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不能迅速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對抗俄羅斯 - 彭博社

在波蘭比得哥什的硝化化學SA彈藥工廠生產155毫米破片-碎片彈藥彈殼，時間是2023年7月。

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

“以前，我們有時間，但沒有錢，”英國BAE系統哈格倫茲公司負責人湯米·古斯塔夫松-拉斯克説，反映了歐洲國防工業的一個普遍主題。“今天，我們有錢，但沒有時間。”

烏克蘭戰爭已經進行了將近18個月，歐洲國防承包商——面臨着從彈藥到肩扛式導彈和作戰車輛等各種需求的洪水般湧入——面臨一個困境。他們是賭博擴大生產，假設戰爭和與俄羅斯的緊張局勢將無限期持續下去？還是等到他們從過去幾十年一直在削減甚至削減國防預算的政府那裏得到長期承諾再行動？

這種計算不僅僅影響歐洲國防工業的企業辦公室，這些企業每年共產生約1200億歐元的收入。烏克蘭急需更多武器，從炮彈到防空系統，盟友的庫存正在枯竭。歐洲各國首都正試圖重振自己沉睡的工業，以維持對基輔的武器交付，並加強自身安全。此外，北約希望增加其所謂的高度戒備部隊的規模——這是由盟友的部隊組成的一個池，這些部隊準備在不到30天內部署——增加到30萬人，是原來的七倍，所有這些人都需要高質量的武器隨時可用。

一名技術員在德國Unterluess的Rheinmetall設施為155毫米彈藥彈殼貼標籤，這是在六月份拍攝的。攝影師：Axel Heimken/AFP/Getty Images歐洲國防部長長期以來與美國武器製造商如雷神科技公司或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有着業務聯繫，但美國強大的工業單獨無法滿足全球所有需求。美國正面臨火炮彈藥庫存水平偏低的問題，導致華盛頓做出了有爭議的決定，向烏克蘭發送集束彈藥，儘管有人擔心這些武器對平民構成嚴重危險。隨着美國總統喬·拜登敦促歐洲承擔更多自身國防責任，像德國、法國和意大利這樣的大國希望減少對美國軍事供應鏈的依賴，並幫助建立自己的國家冠軍。

預計北約領導人將在他們於週二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舉行的年度峯會上支持一項歐洲國防工業藍圖，該藍圖呼籲跨國聯合採購。該計劃還敦促各國採用簡化的標準，以確保相同的彈藥適用於不同國家的武器系統。

歐洲國防部和公司之間的緊張關係圍繞着誰應該發揮主導作用。儘管訂單開始積壓，但行業內的擔憂是，它可能會擴大生產，只會發現當新設施在三到五年後開放時，沒有需求。政府以前曾在計劃上打退堂鼓，許多歐洲首都一再未能達到北約關於儲備或承諾國防支出至少佔國內生產總值2%的目標。北約盟國週五同意更堅定地承諾達到2%的目標。

NATO大多數成員國尚未達到國防支出目標

2023年GDP佔比的北約支出估計

來源：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注：美國（3.49%）和加拿大（1.38%）不在地圖上

這並不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恐懼。一位歐洲外交官表示，一些政府在猶豫是否要簽訂長期的武器合同，因為他們不確定未來是否會需要這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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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面臨熟練勞動力和關鍵零部件短缺的問題，已經盡其所能通過自身投資來優化或擴大生產，歐洲國防業協會ASD歐洲國防部主席Andrea Nativi表示。現在，該行業需要透明度，瞭解未來幾年政府需求將走向何方，他説。

“我們希望看到言出必行——真正的行動，” Nativi説。他補充説，除了簽訂長期合同外，政府還可以採取其他措施，包括直接幫助支付擴大生產的費用或優先獲得能源訪問權。

雖然一些政府承認他們可以做更多來幫助這個行業，但官員們也認為國防公司需要承擔更多責任，特別是為了加快交付時間。在英國BAE系統，由於半導體短缺和今年早些時候出現的其他物流問題引發的需求增加和供應鏈瓶頸，一些戰鬥或裝甲車輛的交付時間達到了七年的峯值——比戰爭前長三倍以上。這意味着今天訂購的車輛要到2030年才能交付。

“從商業角度來看，他們正試圖在需求下降時減輕風險以生存”，立陶宛國防副部長格雷塔·莫妮卡·圖丘特ė説到國防公司。“但我認為企業也需要承擔風險。”

“他們現在正在賺錢，目前受益頗豐，” 圖丘特ė補充道，“所以他們同樣需要承擔風險，投資於行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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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商業模式

2011年，古斯塔夫松-拉斯克首次接管英國BAE系統旗下瑞典戰鬥車輛子公司Hägglunds時，他不得不解僱四分之一的員工。如今，該公司正在該地區尋找新的熟練勞動力，以期在年底前將員工人數翻倍至接近1700人，並擴大其業務。該公司預測，未來五年年收入將增加四倍，達到12億美元。

