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試圖拯救正在融化的冰川——彭博社

南京大學的科學家們於6月30日在大古冰川的一部分覆蓋了反射陽光的薄膜。

來源：騰訊

一羣科學家在中國西南部的一個陰沉的六月早晨，穿過靠近 大古冰川附近的雪地時，空氣稀薄。在海拔4800米（3英里）的高處，除了流水聲外，一切都很安靜 —— 這不斷提醒着他們腳下的冰正在融化。

隨着他們向上攀登，氧氣罐被塞進他們的羊毛夾克裏，隨行的搬運工們肩上揹着厚厚的白色布卷。研究人員計劃在山上鋪開這些布，面積超過4300平方英尺（400平方米）。這種薄膜設計用於將太陽光線反射回大氣層，有效地保護冰川免受熱量影響，希望能保存一些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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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當地僱傭的搬運工揹着一卷白色布覆蓋冰川。來源：彭博社幾十年來，大古冰川一直支撐着周圍數萬人的生活。冰川融水提供飲用水並幫助發電，而壯麗的西藏高原景色每年可以吸引超過20萬遊客，推動一個行業，使超過2000人就業。現在，隨着地球變暖，所有這些都受到威脅。

中國科學家並沒有幻想他們的項目能拯救達古。在過去半個世紀裏，這座冰川已經失去了超過70%的冰。一位研究人員將這樣的努力描述為類似於醫生僅僅試圖延長一個晚期患者的生命幾年。唯一真正的解決辦法將是大幅減少產生全球變暖二氧化碳的排放量，而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來源。

“我們正在努力研究的所有人類干預方法，即使證明有效，也只會減緩”融化，領導這次遠征的32歲南京大學副教授朱彬説。“如果地球持續變暖，最終就沒有辦法永遠保護冰川了。”

這不是朱彬最初想要從事的領域工作。

領導這次遠征的南京大學副教授朱彬。來源：彭博社作為一名材料科學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南京和紐約的實驗室裏度過，包括在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電池儲存超過一年的時間。轉向研究冰川讓他的一些學術同事感到困惑，他們取笑他離開了在空調房裏做研究的舒適環境。他的家人擔心他的安全，但他説，最終他們認同了，因為他們認為保護冰川是“困難但正確的事情”。

覆蓋冰川以反射材料的做法並非新意。歐洲滑雪勝地已經使用白色毯子保護他們的雪將近二十年。但中國直到最近才開始嘗試這種方法。小規模試驗在2020年開始在新疆和達古的冰川上進行，似乎已經減緩了它們的消退。

這一次，朱的團隊正在測試一種新材料，他們的研究表明這種材料有潛力反射超過93%的陽光，並幫助達古主動散熱。這種薄膜由醋酸纖維素製成，這是一種由植物製成的天然纖維，以減少其對環境的影響。這種物質也可以作為無人機在不太容易接近的冰川上投放的小顆粒。

搬運工穿過雪地攜帶設備和工具。來源：彭博社探險的第一天並不順利。目標是使用蒸汽鑽機、木框架和釘槍將白色毯子固定在冰川上，但工作人員在高海拔地區頭痛和頭暈。當他們深入冰川時，腰部高的積雪變得如此厚，以至於繼續前進太危險。當天氣預報顯示下一個小時將有暴雨時，他們決定返回。

先前的研究表明，使用特殊材料覆蓋冰川的部分區域可以將雪和冰的融化減少50%至70%，與未保護的表面相比。但根據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 Zurich）的冰川學教授馬蒂亞斯·胡斯（Matthias Huss）表示，這些覆蓋層中的化學物質或塑料顆粒可能會對當地生態系統和下游水質產生負面影響。覆蓋大面積冰川區域也可能會產生巨大而意想不到的後果。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解決方案，可以在當地對抗氣候變化的影響，”胡斯説，尤其是在存在特定經濟利益時。然而，他表示，“真正的答案”是“非常明確的”，就是“拯救氣候。”

朱和他的團隊在達古冰川上鋪設的覆蓋層對於更大的冰川來説並不有效，因為它們不斷移動，根特大學（Utrecht University）的氣候學家約翰內斯·厄勒曼斯（Johannes Oerlemans）表示。“對於那些即將消亡且不移動的小冰川，你可以輕鬆覆蓋它們，”他説。“但一旦冰川移動，覆蓋層就會被破壞。”

在達古冰川上鋪設覆蓋層。來源：騰訊厄勒曼斯表示，為了在大冰川上鋪設覆蓋層所需的基礎設施不切實際，而且灰塵可能會隨着時間積累，使表面變暗，降低其反射陽光的能力。他主張使用人工雪。厄勒曼斯參與的一個項目旨在在瑞士的一個冰川上鋪設由融水製成的雪 — 無需使用電力 —。

大固遠征的第四天，朱的團隊終於在天氣好轉後成功鋪設了反射陽光的薄片。他們將在九月返回，拆除這些屏蔽物，並進行測量以評估其效果。研究人員還收集了水樣本，以檢查環境影響。這個實驗計劃持續三到五年，之後科學家們將決定是否嘗試在中國的其他冰川上使用他們的材料，甚至將其帶到國外。

這個項目得到了當地旅遊局和科技巨頭騰訊控股有限公司的支持，後者通過可持續發展計劃提供了資金。儘管拯救大固有經濟激勵，但所有參與者都重複着同樣的信息：最重要的是減少導致其融化的碳排放。

使用蒸汽鑽機來打造標記孔。來源：騰訊青藏高原的崛起歷經數千萬年才達到今天的高度。印度和亞洲構造板塊碰撞，使得頂部足夠寒冷，可以容納餵養該地區幾乎所有主要河流的冰川和雪，包括恆河、湄公河和長江。它們共同構成了亞洲數十億人口的生命線。相比之下，相反的情況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發生 —— 這個高原在短短50年內就已經失去了超過15%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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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 絕大多數的冰川 正在迅速消退，導致海平面上升和 致命洪水。 用反射陽光的毯子覆蓋部分冰川就像在大出血的傷口上貼創可貼一樣。即使世界設法將全球變暖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的2攝氏度以下 —— 這是2015年簽署《巴黎協定》時大多數國家承諾的目標 —— 到本世紀末，阿爾卑斯山地區大約4000座冰川中的不到一半將會留存。

在達古冰川消融區鋪設薄片。來源：騰訊達古冰川管理局副局長黃世海親眼見證了氣候變化給黑水縣帶來的影響。自2006年搬到那裏以來，他看到夏天來得更早，冬天變得更温暖，河流變得更髒，極端天氣事件發生得更頻繁。

住在冰山附近的黃世海以前幾乎不穿短袖襯衫。現在他從五月開始就穿起來了。他不斷擔心達古可能永遠消失，以及這將對依賴它的人們產生的影響。“有一種危機感，”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