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銀行BNP Paribas首席執行官博納菲打造了歐洲最大的銀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彭博社
Alexandre Rajbhandari
插圖：731/Getty(1)
被普遍視為歐洲冠軍候選人的銀行掌門人已經準備好以一筆重大的合併交易登上舞台。
讓-洛朗·博納菲（Jean-Laurent Bonnafe）在擔任法國巴黎銀行（BNP Paribas SA）首席執行官的12年裏，已經籌集了83億美元的戰爭基金，並建立了歐洲最大的公司和投資銀行。這位首席執行官抓住了競爭對手的失誤，通過削減成本實現了創紀錄的收益，並且對如何完成每位銀行高管都認為必須發生的跨境合併有着廣泛的瞭解，以便與不斷逼近的美國巨頭競爭。
但是，在上個月在巴黎盧浮宮下的巨大會議廳面對股東時，博納菲總結了他進行這樣一筆交易的幾率：“接近絕對零度。”
這位沉穩而一絲不苟的首席執行官會知道其中的陷阱。他通過整合前任的鉅額合併而在法國巴黎銀行的職位上升。他自己的統治以較小的交易、穩定的業績和恰到好處地在美國地區銀行西部銀行（Bank of the West）被推入混亂之前及時出售而聞名。
2022年5月，博納菲在巴黎盧浮宮旋轉木馬舉行的法國巴黎銀行股東大會上攝影師：Jeanne AccorsiniI/Sipa/AP Images博納菲對主要收購的厭惡關閉了一條實現轉型增長的道路，而此時投資者似乎已經準備好迎接更具戲劇性的變化。自博納菲上任頭兩年股價翻倍以來，股價在近十年間基本持平。儘管BNP Paribas是歐洲利潤最豐厚的銀行，承諾穩定增長和更多的股票回購，但現在的股價比賬面價值低了超過40%，比主要歐洲銀行的平均折扣更大。
博納菲將“有紀律的增長”作為自己的品牌，而競爭對手們卻在一次次危機中搖擺不定。現在，BNP Paribas面臨着“接下來是什麼”的問題，以及那個歐洲冠軍候選人的稱號是否會成為永久的別稱。
“博納菲的增長計劃需要更多的清晰度，”Axiom Alternative Investments的合夥人Jerome Legras表示。“接下來的18個月對於該銀行至關重要，因為我們將看到他們是否能夠將從西部銀行出售中獲得的收益投資到利潤更高的項目中。”
變化不大
BNP Paribas的股價與博納菲被任命為首席執行官時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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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ras表示，他不認為博納菲會進行大規模交易，而是繼續多元化和發展銀行可以從規模效應中受益的業務，比如保險。博納菲拒絕就此事發表評論。
公平地説，自金融危機以來，整體而言歐洲銀行股表現不佳，而BNP的表現仍然優於大多數同行。自2011年12月博納菲接任以來，該股上漲了91%，而當地競爭對手Societe Generale SA上漲了30%。巴克萊銀行股價下跌了11%，德意志銀行股價下跌了62%。瑞士信貸集團已不再作為獨立公司存在。
所有這些競爭對手在過去幾年裏多次以鉅額虧損震驚投資者。而邦納菲卻不然，在除2014年（當時他同意支付歷史性的90億美元罰款，因為該銀行違反了美國的制裁）之外的每個季度都實現了可預測的利潤。分析師們一致認為，邦納菲在管理風險和在保守主義與機會主義交易之間取得了良好的平衡。
“BNP一直在避開讓其競爭對手踩中的地雷，”Mediobanca的分析師馬修·克拉克説。“它在各種業務中持續交付一致的收益，使其能夠積累資本。”
只錯過兩次