這種增加的需求需要時間才能反映在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上，因為公司只有在訂單完成後才能收到付款，但國防股票正在繁榮。德國的萊茵金屬股份公司——製造Leopard 2戰車和火炮彈藥—— 2022年暴漲130%，成為歐洲表現最佳的股票，而其他歐洲國防公司如泰利斯公司、達索航空公司和Saab AB的股價漲幅在60%至80%之間。這些公司的增長持續到2023年，今年迄今為止的增長率為兩位數百分比。

一輛德國陸軍裝甲營203在德國奧古斯特多夫羅默爾元帥兵營進行實彈演示時的Leopard 2 A6戰車，攝於二月。攝影師：Alex Kraus/Bloomberg這標誌着歐洲國防部門的重大轉變，自蘇聯解體以來一直面臨着多年的支出削減。根據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的數據，1988年，歐洲國家在軍事上總共花費了3430億美元，按照2021年的價格和匯率計算。到了2013年，這個數字已經減少了五分之一，降至2750億美元。俄羅斯在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扭轉了這一趨勢，自那時起，支出每年都在增加。到2022年，支出達到了3570億美元，歐洲國家在防務預算上大量投入美國裝備，尤其是現代化的F-35戰鬥機。

德國可能是歐洲國防支出不足的最鮮明例證。就在2018年，德國議會的武裝部隊專員宣佈，由於現場裝備、車輛和飛機的短缺是如此普遍，德國軍隊無法保衞德國及其北約盟友。

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對國防股票是一大利好

自2022年2月以來，萊茵金屬和薩博的市值幾乎翻了三倍

來源：彭博社

歐洲 希望重新將該地區 打造成國防工業生產中心。但該行業面臨諸多障礙。除了熟練勞動力供應有限外，承包商還面臨零部件短缺和獲得許可的官僚障礙。一些銀行出於擔心可能會損害其ESG信譽，不願向該行業提供貸款，行業代表、投資者和北約官員表示。

政府官僚機構需要重新組建人員來審查和下訂單，特別是對於複雜物品，官員們不能急於完成這個過程，因為他們需要進行各種評估。例如，在德國，國防部需要獲得議會批准才能下達超過2500萬歐元的訂單，根據2022年萊茵金屬公司的新聞稿計算，這個金額可以購買大約7500枚155毫米炮彈。考慮到雙方在衝突中的炮擊速度，這個數量在烏克蘭只能維持不到一天。

在德國奧格斯堡的 Renk AG 工廠，組裝了一台豹2型坦克的傳動裝置。攝影師：Michaela Rehle/Bloomberg在 Renk AG，這家為包括許多北約軍隊使用的豹2型坦克製造傳動裝置的公司，如果訂單增加，高管們可能很快面臨勞動力短缺問題，因為他們已經在努力填補至少100個職位。該公司首席執行官蘇珊娜·維根德在德國奧格斯堡工廠的裝配線上説：“這些工人之間存在競爭。你必須提供好的、有吸引力的工作 —— 這只是部分與薪水有關。”

上週，歐盟同意一系列旨在促進該集團彈藥和導彈生產的措施，包括提供5億歐元幫助公司擴大生產能力。

許多行業人士表示，實際情況是，即使有更多訂單進來，公司已經在擴大設施，歐洲的生產也需要數年時間才能滿足需求，因為冷戰後的支出削減使製造和供應鏈網絡萎縮。

Görgen Johansson，Saab動力業務領域負責人，表示他的業務部門去年擴大了生產規模，並計劃將其翻倍，但擴張將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只有到那時，公司才能恢復到戰前的交貨時間。他説，擴張需要建造工廠、訂購機器並鎖定供應鏈。

“我們已經儘可能地增加了產量，”Johansson在公司的卡爾斯科加生產設施表示。“需要幾年時間才能實現客户期望的全面生產水平。”

2023年6月，瑞典卡爾斯科加Saab Dynamics AB工廠的AT4反裝甲武器。攝影師：Erika GerdemarkBloomberg歐洲企業難以加速生產可能會誘使政府尋找其他選擇 —— 美國、以色列或韓國 —— 以更快地採購武器。波蘭正在花費高達150億美元購買美國愛國者導彈防禦裝備，而一個由德國領導的盟友聯盟計劃購買愛國者和以色列Arrow 3防空系統，以建立一個歐洲反導彈盾牌來對抗來自俄羅斯的威脅。自戰爭開始以來，波蘭也成為韓國最大的軍火客户，包括一項57.6億美元的協議，用於購買K2坦克和自行火炮K9，這些武器類似於歐洲競爭對手生產的武器。

根據SIPRI跟蹤軍火生產的Lucie Béraud-Sudreau的説法，這可能會使歐洲的生產問題持續下去。

“如果你趕時間，想相對快速地補充，那可能是有道理的，”她説。“但從長遠來看，你正在創造一個惡性循環，你沒有把市場交給歐洲公司，這使得擴大規模變得更加困難。”

