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火焰中建造》中，維克多·勒克森探討了《彭薩克拉種族大屠殺》之後的影響 - 彭博社

在1921年的種族大屠殺中被摧毀之前的格林伍德大道景觀。

來源：格林伍德文化中心/檔案照片

對於1921年悲劇性的種族大屠殺中，1000多棟黑人所有的住宅和商業被白人暴徒焚燒的歷史悠久的塔爾薩黑人歷史街區格林伍德，也被稱為“黑人華爾街”，發生了許多關於發生了什麼的分析。 之後格林伍德的毀滅，曾是美國一些最富有的非裔美國人的家園。

這個空白被維克多·拉克森（Victor Luckerson）的新書 《從火焰中建造》填補了，這本將近500頁的鉅著全面詳細介紹了格林伍德的形成，神話；格林伍德，實際地點；將其化為灰燼的大屠殺；以及在重建後發生的一波又一波的再次破壞。

其中一些波浪以城市更新計劃的形式出現，這些計劃將許多由大屠殺倖存者建造的企業和住宅從格林伍德中趕走。一條穿過社區的高速公路使其更加空曠。在主流關於黑人華爾街敍述中，政府政策並未被指認為是社區衰落的主要罪魁禍首。但對於拉克森來説，這些政策對格林伍德的遺產造成的破壞不亞於甚至更甚於最初的大火。

來自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的Luckerson於2019年搬到了塔爾薩，融入了格林伍德社區、塔爾薩的歷史檔案館以及其他任何他能找到的機構或資源，以收集信息寫作*《從火焰中崛起》*。

在那段時間裏，塔爾薩市宣佈對1921年的大屠殺展開調查，建立了一個致力於保護格林伍德歷史的中心，舉辦了一場備受爭議的百年紀念活動，並因未盡力使社區完整而被格林伍德倖存者起訴。Luckerson的書填補了這些最近事件留下的空白，並彌補了之前幾十年城市和學校官員的沉默。

故事通過古德温家族講述，他們於1914年搬到了格林伍德。在倖存了1921年的大屠殺後，埃德和瓊·古德温幫助領導了他們社區的重建，他們的兒子埃德·古德温後來成為一位著名的商人，購買了當地的黑人報紙*《俄克拉荷馬鷹報》，這是《塔爾薩之星》*的繼任者，後者在騷亂中被燒燬。通過古德温家族，讀者瞭解了格林伍德的所有承諾、價值觀和神秘色彩，儘管這個社區在幾十年來面臨的屠殺和市政忽視中仍然拒絕解體。

愛德·古德温（Ed Goodwin）在1930年代在格林伍德大道上的男帽店內。來源：珍妮·奧斯比·古德温·阿拉東多家族收藏直到今天，格林伍德在大眾想象中代表着不同的東西，取決於你和誰交談：是重建時代後黑人進步的證據，黑人黃金時代的象徵，合作經濟和黑人資本主義的典範，還是反黑人暴力不可避免的證據，另一個城市更新失敗，聯邦高速公路系統的受害者；或者，以上所有情況。

Bloomberg CityLab與Luckerson就他的書中涵蓋的主題進行了交談，公眾對黑人華爾街常常存在的誤解，以及地方和聯邦政策在摧毀這個曾經輝煌的黑人社區中的作用。本次採訪已經過編輯，以確保長度和清晰度。

你認為對格林伍德造成的傷害最大的災難是哪一個：大屠殺、城市更新還是高速公路？

種族大屠殺之後，我們有一個非常強大的關於韌性和黑人重建的故事，這是真實的。這個社區遭受了嚴重破壞，1200多棟房屋和商業被摧毀，但他們能夠非常快速地重建。那個聖誕節時，社區裏已經有數百座建築物重新建立起來。但由於他們不得不如此迅速地重建，很多建築物質量較差，因此很快就變得破舊不堪。我查閲了1940年代的人口普查記錄，看到絕大多數格林伍德的房產都是在1921年後建造的，其中許多沒有室內管道或基本設施。到了60年代和70年代，城市更新開始進行。現在我們有了這樣一個社區，很多建築物仍然存在，但急需修繕。它們被城市更新機構指定為破敗地區，因此這兩個事件之間確實存在直接聯繫。我認為大屠殺在短期內造成的破壞更為嚴重，而城市更新在長期內造成的破壞更為嚴重。

