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哈馬斯最新消息：中東戰爭刺激美國通貨膨脹和衰退 - 彭博社
Niall Ferguson
準備好排隊了嗎？
來源：Pictorial Parade/Archive Photos/Getty Images
我不確定2023年10月12日是我選擇宣佈勝利的日子。就在哈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組織從加沙發動野蠻暴行的五天後，諾貝爾獎獲得者、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發推文説，“通脹戰爭結束了。我們以極小的代價取得了勝利。”
我不想討論他選擇來證明自己觀點的指標——排除食品、能源、住房和二手車價格的消費者價格通脹率——並不是常用指標，因為一個排除了吃飯、取暖、住房和開車成本的通脹指標，大多數人會覺得毫無用處。我感興趣的是，他選擇在第二次戰爭爆發後不久慶祝通脹的失敗。
真的嗎？
戰爭的經濟後果是我職業生涯中花了很大一部分時間思考的話題。關於如何在世界大戰爆發時進行投資的論文並不多。我的論文是為數不多的之一。結論之一是大規模戰爭會導致通脹。你不想擁有債券，尤其不是那些由失敗方發行的債券。
當然，中東的新戰爭可能不會是一場大規模戰爭。最初的市場反應表明一些投資者擔心可能會是。自10月7日之後的兩週內，石油價格上漲了7.2%，預期可能會出現供應中斷。黃金上漲了8.1%。10月19日，10年期國債（短暫地）首次超過5%，自2007年以來首次。美國股市下跌了2%。黃金價格上漲，儘管收益率上升——這通常會壓低黃金價格——這一點值得注意。
這場戰爭會有所不同嗎？
以色列和加沙戰爭的經濟影響（爆發=100）
來源：彭博社
這些市場波動比以色列參與的大多數最近危機引發的波動要大得多：1982年的黎巴嫩戰爭，2006年的黎巴嫩戰爭，2008-09年和2014年的以前的加沙衝突。這更接近1990年海灣戰爭的爆發。在伊拉克於8月2日入侵科威特兩週後，黃金上漲了5.8%，石油上漲了15.6%。
中東市場與戰爭
自10月7日對以色列的恐怖襲擊以來的價格波動
來源：道瓊斯；Coinbase；FRED
然而，再過兩週，大部分最初的波動已經消退。截至週五收盤時，石油比10月6日下跌了2%。10年期收益率下降了近30個基點。黃金仍然上漲了8%，但你最好在10月6日購買比特幣。（由於與加沙無關的原因，比特幣上漲了26%。）從一個月的時間跨度來看，市場似乎認為這只是又一個加沙事件。我們能否請回到解讀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最新發佈會的內容？
這種自滿顯然是妄想的。出於我與同事傑伊·門斯討論的原因，基本情況必須是這場戰爭會升級。哈馬斯-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組織的暴行主要是為了挑釁，意圖將以色列國防軍吸引到加沙那些被遺棄的街道和隧道中，增加以色列在其他戰線遭受攻擊的脆弱性。
這些襲擊已經在進行中。 黎巴嫩真主黨正在發射導彈。 敍利亞的民兵正在聚集，他們的目光盯着戈蘭高地。 也門的胡塞武裝也在襲擊以色列。 與此同時，兩個美國航母打擊羣已經匯聚在地中海東部。 該地區的美國軍事基地經常遭受襲擊，數十名美國士兵受重傷。 我很難看出為什麼以色列的敵人會突然停止這一切。 事情進行得太順利了 — 尤其是全球宣傳活動，將巴勒斯坦人描繪為“殖民地主義”的無辜受害者。“殖民地主義。”
此外，正如馬丁·沃爾夫上週提醒我們的那樣，中東仍然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重要的能源生產地”，擁有全球48%的已探明儲量和去年33%的產量。 石油仍然佔全球主要能源消耗的30%以上，全球供應的五分之一通過霍爾木茲海峽。 的確，與上世紀70年代相比，世界對來自波斯灣的石油的依賴程度已經降低，因為全球總產量不再那麼依賴石油，而且美國國內產量已經恢復。 但是，軍事升級（例如）導致美國對伊朗進行報復性打擊，或者僅僅加強其制裁制度，必然會破壞伊朗目前每天出口的至少150萬桶石油中的一部分。
世界銀行估計，任何使海灣石油出口減少200萬桶/天（佔全球供應的2%）的衝突將使油價上漲至每桶93至102美元。如果一場重大戰爭使出口減少600至800萬桶/天，油價將上漲至每桶141至157美元。自戰爭開始以來，天然氣價格已經上漲了三分之一以上。
對於上一次類似嚴重的中東戰爭，市場最初的反應也是温和的 — 起初是如此。在1973年10月6日埃及和敍利亞對以色列發動突襲之後的頭兩週內，美國股市略微下跌（近1%）。但那算不了什麼。1973年10月16日，由沙特阿拉伯領導的海灣國家宣佈石油價格上漲70%，並於10月17日對支持以色列的國家實施出口禁運。從1973年10月到1974年1月，油價從2.90美元上漲至11.65美元每桶 — 四倍增長。
1973年的石油衝擊
第四次中東戰爭的經濟影響（爆發=100）
來源：彭博社
經濟後果是災難性的。1972年夏季，頭條消費者物價通脹率已降至3%以下，但在戰爭爆發前夕已經回升至7.4%。到1974年10月，通脹率達到11.8%。從1973年11月到1975年3月，經濟陷入衰退。失業率從1973年10月的4.6%上升至1975年5月的9%。滯脹已經到來。
