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法院多樣性不足,27%的法官沒有非白人身份 - 彭博社
Tiana Headley, Nicole Sadek
埃德·塔弗
攝影師:安德魯·薩特/彭博法律傑克·拉芬的母親從來不希望他成為一名律師。作為南喬治亞州的一名黑人男子,他曾告訴一名採訪者,這隻會讓他成為更大的目標。
但拉芬還是選擇了這個職業,並建立了一份記錄,與學校種族隔離作鬥爭,併為被錯誤指控的黑人南方人獲得無罪。這份記錄使他在1979年被列為喬治亞州聯邦法官候選人名單上。
然而,提名最終落到了一名白人律師和前聯邦破產法官身上,他與當時的參議員山姆·農有聯繫。
44年後,喬治亞州南區仍然沒有一名黑人法官。
根據彭博法律對聯邦法院記錄的分析,94個聯邦地方法院中有25個從未有過非白人法官。這不僅僅是南方的問題:從東北部到上大平原,有15個州的法院都在這個名單上。
沒有哪個地方的差距比喬治亞州南區更為明顯,這個地區包括了薩凡納和奧古斯塔等城市,以及沿海和填滿該州東南角的43個縣。該地區居民中近三分之一是黑人,使其成為任何只有白人法官的司法地區中最多樣化的地區。
要被考慮為聯邦法官並沒有任何正式要求;許多審判法院法官來自大型律師事務所、美國檢察官辦公室,或者已經是其他法院的法官後才接受終身任命。在喬治亞州沿海南部,非洲裔美國人在這些工作中的代表性一直較低。
那家法院全白人的背景故事也和大多數情況一樣,與時機和機會有關:近30年來,民主黨總統沒有機會填補那裏的空缺,只有16名法官曾經佔據過該法庭三個全職席位中的一個。
多樣化聯邦法院是奧巴馬總統任期的一個特點:他任命的法官中近五分之一是黑人 — 而喬·拜登總統已經超過了這一紀錄。兩位總統都提名了黑人法官到喬治亞州北區(亞特蘭大為中心)或中區(梅肯為基地) — 有時克服政治僵局才這樣做。
但即將退休的唯一一位活躍的南區法官是共和黨任命的,所以拜登有機會填補空缺的可能性可能很小。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共和黨總統一般不太可能任命非白人聯邦法官。
拉芬於2010年去世,享年75歲,他打破了一些障礙,成為喬治亞州上訴法院首位非裔美國首席法官。
但當地的黑人律師告訴彭博法律,該地區的大多數黑人律師沒有幫助白人律師晉升到美國法庭的精英專業經歷和政治關係。其他人將沒有黑人聯邦法官歸因於提名過程中的守門人缺乏政治意願。
無論如何,黑人律師表示,這在法院司法管理中留下了重大赤字,而此時不斷加深的政治分歧加劇了單一地方法官的權力。他們在審判法院層面的裁決往往為有關移民、公共衞生、刑事司法和有爭議的社會問題的高調戰鬥奠定了基礎。
“我可以整天解釋在種族隔離的薩凡納長大是什麼感覺,” 薩凡納資深律師和政府律師萊斯特·B·約翰遜三世説,“但那並不像親身經歷和體驗以及懷有同情心看待可能在不同環境中經歷過類似事情的人,並對此懷有同情心。”
視頻:記者蒂安娜·海德利訪問了薩凡納和奧古斯塔,那裏的黑人律師向她談到南方種族歧視的遺產如何影響了法律界。
捕捉閃電
獲得聯邦任命就像“在果凍罐裏捕捉閃電,” 一位朋友曾告訴埃德·塔弗。
塔弗能夠理解。
他出生在德克薩斯州基林,但他的父母在奧古斯塔市郊長大。他十幾歲時,家人搬回那裏,此前他們一直住在世界各地的軍事基地上。
他的父母都沒有上過大學,但塔弗畢業於當時的奧古斯塔學院,並在自己在軍隊服役後,獲得了喬治亞大學法學院的學位。
1991年,他成為南區第一位擔任聯邦法官助理的黑人助理。一年後,他成為了加入現在的赫爾·巴雷特律師事務所的第一位黑人律師,該律所是奧古斯塔最古老和最負盛名的律所之一。
