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中關係：為什麼普京和習近平的聯盟讓民主國家感到擔憂 - 彭博社

弗拉基米爾·普京和習近平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舉行的會談後的招待會上。

攝影師：格里戈裏·西索耶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中國和俄羅斯自古以來是競爭對手，現在已經形成了一種實際上的聯盟，儘管在2022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習近平主席和弗拉基米爾·普京總統設定的“無限制”目標尚未達到。過去十年來，這兩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威權主義國家之間的能源、軍事和政治聯繫得到了發展，儘管中國對俄羅斯入侵的失敗和過度行為感到不安。這引起了從華盛頓到東京的民主領導人日益增長的擔憂。

1. 什麼促使中國和俄羅斯走得更近？

兩國的和解是由於對美國的共同疏遠，這種疏遠在2003年美國領導的入侵伊拉克之後加深，並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變得越來越明顯，這場危機起源於美國。兩國得出結論，危機將削弱全球對美國經濟和政治模式的信心。他們謹慎地增加了聯繫，直到2014年，當時俄羅斯吞併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引發了制裁並導致俄羅斯與西方世界的明確決裂。這迫使莫斯科尋找新的合作伙伴，尤其是為其能源出口尋找新市場。增長迅速的中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成為俄羅斯商品和武器的大買家。這兩個國家還對他們認為是自己合法勢力範圍內的美國聯盟表現出深深的敵意。對於俄羅斯來説，這是歐洲的北約；對於中國來説，這是華盛頓在印太地區的雙邊防禦條約網絡。儘管沒有正式的、基於條約的聯盟，但中俄之間的夥伴關係得到了普京和習近平之間的牢固個人紐帶的加強。

2. 為什麼兩位領導人之間有這種男性友誼？

兩人都是經歷過艱難童年的產物，表現出了要鎮壓國內異議並恢復各自國家的偉大，結束他們對美國和歐洲的感知屈辱的決心。他們至少已經見面40次，在天津一起包餃子，在符拉迪沃斯託克一起煎餅。2019年，習近平稱普京為他的“最好朋友”。在去年的聯合聲明中，他們明確表達了對西方民主觀念的共同蔑視，將其定義為與選舉、獨立法院或自由媒體無關。他們表示，每個國家都有權決定自己是否是民主國家。習近平2023年3月訪問莫斯科後發佈的聯合聲明表示，他們的關係“經受住了新冠疫情和國際形勢變化的考驗。”這兩位領導人在今年10月的另一次會晤中進一步加強了他們的關係在中國。

3. 這兩個國家之間的歷史是怎樣的？

19世紀中葉，俄羅斯是歐洲列強之一，對中國清朝施加了所謂的不平等條約，導致清朝割讓了100萬平方公里（386,100平方英里）的領土 —— 幾乎相當於法國、德國和英國的總和。1949年毛澤東領導中國共產黨奪取政權後，中俄關系在短暫時期內得到顯著改善，毛澤東在約瑟夫·斯大林身上找到了一個天然盟友。但毛澤東反對蘇聯發生在斯大林1953年去世後的所謂去斯大林化的政治變革，1961年，他與莫斯科決裂。1969年，兩國因領土爭端爆發了一場短暫的邊境戰爭，1972年，中國做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轉向美國。直到1980年代中期，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掌權克里姆林宮後，兩國關係才開始再次升温。

4. 他們現在可以互相提供什麼？

自2014年以來，俄羅斯向中國出售了一些最先進的武器系統，包括價值50億美元的S-400防空導彈系統和SU-35攻擊機。與此同時，中國已成為俄羅斯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的主要買家之一，並在歐洲削減進口的情況下談判獲得了優惠價格。在克里米亞吞併兩個月內，俄羅斯的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 PJSC）簽署了一項據稱價值約4000億美元的協議，通過一條名為西伯利亞力量管道向中國供應天然氣 — 即使當時價格低於其歐洲客户的價格 — 並正試圖達成一項協議以建立新的連接。自普京對烏克蘭進行全面入侵以來，西方對俄羅斯-中國貿易實施的制裁導致兩國貿易額再次飆升。北京已成為俄羅斯進口需求的生命線，換取了折扣能源供應。然而，同樣重要的是，這兩個國家在聯合國安理會上越來越協調他們的立場，兩國都擁有否決權，並共同對抗美國。

戰爭繁榮

自2014年普京對烏克蘭發動戰爭以來，中國對俄羅斯的貿易額翻了一番

來源：中國人民共和國海關總署

5. 民主力量擔心什麼？

中國和俄羅斯之間日益增長的合作導致美國一些政策制定者擔心該國可能被迫在兩個戰線上作戰。其中一個擔憂是中國可能發動對台灣的攻擊，利用美國專注於武裝烏克蘭以抵禦俄羅斯入侵的情況。最近，美國還開始將注意力和軍事資源轉向以色列，這是由於哈馬斯在那裏發動了一起恐怖襲擊。前美國參議員吉姆·因霍夫認為，根據購買力平價計算，這兩個國家的國防支出總和超過了美國。日本在2023年的年度國防報告中對中國和俄羅斯之間日益增多的聯合軍事演習表示嚴重關切，稱這些演習是明顯且故意的挑釁。人們普遍擔心，這兩國結合起來的經濟、軍事和政治實力正在鼓舞其他具有威權傾向的世界領導人，破壞了自冷戰結束以來美國及其盟友推動的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習近平和普京認為這些規則只有美國及其盟友受益，他們隨意違反這些規則，這一觀點在所謂的全球南方得到了支持。西方的民粹主義領導人，包括前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也破壞了人們對民主制度的信心。

6. 烏克蘭戰爭如何影響中俄關系？

中國避免批評入侵，指責美國和北約導致衝突，並購買俄羅斯石油，這些石油被一些其他國家抵制，間接資助了莫斯科的戰爭機器。但習近平表現出不願明確支持這場戰爭或幫助俄羅斯緩解美國和歐盟制裁的財務影響。2022年9月，在兩國領導人自入侵以來的首次面對面會晤後，普京甚至承認中國對此有“疑問和關切”。但制裁和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軍事損失使本已不平衡的關係更加傾向於中國。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是俄羅斯的8倍，中國在仍然由美國和其他發達民主國家主導的全球經濟中擁有更多利益。

參考資料

• 彭博新聞調查了俄羅斯天然氣公司如何淪為中國的控制之下。
• 2022年2月4日，俄羅斯和中國就兩國關係中的“新時代”發佈的聯合聲明。
• 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研究了俄羅斯向中國的軍事轉移的變化性質和影響。
• 2022年彭博視頻關於中國的軍事擴張。
• 彭博觀點的裴敏欣撰文談普京和習近平之間的關係演變，潘卡吉·米什拉談以色列-哈馬斯戰爭對他們的意義。

馬克·張伯倫，於2022年撰寫了本文的原始版本，現在是彭博觀點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