持續的衰落就是地平線上寫着的一切，”伊恩·吉布森説道，他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加入尼桑擔任高管，當時該公司正在華盛頓建廠，後來他負責其歐洲業務。他説，拜登的政策只是為了“加快”這種下行軌跡的新焦點。他説：“如果英國市場在應對美國時與歐盟孤立，那麼我們就會被夾在兩者之間。”

IRA帶來的挑戰也再次引起人們對英國在2016年公投決定退出歐盟的決定的關注。英國最終於2020年離開了擁有4.5億人口的歐盟，但歐盟仍然是其汽車最大的單一目的地，佔2022年所有英國生產的45%。

斯泰蘭蒂斯汽車公司是要求英國政府重新談判脱歐協議以修改所謂的原產地規定的汽車製造商之一。從明年開始，如果要在頻道的另一側銷售汽車而不需要支付10%的出口關税，那麼汽車價值的45%必須在英國或歐盟境內採購。從2027年開始，這一門檻將提高到65%。

汽車生產受供應鏈問題影響

德國去年復甦，而英國產量繼續下降

來源：國際汽車製造商組織

沃克斯豪爾和標緻品牌的製造商在5月向英國議會調查提交的文件中表示，能源和原材料成本上升意味着無法滿足與歐盟達成的貿易與合作協議中規定的原產地規則。

Stellantis警告稱，英國或歐洲大陸的電池生產供應不足，如果電動汽車製造成本“變得不具競爭力和不可持續，業務將關閉。”

英國最大的汽車製造商日產佔據了約30%的產量。據稱，在實施規則後，在英國組裝汽車可能變得成本過高。

由日產和日本電池製造商Envision AESC主要資助的正在建設中的桑德蘭電池工廠。攝影師：Joanne Coates/Bloomberg該工廠將擁有12 GWh的電池生產能力。攝影師：Joanne Coates/Bloomberg英國政府表示將很快宣佈關於脱歐後貿易規則的解決方案。商業和貿易大臣Kemi Badenoch表示，政府還在制定所謂的旨在留住汽車製造商在英國的先進製造計劃。

“戰略應該是一種幫助更多的方式 - 不僅是支持，而且更多的簡化政策 - 關於我們將採取什麼措施來確保這個行業生存，” Badenoch 在5月23日在多哈卡塔爾經濟論壇接受採訪時説。

這種生存的很大一部分取決於正在華盛頓和桑德蘭之間建設中的價值10億英鎊（12億美元）的電動汽車樞紐的成功。這包括一個用於生產尼桑最新一代車輛電池的工廠，該工廠將補充該公司已經運營的一個較小的1.7 GWh工廠。

對於一個高度貧困的地區來説，他們投票支持脱歐，這對他們來説意義重大。 該項目由尼桑和總部位於日本的電池製造商Envision AESC各自投入約4.5億英鎊資金支持，桑德蘭市議會和英國政府各承諾提供5000萬英鎊支持，根據市議會領導格雷姆·米勒的説法。該項目計劃於2025年開始運營，將僱傭1,000人。

該設施已經類似於為一箇中等規模城市提供服務的機場，擁有巨大的灰色飛機庫和一個航站樓的骨架。預計到2030年，產量將增長到40 GWh。政治家們面臨的挑戰是確保它一旦開業就保持可行性，米勒説，他是反對黨工黨的一員，代表華盛頓地區。

政府尚未制定商業策略，”米勒在桑德蘭市政廳的辦公室説道，從那裏可以看到汽車工廠和為其供電的風力渦輪機。在美國和中國都在大力推進電動汽車的時候，倫敦政府需要優先考慮這一點，他説。“我們正在危及整個英國汽車工業。”

儘管這個複雜的項目規模龐大，但在歐洲有更大的項目。瑞典的Northvolt AB剛剛決定在德國建造第二座工廠，而不是在美國，年產能達到60GWh，足以為約100萬輛電動汽車供電。柏林政府承諾提供約10億歐元（約合11億美元）來吸引Northvolt，以及它承諾的3000多個工作崗位。

桑德蘭一家酒吧外牆上的前桑德蘭足球俱樂部球員萊奇·卡特爾的壁畫。攝影師：喬安妮·科茨/彭博社蒙克韋爾茅斯鐵路橋（左）和韋爾茅斯橋是標誌性建築，展示了桑德蘭的工業歷史。攝影師：喬安妮·科茨/彭博社法國正在北部打造一個“電池之谷”，已有價值約100億歐元的工廠計劃宣佈，包括台灣生產商ProLogium Technology Co在內。斯堪的納維亞擁有自己的電池製造商，意大利也是如此。據BNEF稱，自2021年初以來，已有320億美元承諾投資給歐洲九家電池公司。

