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企業無視鮑威爾的警告，再次借款5700億美元 - 彭博社

插圖：米莉·馮·普拉滕

在過去的18個月裏，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一直在拼命地試圖改變美國人的借貸和消費習慣。這對他打擊通貨膨脹至關重要。

然而，在全國各地的企業高管辦公室裏，CEO和CFO們並沒有領會到這個信息。

他們不僅沒有顯示出償還變得更加昂貴的債務的意願，而且許多公司還在加大債務規模，通過債券市場借款來升級運營、擴大業務和回購股票。（週五早上報道的9月份就業激增只是這一現象的最新證據。）

自2022年初第一次加息以來，像輝瑞和Meta平台這樣的擁有投資級信用評級的公司——它們在推動美國經濟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根據彭博智庫編制的數據，已經增加了超過五千億美元的淨債務。即使是財務狀況較差的公司——那些被評為次級投資級或垃圾級的公司——今年也在重新加大借款規模，這是在2022年減少借款之後的情況。

對於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的金融學名譽教授愛德華·阿爾特曼來説，這反映了在美聯儲政策制定者在長時間內將基準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的20年期間，借貸和消費模式在美國企業界有多麼根深蒂固。

許多今天管理資產負債表的高管是在那些貨幣寬鬆的年代開始他們的職業生涯的，Altman指出，這使得改變思維模式變得更加困難。

對他們來説，這就是“企業財務101”，他説。

聯邦儲備委員會主席傑羅姆·鮑威爾（Jerome Powell）在2023年9月20日的新聞發佈會上。攝影師：Sarah Silbiger/Bloomberg因此，儘管華爾街上的所有傳言都是美聯儲的加息行動基本上已經結束，但債務激增表明鮑威爾可能不得不繼續推高利率以打破熱潮並遏制行為。或者至少比預期的時間更長地保持高利率。過去兩週中基準10年期債券收益率的飆升，暫時降低了債務銷售的推動力，這表明投資者現在可能已經開始意識到這一事實。

當然，風險在於鮑威爾可能走得太遠，導致經濟陷入一場最主要由負債累累的公司感受到的衰退。

根據BI數據，投資級公司的財務健康狀況已經開始惡化。隨着它們的槓桿在2022年3月底至2023年中期之間上升，一個關鍵的衡量它們償付能力的指標——即利息覆蓋率——下降了，數據顯示。

對於信用較差的企業來説，壓力正在迅速增加。在一些投機級債券市場的領域，如房地產和零售，違約率已經上升。知名企業Bed Bath & Beyond和Party City是今年至少有5000萬美元債務的150多家公司中的一部分，根據彭博社編制的數據，它們已經申請破產。

儘管極為罕見，投資級公司之間的企業動盪甚至是可能的。硅谷銀行在三月份因利率上漲引發地區性債權人擠兑而倒閉。

鑑於過去十年借貸狂潮的極端性質，TD證券信貸策略總監漢斯·米克爾森表示，市場通常安全的角落可能隱藏着其他潛在的崩潰。“必然會有事情會爆炸，”他説。多年來的寬鬆貨幣政策意味着“風險承擔的程度極端。”

觀看：隨着一些美國知名品牌宣佈破產，這對經濟意味着什麼，哪些行業最容易受到影響？

過去18個月的企業借貸狂潮在很大程度上是北美現象。歐洲的投資級借款人在那段時間內淨增債務的金額要小得多——為1500億美元——而在亞洲，他們的淨借款下降了約700億美元，彭博數據顯示。

明確地説，美聯儲在遏制美國人在某些經濟領域的支出方面取得了一定成功。資助併購的槓桿貸款市場出現了收縮，抵押貸款和其他消費者貸款也出現了下降。

但總體而言，承擔債務的衝動幾乎沒有顯示出任何減弱的跡象。即使長期債券收益率的飆升導致過去幾周債務銷售放緩，九月仍然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月份之一。公司在債券市場籌集了1240億美元。

世界淨發行量對美聯儲構成難題

過去18個月，藍籌公司在北美淨借款5700億美元

來源：彭博智庫

注：數據反映了投資級淨債務發行情況。亞洲（除日本）美元債券。

對於那些足夠富裕，無論成本如何都能借款的行業巨頭來説，長期利率上漲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例如，輝瑞和Meta自首次加息以來，它們的淨債務總額增加了450億美元，根據彭博智庫的數據。這兩家公司的代表拒絕置評。

更值得注意的是，中投資級企業——被認為財務穩定性稍差一些——繼續利用債券市場。在美國高評級債券市場借款10億美元的平均年利息成本已經從2020年底的1740萬美元上升到6270萬美元。

根據彭博智庫的數據，北美有數十家這樣的公司在回購股票的同時增加了總債務，這表明它們有充裕的現金和自信的前景。

“利率雖然上升，但作為籌集資本的手段仍然具有吸引力，”紐約大學的奧爾特曼説，他以幾十年前創造的預測破產的流行工具奧爾特曼Z分數而聞名。“董事會認為這是增加股東權益回報的一種方式。”

藥店連鎖企業CVS Health被主要信用評估機構評為BBB，今年借款110億美元用於增加支出並收購Signify Health和Oak Street Health。CVS的董事會還批准將其股票回購計劃增加100億美元。與此同時，根據彭博智庫的數據，CVS的債務負擔從2022年中期的2.8倍上升到截至6月底的3.3倍。

一位CVS的代表拒絕置評。

甚至那些歷來採取更保守態度的公司，如金融集團Marsh & McLennan Cos.，也願意繼續利用市場。該公司首席財務官馬克·麥吉文尼在出售了明年到期債務前的$1.6十億美元債券後表示：“看，利率很高，但我們不是為了時機而獲得報酬，我們是為了為公司融資而獲得報酬。”

債務負擔正在拖累企業基本面

關鍵指標顯示北美藍籌公司略有下滑

來源：彭博智庫

注：槓桿比率使用平均總債務與調整後息税折舊攤銷前利潤（EBITDA）計算。

鮑威爾上週承認，利用利率來改變行為並引導經濟朝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所面臨的挑戰。“我們的目標之一是影響支出和投資決策，”他在華盛頓對一羣教師説。“只有人們理解我們的話語以及對他們自己財務意味着什麼，這才會發生。”

換句話説，美聯儲需要人們聽到並聽從它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