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達到了790%，拉丁美洲金融科技繁榮褪去-彭博社

努銀行移動應用。

攝影師：亞歷杭德羅·塞加拉/彭博社這些數字聽起來幾乎不可思議。隨着巴西消費者逐漸拖欠債務並動搖拉丁美洲最大經濟體的一大批金融科技初創公司，有一家公司不斷取得更高的業績。

努控股有限公司現在已經吸引了足夠多的客户 —— 超過8500萬，而且還在增長 —— 以至於排名拉丁美洲最大金融公司之列。這家在線銀行和信用卡發行商，早期支持者包括沃倫·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今年股價飆升超過90%，市值比其最近12個月報告的利潤高出200倍。為了保護收益，該公司已經提高了信用卡的利率 —— 在某些情況下達到了790%。

歡迎來到拉丁美洲的金融科技洗牌，經濟動盪正威脅着顛覆整個大陸上成千上萬的初創公司，留下相對較少的公司主導市場。這是風險投資者在該地區長達十年的熱潮迅速轉變，加快了決定勝者和敗者的過程。(點擊 這裏 以閲讀葡萄牙語文章。 點擊 這裏 以閲讀西班牙語文章*。)*

努銀行是少數幾家平台之一，例如Mercado Pago，這是電商巨頭MercadoLibre Inc.的金融科技部門，它們已經達到了臨界規模並保持領先地位，以抵禦經濟震盪。其他公司正在進行合併以加強在市場中的地位。還有更多公司在裁員，擱置雄心，或在某些情況下出售資產，進入休眠狀態或關閉。

在這個最為明顯的動盪跡象之一中，數據提供商Distrito將於本月晚些時候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拉丁美洲今年新成立的金融科技公司數量已經驟降至僅有六家 — — 從2018年的290家的峯值下降。

拉丁美洲蓬勃發展的金融科技行業

過去十年初創公司的數量激增至數千家

資料來源：Distrito、SoftBank、Upload

“當資本供應減少時，新成立的金融科技公司也會減少，” Distrito首席執行官古斯塔沃·阿勞霍説。“以前，隨着利率接近零，投資者希望以任何代價實現增長。現在，隨着利率上升，投資者正在尋找能夠以可持續方式擴張的健康公司。”

即便如此，分析師們對於最大的金融科技公司能否保持驚人的盈利能力並繼續擴張存在越來越多的疑問。

最初通過為貧困人口提供服務而起步的初創公司，在試圖從傳統銀行吸引中產階級客户時可能會遇到更激烈的競爭。在其他主要市場，如墨西哥和哥倫比亞，現在已經有了充足的競爭對手和更緊密的信貸利差。

而在巴西，截至6月底，將近7200萬人拖欠債務。放貸方通過提高貸款利率來補償這一點。到了那個月中旬，Nubank的循環信用卡額度的平均利率幾乎達到了350%，Mercado Pago則達到了560%，根據中央銀行的數據。個人借款人的利率可能差異很大，在某些情況下高出數百個百分點。

金融科技公司的利率與大銀行持平

巴西循環信用卡餘額的年利率飆升

來源：巴西中央銀行

Nubank、Inter和Mercado Pago是金融科技公司

這引發了一場政治辯論。

財政部長費爾南多·哈達德(Fernando Haddad)今年早些時候抱怨信用卡利率“高得離譜”，並提出可能實施上限的可能性。Nubank和傳統銀行競爭對手最初能夠平息這一討論，稱這是放貸人在當前環境下保持信貸可用的唯一途徑。但哈達德上週再次提出這個問題，稱這些費用“令人羞愧”，並承諾採取措施。

中央銀行行長羅伯託·坎波斯·內託(Roberto Campos Neto)週四補充説，困境在於，如果設定利率上限，放貸人將關閉信用卡賬户，可能減緩支出。“這是你知道如何開始但不知道如何結束的事情，”他説。

根據Nubank首席執行官大衞·韋萊茲(David Velez)的説法，現實情況是，金融科技公司正在迫使銀行降低費用。他估計，他的公司已經為客户節省了390億雷亞爾（80億美元），否則他們將支付這筆費用。

韋萊茲在一份聲明中表示，當他的公司於2013年成立時，“金融服務是一個在企業家‘領域’之外的市場，一個迄今為止由拉丁美洲最大公司主導的市場。”“我們打破了玻璃天花板，讓其他企業家進入這個市場，在不同的垂直領域。在某種程度上，我們是這一行業革命的領導者，我們為此感到非常自豪。”

