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探討為什麼印度的湖泊和河流不斷髮生洪水 - 彭博社
Satviki Sanjay
低窪地區居民在七月份在德里附近的亞穆納河旁的高架公路上臨時搭建的營地中居住。
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今年印度發生的一系列洪災災難是人們重新思考與水的關係的警鐘,而做到這一點的關鍵在於審視該國古代歷史和宗教。
這是兩位駐班加羅爾的生態學家Harini Nagendra和Seema Mundoli的新書的主題。這本書,藍色的色調:連接印度城市中的水滴, 出版時正值人們對氣候變化對南亞天氣模式影響的擔憂加劇。最近幾周,印度東北部錫金邦的一個冰川湖溢出並決堤,造成至少40人死亡,而喜馬偕爾邦和北阿坎德邦連續幾周的大雨導致約350人死亡。
在印度今年的季風季節中,有超過2000人死於溺水和雷擊等事件。首都德里在今年夏天看到了災難性的場面,當時亞穆納河水位達到歷史最高,迫使約16000人搬到臨時住所。
居民們帶着自己的物品和牲畜撤離了七月份被洪水淹沒的新德里住宅區。攝影師:Anindito Mukherjee/Bloomberg“我認為今年我們見到的這類災難會越來越頻繁,年復一年地發生,”Nagendra説。“人們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警告這一點。”
Nagendra和Mundoli都是阿齊姆·普雷姆吉大學的學者,他們之前合著了一本關於印度城市中樹木的書籍。在他們的新書中,他們詳細描述了幾千年來人類如何在印度的水體周圍建立自己的生活,包括卡納塔克邦的卡維裏河、烏代布爾的皮喬拉湖和阿薩姆邦的布拉馬普特拉河。他們探討了文明是如何在湖泊、河流、海洋和溪流邊緣興起和衰落的,並敦促讀者考慮通過個人和集體努力來保護這些古老的水體。
“關於我們與水的關係,最常見的描述之一是,水就像是賜予我們生命的父母,”作者在書中寫道。“我們中很少有人會像對待我們的母親那樣對待我們的湖泊和河流,用我們的廢物毒害、窒息和扼殺它們。”
Bloomberg CityLab與Nagendra和Mundoli進行了交談。本訪談已經過了刪減以提高長度和清晰度。
《藍色的色調》封面。來源:印度企鵝蘭登書屋 錫金邦的大壩災難展示了當水體、氣候和人類生活相互作用時可能發生的最糟糕情況。你認為出了什麼問題?
西瑪·蒙多利: 大壩本身並不那麼有利於氣候。我們似乎執着於這種錯誤的觀念,即大壩是氣候變化、水危機、電力的解決方案。這種觀念可能需要重新思考 —— 一座單獨的大壩不能成為所有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案。
哈里尼·納根德拉:印度選擇了許多殖民時期官僚一直在推動的道路,即通過這些大型工程項目來確保水資源安全。即使在那個時候,我們也可以選擇另一條道路:小規模灌溉。這對氣候更具彈性。這些非常大的基於水泥的工程結構不會對氣候變化具有彈性。在過去的20到30年裏,有人一直在呼籲不要在河流上修建太多大壩。我認為我們正在看到其中一些影響。
10月5日,錫金邦遭受損壞的第五特斯塔水電站。攝影師:潘卡吉·杜恩蓋爾/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印度已經制定了多項計劃和方案來改造水體並節約水資源。但這些在國家層面上並不十分成功。為什麼會這樣?
SM:所有關於水的衝突都是關於誰有權利使用水。是水源地的人民,是農民,是需要水的城市,還是漁民社區?當涉及水資源衝突時,每個人都認為這是他們的。我們如何打破這種認為水是無主的想法?水是一個流動的水體,我們需要認識到它有自己的節奏,我們如何融入其中。
HN:在Covid期間我們看到的少數亮點之一是許多河流的自然復甦。水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自我癒合和自我淨化能力。但最大的污染物之一是工業污染。這種污染必須得到清理。這對國家來説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我們如何實施迫切需要的環境保護,而不影響生計?我認為需要以更加綜合的方式來考慮。作為一個國家,我們在法律和政策方面大多做得不錯。最具挑戰性的地方總是在於過程,因為這是一個如此複雜的國家。
印度文明在歷史上是如何與水體互動的?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互動有發生變化嗎?
SM:在湖泊周圍進行了某些儀式,某些聯繫超越了灌溉或飲用水的身體。因此,這些儀式似乎保持不變。文化和社會關係在某種程度上有所侵蝕,但它們仍然可見。
HN:我們發現同樣令人着迷的是,當移民從一個國家的一部分搬到另一部分時,他們會帶着他們的儀式。新地方會吸收這些儀式融入現有的儀式中,這真的非常美麗。在班加羅爾,你會發現湖泊一直被用來進行象徵着向神明告別直到明年的象徵性儀式——甘尼薩神像沉浸儀式。但當人們開始從印度北部和東部湧入時,現在你會看到查特普加(慶祝太陽神的節日,女性在水中沉浸自己)。
印度教信徒在班加羅爾沉浸甘尼薩神像。攝影師:Manjunath Kiran/AFP/Getty Images此外,雖然城市正在為這些精神、神聖的宗教互動創造空間,但它們似乎越來越傾向於淘汰生計互動。放牧者、漁民、陶工和那些在湖泊周圍謀生併為湖泊做出貢獻的社區是首批被趕走的人。即使在今天,我們也有為了娛樂目的而進行的河岸開發或湖泊復興項目。特別是在城市中,當你接管這些水體並使它們復興時,你只是把它們看作是一個娛樂空間,一些神聖的儀式你只允許在一年中的某些時候進行。
印度作為一個國家非常宗教、靈性和迷信。水是如何促進和鼓勵這一點的?
HN:在宗教中,人們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在當地崇拜水。有音樂,圍繞這些水體有很多音樂,它們傳承口頭記憶和傳統,並傳遞其意義。
SM: 而且不僅僅是印度教。我們發現印度的每個宗教——錫克教、伊斯蘭教、基督教——都與水有聯繫。我們在二次研究中發現的一件事是,瓦拉納西的穆斯林是如何稱呼恆河的水的:他們也覺得恆河的水是神聖的。
在瓦拉納西恆河岸邊的達沙蘇梅德碼頭上的一名印度教朝聖者。攝影師:Dhiraj Singh/Bloomberg這些做法更多是因為與水的聯繫、使用、水對他們生活的重要性。但即便如此,我不知道我們是否可以把它簡化為僅僅是實用性,因為有時人們可能會保護水體,即使它可能沒有任何實用性。
我們越來越多地看到氣候運動崛起,但也看到對此的抵抗。寫生態和城市發展等問題有哪些困難?
HN:我們正在努力想出使系統性變革的方法。作為一個人,你個人只能擁有有限的力量,但作為一個團體,你擁有更大的力量。但這些都是艱難的鬥爭,對吧?在如何寫環境問題,尤其是在當今全球環境中,如何不讓人們認為你或選擇將你貼上反發展的標籤?
發展對於印度來説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定義發展——作為大壩和道路。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有問題。因此,我們正在考慮如何以更有成效的方式引導這種痛苦。
SM:我們都有一些與水體相關的美好回憶,其中一些我們已經失去了。人們記得在附近的水體中游泳的回憶,但如今,每個父母都會説不要在雨中玩耍,不要出去在池塘裏游泳。但那才是有趣的部分。對我們來説,這本書是讓這些回憶重現的一種方式。一切都不必都是陰霾和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