那次經歷給塔弗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他被指派幫助一位資深律師在法官霍勒斯·沃德(Horace Ward)面前進行審判,沃德是亞特蘭大的一位法官,也是喬治亞州第一位黑人地方法官。
沃德對主辦律師説,但是指着他年輕的助手問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是為了讓這個年輕人從奧古斯塔趕過來只是為了幫你提那些訴訟包”,塔弗説。
那天晚上,主辦律師讓塔弗額外負責詢問另外五名證人,讓他在辯護團隊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他説。
2005年,塔弗當選為喬治亞州參議院議員,當時他已經任職兩年。他説,當時有兩名州上訴法官來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他考慮申請南區美國檢察官一職。2009年,奧巴馬提名他擔任該職位,這也是黑人律師的又一個首次,他在同年獲得了確認。
艾德·塔弗與時任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合影。攝影師:安德魯·薩特/彭博法律當他到達那裏時,塔弗被辦公室中30名線上律師缺乏多樣性所震驚,其中只有一名黑人女性。這是他在任期約十年內努力改善的問題。
“你不能繼續以過去200年來一直運行的方式來運行流程,然後期望你能夠實現組織設定的一些目標,”塔弗説。
當塔弗爾在2017年辭職時,有四名黑人助理美國檢察官加入了工作人員。
在他職業生涯中的每一步,塔弗爾都獲得了進入喬治亞州精英法律和政治領域的新機會。但他經常是房間裏唯一的或為數不多的非裔美國人之一。
如今奧古斯塔市大約56%的人口是黑人,但其歷史曲折:就在市中心一座紀念歌手詹姆斯·布朗(他在這座城市長大)的雕像幾個街區之外,豎立着一座紀念南方聯邦士兵的紀念碑。1941年建立的戈登堡位於奧古斯塔西南部,以南方聯邦將軍約翰·布朗·戈登命名。(將於十月更名為艾森豪威爾堡。)
一座紀念南方聯邦士兵的紀念碑,建於1878年,聳立在奧古斯塔市中心的一條主要街道上,高達76英尺。攝影師:安德魯·薩特/彭博法律當地黑人法律界人士告訴彭博法律,他們曾經認為塔弗爾是該地區第一位黑人聯邦審判法官的熱門人選。這位奧巴馬任命的法官已經贏得了總統的青睞。
但威廉·摩爾法官,他是在比爾·克林頓總統任內加入法庭的,卻在奧巴馬行動的時機太晚時選擇了高級地位——一種半退休形式。取而代之的是,填補這個空缺的任務落到了唐納德·特朗普總統身上,他提名了白人美國地方法官R·斯坦·貝克法官。
“壓倒性的現實是,即使有一個空缺出現——正好在我離開的時候出現了一個空缺——他也不會考慮民主黨任命的人選,”現年63歲的塔弗爾説,他現在是一家總部位於奧古斯塔的律師事務所的聯合領導人。
Tarver表示,潛在提名者需要三個因素——環境、機會和準備——達到一致。他説:“對於那些職位來説,這是非常困難的。”
司法提名過程日益政治化部分原因在於為什麼許多地方法院從未實現多樣化,喬治亞大學研究司法多樣性的教授克里斯蒂娜·博伊德表示。共和黨希望在法庭上有可靠的保守派,而他們往往是白人和男性。
除了純粹的黨派政治外,“主要是白人政客,無論是總統還是參議員,都是在挑選法官,”追蹤司法提名的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教授約翰·P·柯林斯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説道。“在我們的歷史幾乎所有時期,這些政客都是白人男性,他們也是他們挑選的法官。”
### 司法提名 101
黑人律師如今在薩凡納和奧古斯塔的地方政府中很顯眼,但在該地區的精英法律機構——培養南區最近審判法官的渠道中,他們基本上不見蹤影。相反,黑人律師歷來從事民權、勞工法、人身傷害或刑事辯護等領域——這些領域通常不允許進行同樣類型的社交網絡。