軟銀的數十億美元

風險投資家們在看到亞洲金融科技公司的迅猛崛起後湧向拉丁美洲，其中微信和支付寶通過吸引中國無銀行賬户的大眾成為全球巨頭。希望在拉丁美洲取得類似的成就，支持者們向大量初創公司注入資金，特別是在巴西，旨在利用長期被銀行忽視的領域中數字基礎設施的改善。

軟銀集團，做出最大的賭注，於2019年設立了一個專門面向該地區的50億美元基金，30個月後宣佈了第二個30億美元的基金。資本和融資來自巴西億萬富翁豪爾赫·保羅·勒曼、馬塞爾·特萊斯和卡洛斯·西庫皮拉，以及硅谷和美國金融界的支柱，如紅杉資本、高盛集團、摩根大通公司和維薩公司。

拉丁美洲新金融科技公司的繁榮正在減弱

創業者們今年只推出了六個創業項目

來源：Distrito，軟銀，Upload

Nubank是最早站穩腳跟的公司之一。該公司的目標是年輕、貧困、無銀行賬户的客户。它的主要吸引力是一張沒有費用的數字信用卡。

其關係良好的聯合創始人們——首席執行官韋萊茲曾是紅杉的合夥人，克里斯蒂娜·朱克雷拉曾是 伊坦聯合銀行控股公司的卡片主管，愛德華德·威布爾曾是 波士頓諮詢集團的軟件工程師——很快找到了支持者。到2016年初，高盛開始投入數億美元的資金，幫助Nubank擴大放貸規模。

當2020年疫情到來時，在線商務獲得了提升，數字銀行和支付開始蓬勃發展。接下來的一年，根據該地區私募股權投資協會LAVCA的數據，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公司的風險投資達到了創紀錄的61.6億美元。那年12月，Nubank在首次公開募股中籌集了28億美元，使該公司估值達到450億美元，超過了當時拉丁美洲任何一家銀行。

許多其他金融科技公司原本計劃宣佈自己的首次公開募股，但當美國、歐洲和拉丁美洲的利率上升時，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隨着債券提供更豐厚的回報，推動許多風險投資的風險偏好開始減弱。

投資狂熱的消退留下了拉丁美洲誕生的2595家初創企業，提供信貸、加密貨幣、支付或一般金融基礎設施服務，根據Distrito的報告，該報告得到了SoftBank和Upload Ventures的支持。其中，墨西哥有403家，巴西有1476家。

它們在巴西未償信貸中的綜合份額約為4%，表明許多借貸平台尚未獲得動力。

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公司的風險投資減少

新的資金從幾年前的高峯下跌

來源：LAVCA

在利率較高的時代，大量小型企業將難以獲得他們需要的額外資本來發展。

這給了那些已建立資金來源、客户存款和能夠調整向借款人收費的較大金融科技公司優勢。

“本地利率的巨大幅度往往通過週期性的高拖欠率進行補償，並將信貸定位為拉丁美洲初創企業中最有價值的業務之一，”美國銀行公司（Bank of America Corp.）該地區技術投資銀行主管Pedro Pereira表示。

Nubank為儲户提供約11%的存款利率，今年第一季度淨利息收入達到8.15億美元，是一年前的兩倍多。

想要在資本供應減少的世界中取得成功的小型金融科技公司將需要一種“比市場上已有產品優越一千倍”的產品，並且可能需要削減成本並放棄與其戰略不相關的項目，Nubank首席執行官Velez表示。

這場洗牌也提供了另一個重要教訓：為了在拉丁美洲生存下去，金融科技公司可能需要像傳統銀行一樣行事。事實上，Nubank正在模仿其曾試圖挑戰的傳統銀行的某些方面。當時，它曾批評傳統放貸機構提供的利率高出約50%。

“這裏真的出現了很大的問題，”Velez在2015年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表示，指的是大銀行發行的信用卡利率高達500%。“在一個競爭激烈的市場中，你是看不到這種情況的。”

‘不是所有人都會生存下去’