在過去20年裏，BNP巴黎銀行只有兩個季度出現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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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得BNP巴黎銀行成為少數幾家足夠強大的公司之一，可以在競爭對手不得不剝離業務時作為買家介入。2019年，它同意接管德意志銀行的主要經紀業務，因為這家德國銀行在重組過程中退出了股票交易。不久之後，邦納菲接手了瑞士信貸的對沖基金客户，因為該公司在與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的交易中損失55億美元后試圖降低風險。
BNP巴黎銀行還收購了Exane SA中它尚未擁有的股份，以擴展其股票平台，打賭研究和主要經紀將吸引客户，包括在美國。
“通過接管一個頂級平台，我們節省了大約十年的技術發展，”BNP巴黎銀行首席運營官兼投資銀行負責人揚·傑拉丹説，談到德意志銀行的交易。該公司現在正在目標歐洲股票交易的頭把交椅。
在主要經紀交易中的交易 — 促進對沖基金通常高度槓桿交易的有利可圖但風險較高的業務 — 已經加強了巴黎銀行巴黎的市場部門，使其在與巴克萊和德意志銀行競爭歐洲頭把交椅時更具競爭力。根據彭博社編制的數據，該公司的企業銀行今年已經在安排歐洲債券方面排名第一。
歐洲的抵抗
巴黎銀行巴黎的企業銀行和投資銀行收入增長，而同行則在削減
來源：公司文件
來自企業銀行和投資銀行業務或在提交文件時最具可比性的部門的收入
“巴黎銀行巴黎是歐洲投資銀行中的最後一名，”克拉克説。“雖然巴克萊在固定收益、貨幣、商品交易方面保持着龐大的業務，但其他銀行，如瑞士銀行、瑞士信貸、法國興業銀行或德意志銀行，多年來都在削減業務。”
作為歐洲最後一家金融超市之一，再加上其財務實力 — 巴黎銀行巴黎在歐洲銀行中擁有最大的資產負債表之一 — 已經引起了與華爾街巨頭摩根大通公司的比較。除了其排名第一的企業銀行和投資銀行，巴黎銀行巴黎還擁有廣泛的商業和零售銀行業務，從法國、比利時和意大利到中國，它的目標是企業和富裕客户。其保險部門卡迪夫在歐洲、亞洲和拉丁美洲的30多個國家開展業務，去年創造了300億歐元的總保費。
然而，如果説巴黎銀行巴黎是歐洲最接近摩根大通的銀行，那麼其股市估值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約為680億歐元，它的價值不到其美國競爭對手的五分之一。其市淨率為0.6，略低於斯托克斯600銀行指數的0.62的平均水平。像大多數美國大型公司一樣，摩根大通的股價高於賬面價值。“巴黎銀行巴黎是一家經營良好的銀行”，“擁有多元化的業務模式，可以實現穩定增長，”傑富瑞金融集團分析師弗洛拉·博卡胡特説。“然而，這並沒有體現在該銀行的股價中。”
事實上，如果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傑米·戴蒙體現了剽悍的華爾街銀行家，那麼博納菲則完全相反。他是理工科學校畢業生，曾在法國礦業部門快速發展事業，該部門是法國政府招募頂尖公務員的機構，他深深紮根於該國的精英階層。他和法國總理伊麗莎白·博恩同年加入理工科學校，與弗雷德裏克·烏代亞和蒂賈尼·蒂亞姆等人在那裏交往，後者都成為了主導歐洲大型銀行的人。
博納菲（右）在2021年巴黎藝術與文學勳章頒獎儀式上與演員福雷斯特·惠特克交談。攝影師：托馬斯·帕迪拉/Agence1827/Sipa/AP Images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前同事在談論他的個人觀點時稱博納菲為一個專注於執行和結果的勤奮技術官僚。員工們以他名字首字母“J-Lo”來暱稱他，但他並不是一個社交名流。除了擔任巴黎歌劇院支持者團體主席，或者BNP長期贊助的羅蘭·加洛斯體育場的法國公開賽之外，他通常都不會引人注目。