在該地區接受彭博法律採訪的黑人律師和法官還表示,與白人律師相比,較少的非裔美國律師在聯邦層面執業。(該地區沒有收集關於6,377名被准許在法庭前執業的律師的人口統計數據。)
南區首席法官詹姆斯·蘭德爾·霍爾(James Randal Hall)拒絕了一項採訪請求。在一封電子郵件中,他告訴彭博法律(Bloomberg Law)稱,法律界尚未就法院缺乏非裔美國人代表性向他反映,他補充説這取決於總統和該州的美國參議員來使法院多樣化。“我們第三章法院多樣性的問題只能通過這一政治過程實現,”他寫道。
這一政治過程始於白宮。但儘管總統因任命法官而受到讚譽,但克里斯托弗·康格(Christopher Kang)表示,這一過程“最終並非總統完全控制,即使在提名階段也是如此”,他是奧巴馬的前副顧問,曾參與法院提名工作,並幫助創立了進步司法倡導組織“要求正義”(Demand Justice)。
許多聯邦法官只有在有志同道合的總統準備接替他們時才會離開法庭或進入半退休狀態。
但這並非一成不變的規則。總統必須與參議員合作,確定議員所在州立法者的家鄉法院空缺的潛在提名人選。
當白宮和立法者不屬於同一政黨時,這些談判可能會變得激烈。家鄉參議員可以通過拒絕提交所謂的“藍色通知單”來干擾提名人選,參議員使用這種藍色表格來表示對聯邦提名人的支持。
奧巴馬任命了現在在喬治亞州中部和北部地區任職的七名黑人地方法官中的三名。如果南區審判法庭出現空缺,康格表示,這位民主黨總統“會盡其所能”來使法院多元化。
像查德·曼斯(Chad Mance)這樣的黑人律師反對這樣一種觀念:在精英機構工作會使一個人更有資格成為聯邦法院法官,尤其是在南喬治亞州的黑人律師中,他們在法律領域的非常規空間中表現出色。
“如果他們説沒有足夠合格的黑人法官,我建議的另一種觀點是:人們有沒有進行過調查?”曼斯説,他還擔任薩凡納NAACP主席。“適當的調查進行了嗎?我敢説可能沒有。”
薩凡納律師查德·曼斯是當地NAACP主席。攝影師:安德魯·薩特(Andrew Satter)/彭博法律### 突破
薩凡納律師約翰遜回憶起年輕時被職業顧問告知“這個國家沒有一所法學院會接受你”的經歷。
他最終拿到了學位,在數十年間一直擔任政府律師——無論是為薩凡納市還是州內的矯正和交通部門提供法律服務。他還與曾經拒絕聘用他的全白人律所合作,作為當地學校董事會的主要法律顧問。
約翰遜在薩凡納市中心的一棟建築中經營自己的律所,與亨特麥克林(HunterMaclean)共享,後者被認為是該市最好的律所之一。在約翰遜辦公室會議室的書架上,有一張他與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克萊倫斯·托馬斯(Clarence Thomas)的合影,托馬斯是他長期的朋友,也是薩凡納教區學校的同窗,他通往最高聯邦法院的道路包括在華盛頓的一次上訴法院任命。
另一面牆上掛着一篇報紙剪報,紀念約翰遜在1996年當選為薩凡納律師協會主席的壯舉 — 他是唯一一位擔任該職務的非裔美國人。同年,該市選出了第一位黑人市長。
他為自己一生的成就感到自豪,包括通過民事和遺囑法幫助非裔美國社區保持代際財富。
然而,他説,薩凡納仍存在着非裔美國律師的障礙。約翰遜表示,這些天,該市幾乎沒有白人創立的律所僱傭黑人人才。
當他走進聯邦法院時,約翰遜説,他可能會看到一位黑人律師代表一位黑人被告,“但當你四處看時,法警是白人,辦事員是白人,法官是白人,陪審團大部分是白人。”
萊斯特·約翰遜三世,一位資深律師,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被任命為薩凡納律師協會主席的黑人律師。然而,他説,障礙依然存在。攝影師:安德魯·薩特/彭博法律接受彭博法律採訪的黑人律師們一致認為,一家沒有黑人法官的法院缺少了一個重要的視角。
