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因以色列-哈馬斯戰爭重新激起猶太人和穆斯林之間的老傷疤而處於緊張狀態 - 彭博社
Samy Adghirni
武裝警察在阿拉斯的甘貝塔-卡諾公立學校附近巡邏,10月14日。攝影師:塞繆爾·阿蘭達/蓋蒂圖片社作為歐洲最大的猶太和穆斯林社區的所在地,法國正如同歐洲其他國家一樣感受到以色列-哈馬斯戰爭帶來的壓力。
緊張局勢波及從學童到足球運動員的每個人,在這個具有複雜殖民歷史的國家,中東和北非地區的衝突明顯地使猶太人與穆斯林鄰居之間對立。
週六,盧浮宮和凡爾賽宮,這兩個首都最受歡迎的旅遊目的地,被疏散並關閉。親巴勒斯坦的抗議活動被禁止。該國已被提升至最高級別的恐怖警報,有7000名士兵部署以補充街頭的大量警力。
在北部小鎮阿拉斯,一名教師週五被一名穆斯林行兇者刺死。儘管政府已經細化了早前的評論,表示這起刺殺似乎是受到以色列事件的影響,但它與2020年殘忍的一名教師被謀殺的事件相似,這是一起伊斯蘭恐怖主義行為,重新激起了這個猶太人和穆斯林共享痛苦歷史的舊傷口。
一場數千公里之外的衝突在法國引起共鳴,儘管這個國家長期以來奉行世俗主義,將其公民的宗教信仰侷限在私人領域。
內政部長傑拉爾·達爾馬寧在一次電視採訪中表示,一種“極其負面的氛圍”盛行,人們擔心中東地區這波新的令人不安的暴力將加劇既有的敵意。
根據外交部的數據,法國是在哈馬斯襲擊以色列中失去最多公民的歐洲國家。總統埃馬紐爾·馬克龍看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並在黃金時段的全國性聲明中談到了這場悲劇。演講前幾個小時,他召集了來自各個政治黨派的黨魁。
“我看到我們的猶太同胞害怕,擔心那裏的暴力升級會被用作藉口來對他們進行言語、誹謗或行為,”他説。
警察在巴黎共和廣場拘留支持巴勒斯坦人的示威者,10月14日。攝影師:伊布拉欣·埃扎特/安納多盧/蓋蒂圖片社法國猶太人有充分理由感到緊張。
自哈馬斯於10月7日襲擊以色列以來,法國發生了189起反猶太主義行為,達爾馬寧表示。這些行為包括在學校或猶太教堂附近被捕的人,以及在公共場所塗寫的仇恨信息。
週五下午,可以看到騎警和手持步槍的警察在巴黎猶太老區的狹窄街道上巡邏。通常熙熙攘攘的馬雷區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商鋪關門的時間比平時早,標誌着猶太安息日的開始。
愛德華,一家當地熟食店的老闆,移走了露台上的椅子和桌子,試圖阻止任何針對他生意的人。他有兩名穆斯林員工,他喜歡並信任他們,但從不會與他們討論以色列-哈馬斯戰爭,因為他寧願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當然我很害怕,”他説,因為安全原因拒絕透露自己的姓氏,並回憶起1982年一起反猶太主義爆炸案,造成六人死亡,距離他的熟食店僅幾米之遙。“以色列感冒時,法國就會打噴嚏。”
10月14日,盧浮宮外的警察在疏散人羣。攝影師:Thomas Padilla/AP作為穆斯林襲擊法國猶太人的明顯恐怖主義行為,1982年的襲擊開啓了法國猶太社區的新不安局面,該社區的早期20世紀壓迫者是猶太人的傳統敵人。
畢竟,法國是一個與其猶太人口部分由維希政權以及更早的德雷福斯事件塑造關係的國家,保守派在那次事件中誣陷一名猶太士兵犯下他沒有犯的罪行。
當前衝突的諷刺之一是,它使一些猶太人與極右派找到了共同立場,三次總統候選人馬琳·勒龐公開支持以色列。她的父親讓-瑪麗曾將大屠殺視為歷史細節。當她接管他創立的政黨時,她公開否認了這些評論,並多年來一直爭取法國猶太人的支持,他們表示連續的政府未能有效阻止反猶太主義的崛起。
悼念者在阿拉斯的甘貝塔高中敬獻鮮花。攝影師:Denis Charlet/AFP/Getty Images毫無疑問,戰爭已經動搖了政治結盟。
一方面,猶太社區對勒龐的態度有所軟化,而極左派梅朗雄拒絕將哈馬斯稱為恐怖組織的立場加劇了人們對他的政黨反以色列的看法。
他不願支持美國和歐盟都贊同的這一稱謂,加深了與NUPES左翼聯盟的分歧,該聯盟是在2022年議會選舉前才形成的。在那次投票中,這個聯盟幫助剝奪了馬克龍的絕對多數,但只有保持團結才能在國民議會中保持其重要的影響力。
根據CRIF統計,法國猶太人總數近60萬。而主要來自法國前殖民地北非的穆斯林少數羣體則更大,約為500萬。
巴黎共和廣場的親巴勒斯坦抗議活動。來源:NurPhoto/Getty Images政治歷史學家讓·加里格認為,有一系列因素可以解釋為什麼法國對中東緊張局勢更加敏感。
他提到了對法國殖民歷史的怨恨;許多穆斯林難以應對他們認為是用來污名化他們宗教和文化實踐的世俗主義;以及一個認為與以色列有着強烈聯繫的有影響力的猶太社區。
“巴勒斯坦問題已經成為法國穆斯林的旗幟,”加里格斯説。
他沒有提到的一個因素是法國所謂的貧民區。過去的政府將移民家庭隔離在主要城市郊區,結果這些地區變成了失業、房屋破敗,有時還發生騷亂和激進化的中心。
巴黎共和廣場的親巴勒斯坦抗議活動。來源:NurPhoto/Getty Images儘管法國猶太人和穆斯林之間的公開暴力仍然很少,但中東地區的緊張局勢經常助長彼此之間的敵意。
CRIF副主席傑拉德·烏格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儘管法國的反猶太主義歷史上來自極右翼,但近年來在法國遭受反猶太襲擊的每一位猶太人都是被激進伊斯蘭分子殺害的。
但法國穆斯林也有他們的不滿。
“禁止親巴勒斯坦示威活動是有問題的,因為它暴露了政府的同情心,並在社會中造成分裂,”法國穆斯林民主黨聯盟主席納吉布·阿澤爾吉説。他參加了在巴黎舉行的一場和平親巴勒斯坦示威活動,該示威活動被和平地解散。
相比之下,親以色列的抗議活動得以繼續進行,前總統尼古拉·薩科奇和他的妻子卡拉·布魯尼-薩科奇參加了一場在埃菲爾鐵塔附近舉行的遊行。
在巴黎的巴布區的一家咖啡館裏,調酒師亞尼斯·卡塞德説,他正在考慮與家人搬回他祖輩的阿爾及利亞。
“法國應該是自由、平等、博愛的國家,但我們穆斯林沒有自由,也沒有受到平等對待,因為我們甚至不能支持巴勒斯坦,”他説。“對每個人來説,事情變得如此複雜,以至於法國的驕傲座右銘正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