在市政廳和股東大會上，他最近傾向於穿着休閒，打破了傳統的更加正式的着裝。即使像五月份股東們詢問他有關交易的問題時，他也很少發脾氣。曾在核潛艇服役的他將重大收購比作量子般罕見的情況，認為這並不是一種增長策略。
“一家公司的歷史中總會發生各種事情，”他穿着他的標誌性拉鍊開衫説道。“但是當我們考慮戰略時，我們不能制定基於幾乎接近絕對零的事件可能性的戰略。”
差距擴大
法國巴黎銀行的市淨率下降，而摩根大通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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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度數據
另一位要求匿名以討論他的私人觀點的前同事也同意，最近幾年對於博納菲來説沒有太多可以收購的東西，他所做的交易都是有針對性和明智的。但是，這個人説，法國巴黎銀行並不是通過小型的附加交易建立起來的，博納菲現在手頭上有一大筆資金等待投入。
投資管理公司施羅德投資有限公司的投資總監大衞·克努特森表示，惡化的經濟狀況“將為像法國巴黎銀行這樣的公司創造機會，他們有能力在競爭對手退出時奪取市場份額，甚至以良好價格收購部分或整個機構。”
法國巴黎銀行自1822年以來的歷史中一直處於法國銀行業的併購中心。在其當前形式下，它是在前首席執行官米歇爾·佩貝羅的領導下於2000年將法國國家銀行和巴黎銀行合併而成的。幾年前，歐洲建立了一個商品和服務的單一市場，佩貝羅希望為這一新現實建立一家銀行。
博納菲在被任命負責監督那筆交易時還只有三十多歲。這是一個如何將兩家文化截然不同的公司合併的教訓，法國國家銀行專注於零售和公司客户，而巴黎銀行則為更多機構客户提供投資銀行服務。
這筆交易使邦納菲成為隨後交易的首要人選。2006年，當法國巴黎銀行收購意大利勞動國家銀行時，他負責整合工作，穿梭於巴黎和羅馬之間，並在晚上學習意大利語。不久之後，法國巴黎銀行在金融危機的頂峯時期完成了最後一筆大型交易，收購了CEO鮑杜安·普羅特領導下的比利時和盧森堡的法國富國銀行業務。再次，邦納菲發揮了關鍵作用，花時間瞭解比利時北部的荷蘭語區客户，這個地區的經濟嚴重依賴其港口。
2006年邦納菲在羅馬投資者大會上。攝影師：朱利奧·那波利塔諾/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他在富國交易中的角色使邦納菲有機會在普羅特成為董事長時接任CEO。這筆收購使法國巴黎銀行成為真正的歐洲銀行，並強調了其作為跨境併購者的雄心。但是，儘管他的前任們喜歡沉迷於交易場景 —— 比如佩貝羅在辭去董事長職務時毫不掩飾地表達了他對像法國興業銀行或里昂信貸銀行這樣的公司的興趣 —— 邦納菲仍不願談論收購。
自金融危機以來，關於歐洲需要銀行整合的猜測一直很猖獗，但實際交易很少，尤其是跨境收購。這是因為缺乏共同的存款保險和繁重的資本規定使得它們不具吸引力。去年，後者有所放寬，這一變化對法國巴黎銀行尤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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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考慮仍然是一個重要障礙。今年三月，當瑞士信貸集團瀕臨倒閉時，瑞士政府迅速斡旋出台了一個國家解決方案，使該貸款人陷入了跨城市競爭對手瑞士聯合銀行集團的懷抱。據知情人士透露，巴黎銀行已經在探討瑞士信貸的哪些部分可能是匹配的，這是其對戰略機會的例行評估的一部分。在公開場合，博納菲淡化了他對該貸款人感興趣的任何暗示。