火藥陰謀

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裏，烏克蘭和俄羅斯互相之間發射數以萬計的炮彈 —— 這個速度比盟友們能夠製造的速度還要快。今年的某個時候，俄羅斯一天內向烏克蘭發射的彈藥數量與歐洲一個月內能夠生產的數量相似。這給許多國家上了一堂重要的課：他們嚴重錯誤地估計了他們需要為衝突做好充分準備所需的常備彈藥庫存水平。

6月份，北約國防部長們同意顯著提高每個成員國持有的關鍵戰鬥彈藥的推薦水平，包括155毫米炮彈。雖然目標是保密的，但根據彭博社看到的一份德國國防部文件，僅德國就計劃將其庫存從今天的約20,000枚炮彈增加到2031年的230,000枚以上。

155毫米炮彈榴彈和炸藥彈在尼特羅化學彈藥工廠。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歐洲的庫存不足，我們應該更快更多地生產，”愛沙尼亞總理卡亞·卡拉斯説，她最近估計，長期來看，歐洲需要花費數萬億歐元來補充各類軍火的必要庫存水平。“這對於充分支持烏克蘭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這對於提升我們自己的國防以適應新的安全現實是必要的。”

“防禦不是升級，” 卡拉斯補充道。“我們需要建立威懾力，阻止俄羅斯對鄰國的侵略循環。”

北約官員希望有關庫存水平的新指導方針將作為對國防製造商的明確承諾，以及他們應儘快增加生產的保證。俄羅斯的入侵已經徹底改變了人們對未來戰爭可能會是什麼樣子的預期。各國現在不僅需要優先考慮無人機和戰鬥機，還需要配備空防系統、火炮和大量彈藥，考慮到烏克蘭所見的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式的戰鬥。

武器和軍事援助發送到烏克蘭

美國軍事援助和支持是歐洲對烏克蘭的最大貢獻

來源：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的烏克蘭支持追蹤器

注：數據覆蓋2022年1月24日至2023年5月31日；圖表不包括貢獻額小於1億美元的國家。

歐盟正試圖圍繞烏克蘭及其盟友最關鍵的需求——火炮彈藥——展開努力。其計劃包括向已經向基輔提供自己庫存的國家支付約20億歐元，並向歐洲國防公司共同訂購。目標是在一年內向烏克蘭發送至少100萬發火炮彈藥，計劃從2023年2月初開始，並將超過各國為其自己軍隊購買的任何數量。

這一目標是雄心勃勃的。根據愛沙尼亞國防部今年早些時候起草的一份文件（見於彭博社），歐洲國防工業每年生產大約30萬發155毫米炮彈，這是北約級火炮槍最受歡迎的口徑。歐盟沒有提供有關該行業生產能力的數據。

技術人員在萊茵金屬公司的工廠組裝Leopard 2A4戰車。攝影師：Axel Heimken/AFP/Getty Images對於萊茵金屬等像這樣的公司，這些公司是155毫米火炮和120毫米坦克彈藥的最大製造商之一，目標變得更加複雜，因為人們擔心推進藥和炸藥的供應，這些是炮彈和火炮零部件生產的關鍵材料。儘管在當前生產下他們並沒有面臨短缺，但隨着更大的訂單，情況可能會改變，潛在地影響公司滿足需求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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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生產推進藥的能力有限。萊茵金屬是該地區最大的生產商，但它只有兩個生產基地：一個在巴伐利亞，另一個在瑞士，這些基地每週七天全天候運轉。

除了在匈牙利的一個工廠擴大炸藥產能外，該公司還在與德國東部薩克森州的地方政府就建造一個新的推進藥工廠進行談判。萊茵金屬已要求政府為此提供補貼，但這一計劃陷入了談判停滯。其他尋求任何國家支持跡象的製造商很可能會密切關注這一案例。即使開始建設，該工廠也需要至少18個月才能投入運營。

卡爾古斯塔夫無後座力炮彈箱在Saab Dynamics設施。攝影師：Erika GerdemarkBloomberg“如果歐洲的炸藥和推進藥的生產能力不盡快擴大，將很難滿足歐洲和烏克蘭對炮彈的迅速增長需求，”萊茵金屬發言人奧利弗·霍夫曼説。

短期內，這可能意味着盟友可能不太願意拿出他們現有的炮彈庫存供應給烏克蘭。但如果沒有更多的彈藥，基輔可能無法顯著突破俄羅斯防線，推進他們的反攻。

回到Saab的陸戰業務，約翰遜的部門看到公司的榴彈發射器（AT4和卡爾古斯塔夫系統）以及反坦克NLAW武器的需求增加。

這些武器已被盟友送往基輔，被認為有助於烏克蘭軍隊摧毀重型俄羅斯坦克。現在盟友們正迫切尋求快速補充他們自己的庫存，因此當他們詢問Saab是否有存貨時，他們必然會感到失望。

“我們現在從各國看到的情況是，他們希望儘快建立一個戰時生產，”但是這需要幾年時間，約翰遜説。“在這種情況下，每個客户都希望立刻或者非常快地得到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