金融科技公司的到來引發了該地區信貸供應過剩。一些此前未開户的消費者申請了多達六張信用卡。

去年年底，幾乎一半的巴西非銀行信用卡客户收入較低，而大銀行的這一比例約為四分之一，根據惠譽評級（Fitch Ratings）的一份報告。在短短15個月內，巴西基準利率從2%上升到近14%，對這些借款人造成了特別大的衝擊。上週，央行開始放鬆政策，將利率下調50個基點至13.25%。

大型貸款機構可以調整並經受住風暴，Fitch分析師Pedro Carvalho説。

“最危險的是規模最小的金融科技公司，”他説。“有一點是確定的：不是所有公司都會倖存下來。”

在第二季度，Mercado Pago——提供貸款、信用卡和流行支付平台——佔零售商MercadoLibre收入的約44%，高於一年前的31%。其33億美元的信貸組合與Nubank的128億美元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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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預計Mercado Pago的新貸款業務將在2023年更具挑戰性的環境中放緩，資金成本更高，巴西家庭負債增加。週四，MercadoLibre宣佈首席財務官Pedro Arnt將在兩十年後離職，尋求新機會。他將由其信貸部門的高級主管Martin De Los Santos接替。

Nubank希望擴大到中產階級市場，那裏與大銀行的競爭更加激烈，以及在擔保貸款領域，如工資貸款和有抵押貸款，那裏的拖欠率較低。像General Atlantic支持的Neon Pagamentos等金融科技公司，去年從西班牙銀行Banco Bilbao Vizcaya Argentaria獲得了3億美元的資金注入，也在增長並爭奪同一客户。

海外擴張

其他市場看起來也很艱難。

Nubank，其90%的收入來自巴西，在努力擴張到墨西哥時面臨風險。在那裏，現有的銀行已經建立了數字平台來與金融科技公司競爭，在某些情況下，這使它們能夠更獨立地運營並進入戰略聯盟，另一位惠譽分析師Alejandro Tapia説。

例如，墨西哥第二大貸款組合銀行Banorte與電子商務和波哥大送貨服務公司Rappi合作推出了一張信用卡。阿根廷金融科技公司Uala獲得了監管批准，收購了墨西哥的ABC Capital銀行，並在該國擴大了業務，推出了高收益儲蓄賬户。

根據花旗集團的一份報告，墨西哥的經濟更為非正式，信用卡交易僅佔巴西交易量的20%。而且其信貸利差也更為緊密，這使得難以彌補貸款損失。過去兩年有四家非銀行貸款機構違約。

“墨西哥是一個潛力巨大的國家，” Nubank的Velez説。“機會巨大，因為服務滲透率要低得多 - 大約60%的墨西哥人沒有銀行賬户。但是，正如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我們謹慎地擴大了我們的業務。”

裁員數千人

在面臨這些挑戰的情況下，許多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公司正在調整方向。根據彭博社編制的數據，過去12個月內已有2000多名員工被解僱。其中包括PagSeguro Digital Ltd.，一家為中小企業提供信用卡機的公司，裁減了約500個職位，佔其員工總數的7%。

Open Co.是巴西個人無抵押貸款的先驅之一，由SoftBank和億萬富翁Lemann、Telles和Sicupira家族辦公室LTS Investments支持，最近宣佈與為小型企業提供信貸的BizCapital合併。Open Co.本身已經是Geru和Rebel合併的結果。

一些銀行正在重新整合他們的數字平台或關閉它們。在巴西Bradesco銀行，數字銀行Next被重新整合到銀行中，其數字信用卡組合Bitz的客户被邀請轉而在其另一家金融科技公司Digio開設賬户。 巴西第八大銀行Banco Safra SA，將其金融科技公司AgZero的客户整合到一個名為Safra One的內部數字賬户中。

與此同時，負債過多的低收入巴西人越來越落後，努力支付賬單或租金，並在某些情況下開設利率更高的信用額度，以應付生活。一旦利息支付開始複利，他們的債務就會進一步滾雪球。

政治局勢現在如此激烈，以至於巴西總統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最近宣佈了一個500億雷亞爾的財政刺激計劃，以幫助貸款人重新協商未償債務。同意減免符合條件客户未償債務一部分的銀行可以獲得等額的税收抵免。

現在，“當你看到中央銀行的數據時，你會意識到許多金融科技公司向客户收取的利率甚至比銀行還要高，”代表大銀行的協會Febraban的主席Isaac Sidney説。“這不再是他們可以稱之為自己的獎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