格林伍德的倖存者是從零開始重建，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政府援助？

我不知道“震驚”是否是正確的詞，但發現城市其實並不願意提供幫助是很説明問題的。城市有這樣一種觀點，他們太驕傲了，不願意請求援助。像那樣的一場巨大災難，最初的想法之一就是：我們能否從國內其他地方得到外援？但我聽説[塔爾薩官員]實際上拒絕了 —— 他們把寄給格林伍德的芝加哥和其他地方提供援助的支票退回去，帶着一種“我們是一個驕傲的城市，我們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的心態。

之後，另一羣更為膽怯的城市領導人實際上試圖首先收購這些財產，但格林伍德的人們不想出售。他們甚至通過了將使重建變得更加困難的城市法令。州政府拒絕了對格林伍德的直接援助請求。你需要貸款來重建你的財產，但一些白人企業主不願發放貸款，或者如果他們發放了，利率非常高。所有這些機械化的事情真的削弱了格林伍德以與種族大屠殺之前同樣堅固的方式重建的能力。

城市更新是如何呈現給格林伍德的？是像“讓格林伍德再次偉大”那樣，還是更透明地只是想擺脱它？

它被宣傳為一件非常積極的事情。他們會在格林伍德和塔爾薩的其他黑人社區舉行這些會議，城市更新管理機構的官員會展示其他城市的幻燈片。塔爾薩的城市更新主任實際上來自小石城，那裏他們之前已經做過所有這些。他進行了演講，展示了小石城破舊房屋的幻燈片，然後是那個微笑的黑人家庭在他們的新房子前。它真的被宣傳為一個改善社區的機會，有些人相信了，並認為這將是好事。你必須記住，格林伍德是一個自成立以來一直被塔爾薩拒絕基本服務的地方。對於城市最終説，“嘿，我們實際上想和你們一起改善這個社區。我們有聯邦資金支持我們，”當你第一次聽到這個時，尤其是在種族障礙正在消除的時代，這聽起來像一個很棒的宣傳。在我的研究中發現，至少有一些格林伍德的人願意嘗試一下，看看結果如何，這是很有趣的。

由塔爾薩城市更新局創建的格林伍德大道地圖，根據該局收購它們的年份對地塊進行不同顏色的着色。來源：維克多·勒克森城市更新最初作為一個概念在1950年代後期在塔爾薩首次提出。直到1970年代中期，格林伍德才被清空。我的書中有一個關於一個名叫梅貝爾·利特爾的女人的場景。她是一位大屠殺倖存者、企業家、美容師，她在1975年被收購。所以從‘嘿，我們有這個叫做城市更新的想法’到‘我們要宣佈整個社區歸我們所有’，這需要很長時間。

您對有多少格林伍德居民在城市更新計劃中被收購有什麼感覺或估計嗎？

大多數是被收購的。有少數人實際上是通過徵收權被送上法庭的。這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但總的來説，我會説通常這個過程是因為城市表示他們要重新規劃社區而開始的。他們就這個過程舉行聽證會，那時會宣佈‘嘿，我們要為了你們的利益重新規劃這個社區’。

他們給梅貝爾·利特爾寄了一封信，説‘我們要開始城市更新的過程，你是那個社區的一部分。我們期待與你合作。’梅貝爾沒有回應。他們寄了另一封信。‘嘿，我們期待與你合作。我們對此感到興奮。你應該知道你們的公民委員會已經支持了這個計劃。’然後最終，有一條信息説‘我們要這樣做，你應該來和我們談談。’

她最終去了城市更新局辦公室，出售了她自種族大屠殺前就擁有的財產，只賣了幾千美元。所以，很多事情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消磨了這個人。梅貝爾·利特爾後來實際上表達了深深的懊悔，因為格林伍德失去了一個充滿活力、自給自足的黑人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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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是格林伍德的最後一擊嗎？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塔爾薩在20世紀50年代末通過了建設I-244的債券問題。我的書中有一個場景是關於[俄克拉荷馬鷹報]辦公室的，他們把辦公室搬到了對面，為了給格林伍德大道讓路。業主會站在辦公室外看着他的建築物曾經所在的那片瓦礫場。那裏有老鼠和蟑螂，城市沒有清理垃圾。他們只是把這些瓦礫留在那裏很長一段時間。這是一個非常具有侵略性的過程。我想可以這樣想，高速公路摧毀了格林伍德的很多商業區域，核心區域，然後城市更新摧毀了周圍的很多住宅區，這就是隨着時間推移發生的一二連擊。