這筆交易加強了一個看法，即歐洲跨境整合的窗口也許在適當開啓之前就再次關閉了。在政府在金融危機中紓困貸款人後，銀行業已經成為一個高度政治化的話題，國家當局在疫情期間再次提供了數十億美元的擔保。鑑於納税人的利益如此之大，將國內貸款人交給外國競爭對手將是一個難以推銷的主張。
博納菲，右，與現任法國總統馬克龍在2015年巴黎法國報紙“La Tribune”組織的活動中交談。攝影師：Eric Piermont/AFP/Getty Images政治曾經使類似情況變得複雜。據報道，巴黎銀行在2017年曾就購買德國政府持有的德國商業銀行股份進行談判。兩年後，柏林決定改為促進與德意志銀行的合併談判，但最終未能取得進展。再看看荷蘭國民銀行NV，另一家仍然將政府視為股東的貸款人。據彭博社此前報道，巴黎銀行是表達興趣的銀行之一，但荷蘭從未認真考慮過。巴黎銀行最近否認了對荷蘭國民銀行感興趣的説法。
在其他時候，是邦納菲走開了。在SocGen去年與AllianceBernstein進行談判，設立一家股票權益和研究的合資企業之前，熟悉情況的人士表示，法國巴黎銀行曾有機會評估該部門，但決定不進行交易。據彭博報道，法國巴黎銀行在去年市場上出現瑞士信貸的資產證券化產品組後，也對其失去了興趣。
邦納菲願意放棄規模以換取股東回報的跡象之一是，他出售了美國零售銀行Bank of the West，這是一家加利福尼亞銀行，自上世紀70年代末以來一直由法國巴黎銀行擁有。邦納菲決定出售是因為在法國巴黎銀行自身股權仍低於賬面價值的情況下參與海外整合的成本將很難向股東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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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價值163億美元的交易在2月份結束，時機再好不過。不久之後，包括硅谷銀行在內的幾家美國地區銀行的問題引發了一場銀行危機。摩根大通介入收購了其中一家，第一共和國銀行。
最有利可圖
去年，法國巴黎銀行在歐洲銀行中獲利最高，僅次於以亞洲為重點的滙豐銀行
來源：彭博
邦納菲明確表示，他計劃將Bank of the West出售所得的大部分款項用於股東分配，留下約76億歐元用於收購和對現有業務的投資。熟悉計劃的人士表示，最近，他邀請各部門負責人提出新的投資計劃。
“我們的大部分投資將集中在有機增長上，通過立即開展新業務，比如吸引新客户，以保持我們的利潤率不變，”首席財務官拉斯·馬赫尼爾在一次採訪中表示。“其餘部分將用於併購交易，要麼是收購我們的競爭對手想要出售的部門或投資組合，如果它們能夠補充我們的業務，要麼是收購一些技術。”
該銀行可能加強的領域之一是資產管理。截至3月底，該銀行為客户管理的資產達到5260億歐元，相比之下，競爭對手安盟（Amundi SA）管理的資產接近2萬億歐元，自2015年首次公開募股以來，通過一系列收購幾乎將其管理的資產翻了一番。法國巴黎銀行的保險部門正在考慮收購印度尼西亞PT Astra International的人壽保險業務。
“法國巴黎銀行在資產管理方面暴露不足，有理由相信該銀行在過去十年中可能錯過了該領域的外部增長機會，”Mediobanca的克拉克説。
法國巴黎銀行的總部位於巴黎。攝影師：Nathan Laine/Bloomberg但交易並不是戰略，因此博納菲目前仍專注於他在過去十多年中取得成功的事情。他設定了到2025年通過節省20億歐元的目標。他還放棄了一些銀行在巴黎市中心的歷史建築，並將員工搬到郊區。在減少分行並將後勤運營轉移到葡萄牙等國家之後，他已經採取了這一舉措。
“這不是奧運會，” Bonnafe 在五年前接受彭博市場雜誌採訪時説道。“這是銀行業。銀行業關乎歷史和數字。這是一個你必須經歷週期並在多個地理位置提供全方位服務的行業。其他任何事情都只是有趣，只是‘出色’而已。這不是銀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