在喬治亞州南區,黑人刑事被告的比例過高,這一不足在塔弗擔任美國檢察官期間加劇。他説,在他辦公室提起訴訟的被告中,大約有70%到80%是有色人種。
關於法官的種族身份如何影響他們在刑事案件中的決策,研究意見不一。一些研究發現,黑人法官更加嚴厲,喬治亞大學教授博伊德説。
另一方面,黑人法官並不是一個單一的羣體。
“人們更加複雜,”博伊德説。
這就是為什麼像曼斯這樣的黑人律師不滿足於“膚淺”的多樣性。“你的社區裏的每個人並不一定代表你在法庭上想要的利益,”他説。
前檢察官塔弗表示,為了避免對某些社區造成不成比例的傷害,司法系統需要反映多樣化的生活經歷和觀點。
展望未來
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教授柯林斯表示,他預計更多全白人的美國地方法院最終會整合他們的法官席位 —— 也應該如此。但他還表示,這種變化的速度取決於他們的社區。
“地方法院是地方法院,你必須利用手頭的資源,”他説。
他指出了南達科他州,這個州沒有黑人或土著美洲人地方法官,只有共和黨參議員。他説,在那裏,白人口在2020年至2022年間實際上從80%增長到了85%。
“人口構成正在朝着錯誤的方向發展,”柯林斯説。“我懷疑白人律師的比例可能會更高。”
拜登今年夏天有機會整合紐約一個全白人地方法院,那裏的民主黨人控制着兩個參議院席位。然而,總統上週提名了一位白人律師科琳·荷蘭,填補紐約西區地方法院的一個空缺,那裏近20%的人口是非白人。
在喬治亞州,民主黨參議員提名委員會由現任和前任黑人法官和民權律師組成,如果南區出現空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前喬治亞州NAACP主席弗朗西斯·約翰遜表示,這項任務並不那麼困難,他是唯一代表南區地區的委員會成員。
“我可以列出12位合格的黑人律師,他們具有豐富的經驗,具有求知慾,而且年輕到足以在法庭上待上一段時間,”約翰遜説。
麗莎·科爾伯特成為查塔姆縣審判法院首位黑人女性獲得席位。照片由麗莎·科爾伯特提供潛在候選人還需要被説服去抓住機會。
麗莎·科爾伯特在薩凡納地區的州法院工作了近16年,先是擔任一名高級法院法官的助理律師,然後成為查塔姆縣律師,後來被任命為該縣的少年法院法官。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考慮過向法院法官邁出的下一步。她喜歡在年輕人的生活中產生影響。
但一位即將退休的高級法院法官,像科爾伯特一樣是黑人,看到了她的潛力,並敦促她競選他的席位,她説。他一直不會停止,直到她也看到了——科爾伯特説,他甚至曾打電話給她的母親來説服她。
三年前,科爾伯特參加了選舉,併成為該縣審判法院首位黑人女性獲得席位。
“你必須有一個小私人啦啦隊員,她會説,‘即使你自己沒有看到,我看到了’,”她説。
科爾伯特説,成為一個機構的第一個整合者可能是令人畏懼的。但當像霍勒斯·沃德這樣的法官取得這些進展時,他們為其他人鋪平了道路,她説。
“這可能會激勵其他人説,‘嘿,現在我們可以做到。這是可能的,’”她説。
要聯繫本文的記者:Tiana Headley,電子郵件地址為 [email protected];Nicole Sadek,電子郵件地址為 [email protected]
要聯繫負責本文的編輯:John P. Martin,電子郵件地址為 [email protected],以及Seth Stern,電子郵件地址為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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