聯邦的模範城市計劃在格林伍德的毀滅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模範城市是城市更新在黑人社區內受到批評後的重新包裝。模範城市本應是這樣一個理念，即他們將要求公民參與其中作為過程的一部分。如果你想要聯邦資金，你必須在某個階段讓公民參與其中。在制定模範城市立法時，有一部分國會議員希望將公民參與元素變得更加嚴肅 — 你必須以一種合法的方式讓他們參與，並賦予他們一些權力。但他們輸給了“嗯，你至少要給他們一個聽證會，但你不必真的直接讓他們參與其中”的聲音。

模範城市實際上是摧毀格林伍德的計劃。再次，它起初是以積極的方式開始的，比如，“你們將擁有自己的公民代表團。” 他們被稱為目標區行動組或， TAAG，在我的書中，我將他們描述為這些前民權活動人士，他們真的致力於改善他們的社區。在每一步，他們都試圖抓住主導權，但塔爾薩市卻説，“不，你沒有那個權力。我們向HUD報告，HUD説我們必須做出最終決定。” 當這一切正在發生時，你會看到TAAG變得越來越沮喪，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他們認為會被授予的權力。通過給予TAAG一些控制權，從某種程度上讓控制整個過程變得更容易，與種族大屠殺時完全對立的雙方相比，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只有在想要保護他們的社區時才能相互信任。

模型城市為格林伍德提出了什麼具體計劃？

模型城市中的一個重要爭議點是他們提議關閉格林伍德的中學。他們希望整合學校系統，因此説所有黑人孩子都應該離開格林伍德去其他學校和其他社區。格林伍德最終反對了這一提議。他們發起了一場重大抗議，最終保護了中學，這是件好事，因為現在它是格林伍德僅存的最古老建築。

模型城市的代表們有各種不同的構想，比如為格林伍德建造一個新的橄欖球體育場，在社區中心建立一個新的商業區。整個事情的偉大諷刺在於，模型城市的資金只夠他們夷平這個社區。但就在他們本應開始下一個重建階段的時候，尼克松政府上台，大幅削減了這類項目的支出。他們資金告罄。這就是為什麼現在當你開車穿過這個社區時，你會看到大片空地，仍然由塔爾薩城市管理局擁有。

這些空地現在還是空着的嗎？

其中一些已經改建成綠地。有些人對此提出異議，有人説，“公園很棒！”但現在有一種感覺，“嗯，我們這裏曾經有一個社區，我們曾經有企業和住宅。現在你把它變成了一個公園。”

實際上，這也是與這條高速公路有關的問題，格林伍德可能會被 重新連接社區計劃移除。格林伍德的人們説，“不要建成公園。如果你拆掉這個東西，不要在那裏建公園。我們不需要更多的公園。我們需要住房、企業和重振社區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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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終寫的書和最初計劃寫的書一樣嗎？

當我開始着手這個項目時，我被“黑人華爾街”神話所吸引。我開始構想這樣一部作品，能夠捕捉格林伍德擁有的任何秘密魔力，並將這些教訓傳達給全國的黑人，告訴他們如何在一個對我們不利的社會中取得成功，找到自己的道路。但在我早期的研究中，我發現格林伍德並不是一個烏托邦。甚至在種族大屠殺之前的早期格林伍德，你可以看到當地黑人報紙上報道説他們沒有鋪設的道路，他們需要路燈，他們有各種問題，因為城市沒有為我們提供我們應得的資源和公共設施。

因此，我改變了自己的觀點，使這本書不再只是對格林伍德形象進行潤色，而是試圖深入探討這個社區所面臨的考驗和挑戰。我瞭解到傷害格林伍德的不僅僅是種族大屠殺，還有許多之前和之後發生的事情。但同樣重要的是要保持對這裏的人們的積極精神，跟蹤這裏的家庭。他們在這裏生活了一個世紀的事實對我來説非常鼓舞人心，讓我想要更多地參與我所在的社區，因為即使在面對所有挑戰時，他們也能找到勝利，他們也能找到能夠實現改變的時刻。甚至在看到這個系統的真實面目以及它有多具破壞性時，也可能有一些值得學習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