美國的數字更加引人注目。在過去的八年裏，那裏的製造商宣佈了超過1200億美元的電動汽車和電池投資，但幾乎75%的金額是在拜登工業政策的第一個支柱大約18個月前實施後宣佈的；根據環境保護基金會的一份報告，這筆金額中有42%是自國會在八月通過IRA以來宣佈的。報告指出。

與此同時，中國已經擁有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電池製造商，寧德時代，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提供服務，電動汽車製造商比亞迪有望在今年年底取代大眾成為中國領先的汽車品牌。

對於前阿斯頓·馬丁首席執行官、現任斯洛伐克電池製造商InoBat主席安迪·帕爾默來説，IRA是對中國電動汽車和電池製造商“驚人進展”的一種反應，現在歐洲各國政府也做出了類似的行動。對於英國來説，現在“為時已晚”但還不算太晚採取行動，帕爾默表示。

“政府必須決定你的汽車工業對你是否至關重要，以及汽車工業中的80萬就業人員，”曾任日產首席運營官的帕爾默表示。“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英國政府必須提供相應的激勵措施。”他估計數額在30億至40億英鎊左右。

中國的電動汽車銷售

來源：BNEF

然而，英國首相里什·蘇納克正在降低期望，5月23日表示，“基本上只是在盟友之間轉移產能的補貼競賽是不合適的。”

關鍵在於政府提供的鼓勵印度塔塔集團（捷豹路虎的母公司）將其電池工廠設在薩默塞特而不是西班牙。捷豹路虎是英國第二大汽車製造商，巴德諾克表示政府正在盡一切努力向塔塔表明英國是最佳投資地點。

“如果捷豹路虎工廠落户，英國將會沒事，”彭博智庫歐洲汽車行業高級分析師邁克爾·迪恩説。“在視覺方面，英國真的需要這個。”

與日產一起，它仍然只佔目前產量的約60%。

日產汽車在南希爾茲泰恩港準備出口。攝影師：喬安妮·科茨/彭博日產汽車在該汽車製造商的工廠排隊。攝影師：喬安妮·科茨/彭博汽車行業的困境現在已經影響到政治領域，主要反對黨工黨將其作為一種武器，用來打擊蘇納克的保守黨，因為它試圖擴大其在明年晚些時候預期的選舉中的領先優勢。蘇納克對國家援助表示懷疑的一天後，工黨的財政發言人瑞秋·裏夫斯在美國首都讚揚IRA，同時提出了她的計劃模仿其中的一些元素。

“保守黨政府缺乏全面的工業戰略正在危及我們工業的未來，可能導致它們選擇移出國外而不是留在這裏，”工黨議員沙朗·霍奇森説，她的選區包括尼桑工廠。

事實上，歷屆政府都在英國汽車工業長期衰落中發揮了作用。英國仍然與一級方程式賽車和奢侈品牌如賓利相關聯。但上世紀70年代的勞資糾紛、質量低劣的車型和投資不足為奧斯汀、莫里斯等大眾品牌的消失埋下了伏筆。

日本汽車製造商尼桑的到來徹底改變了這個行業。1984年，該公司與瑪格麗特·撒切爾政府達成協議，在華盛頓開設工廠。提供的是熟練的勞動力和對歐洲單一市場的無限制進入權，而英國在十多年前加入了這個市場。

到1999年，英國每年生產179萬輛汽車 —— 是德國產量的三分之一，但仍接近鼎盛時期。到2020年英國正式脱歐時，產量已降至100萬輛以下。去年，德國產量在疫情後恢復增長，而英國的產量卻進一步下降至77.5萬輛。

根據帕爾默的嚴酷現實，英國在上世紀50年代是全球第二大汽車製造國，現在排名第19。“我認為這説明了問題本身，”他説。曾在1969年在英國福特汽車公司開始工作的前尼桑高管吉布森表示，這個國家基本上“搞砸了”。

現在的問題是，英國是否有能力從一項它曾經主導的120年技術轉變過來。

來自桑德蘭Penshaw Hill的日產工廠。歷屆政府在英國汽車工業長期衰落中發揮了作用。攝影師：Joanne Coates/Bloomberg達倫·瓊斯，英國下議院商業和貿易委員會主席，表示英國需要與美國達成協議，以配合其補貼議程，同時確保其擁有一個電池供應鏈。“其他國家正在大力推動這一點，”工黨議員瓊斯説。“我們仍處於起跑線上。”

僅僅這個事實可能代表英國汽車工業轉向電動汽車世界的最大障礙，也是其繼續存在的障礙。英國汽車製造商和貿易商協會首席執行官邁克·霍斯表示，危險在於政府花費太長時間做出回應，以至於其他地點獲得投資。“現在還不算太晚，”霍斯説，“但時間正在迅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