能源危機也引發了現代歷史上最嚴重的股市崩盤之一。
從1973年10月底到1974年10月初，標普500指數下跌超過44%。
美元也大幅下跌 — 儘管像通貨膨脹一樣，這是在中東危機之前發生的。 1971年8月15日，理查德·尼克松總統切斷了美元與黃金之間的最後官方聯繫。 美元的實際有效匯率從1971年7月的144.25下降到1975年5月的110.86，下降了23%。
現在，在您為特斯拉和屋頂太陽能電池板下訂單之前，請讓我向您保證：2023年不是1973年。一個明顯的區別是，今天的背景是美元強勢，而不是像1973年那樣的疲軟。 第二個關鍵的區別是任何石油禁運的可能規模。 根據媒體報道，加沙襲擊後不久，伊朗（全球供應的3%）提議對以色列（全球需求的0.2%）實施禁運。 相比之下，1973年，阿拉伯世界佔全球供應的30%，而美國和未來的歐盟國家佔全球需求的55%。 1973年，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沒有最小的正常化前景。 今天，沙特阿拉伯幾乎不可能考慮對美國實施全面石油禁運。
不，2023年不是1973年。 石油價格不會翻番。 另一方面，正如亨利·基辛格在我兩週前參加的研討會上所説的那樣，從某些方面來看，當前的戰略局勢更糟糕，因為以色列和美國的立場今天在軍事和政治上都比當時更弱。
1973年，埃及人的有限領土目標是收復西奈。 他們的領導人安瓦爾·薩達特認為，這場戰爭是打破外交僵局的一種方式，並説服以色列人（和美國人）與他進行的和平談判是值得追求的。 今天的情況在某些方面更像1948年以色列建國的衝突。 以色列的敵人旨在使其非法化，並最終摧毀它。
1973年，以色列不得不應對具有蘇聯戰術和武器的傳統阿拉伯軍隊。今天，敵人是恐怖分子、民兵和利用全方位戰爭的民眾運動，儘管它們也得到至少一個國家伊朗的支持，也許還有來自俄羅斯不太顯眼的支持。1973年，周圍國家相對穩定。今天，附近有四個失敗或正在失敗的國家：伊拉克、黎巴嫩、敍利亞和也門。
1973年，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蘇聯與阿拉伯國家密切聯繫，顯然在它們對以色列的攻擊中有牽連。今天，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是中國。它只間接支持巴勒斯坦事業，a) 在其外交部長王毅的公開聲明中，b) 作為伊朗石油的主要買家，c) 作為俄羅斯的親密盟友。
1973年，中東危機發生在美國前一年取得重大外交突破之後（對華開放、第一次戰略武器限制條約和“和平在即”在越南）。但是，1973年之後，緩和政策走向低谷，因為南越（和柬埔寨）屈服，蘇聯和古巴開始利用南非的機會製造麻煩。因此，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中國是否決定抓住烏克蘭和以色列衝突所提供的機會，採取行動針對台灣。
上週去新加坡旅行給了我一個機會，與一些見多識廣的中國學者和投資者討論這個問題。共識是，即將發生的台灣危機不太可能。正如一位傑出的中國經濟學家告訴我，“習近平一點也不像普京。他非常謹慎，非常風險厭惡。”（我想，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如此不同，他們會一起度過驚人的時間。也許這只是互相吸引的情況。或者也許我應該比我的朋友更緊張一些，擔心台灣海峽危機。）
在我最近的旅行中，我發現更多的共識是關於上週美聯儲決定延長“暫停”，將聯邦基金利率維持在5.25%-5.5%不變。前央行行長中普遍對這一決定的智慧表示懷疑，特別是在美國極不受限制的財政政策背景下。
我們正處於後疫情通脹的第二階段。第一輪商品和能源通脹是由於對供應受限的經濟提供了過多的財政和貨幣支持，同時經歷了能源衝擊。這些價格上漲傳導到通脹預期、資產價格和工資，推動了服務業的第二輪通脹。
第一波通脹已經來去匆匆。然而，儘管美聯儲決定維持利率不變，但第二輪通脹尚未結束。增長、消費和工資等指標都顯示出明顯超過目標的通脹水平。在經濟持續火熱的情況下保持利率，美聯儲可能正在犯另一個錯誤 —— 或許不像2021年和2022年初保持不變那樣大的錯誤，但可能同樣破壞對價格穩定的信心。
現在將中東危機加入到這個混合中。如果這場戰爭即使是適度升級，石油價格超過100美元的可能性很大。石油價格上漲20%可能會使總CPI增加約0.5%。在這種情況下，本週美聯儲的鴿派言論將顯得像克魯格曼的推文一樣不明智。
歷史為經濟學家和央行行長提供了兩個非常明確的教訓 —— 它們分別包含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德意志銀行的新研究論文中。來自優秀的IMF 論文的主要教訓是，通脹比美聯儲模型所告訴你的更難對付。回顧自1970年以來先進和新興經濟體中的100多次通脹事件，作者指出“大多數未解決的通脹事件都涉及‘過早慶祝’”。重要引用：
在完整樣本中，僅有不到60%的通脹事件在衝擊後的5年內得到解決。即使在那時，通貨緊縮平均需要超過3年的時間。…在與1973年至1979年石油危機相關的貿易條件衝擊後，歷史結果更糟糕…在約90%的未解決事件中…通脹在初始衝擊後的頭三年內大幅下降，但隨後要麼在較高水平停滯，要麼重新加速。
同樣令人深思的德意志銀行的論文關於“衰退的歷史和未來”對於那些仍然幻想着完美通貨緊縮、軟着陸和明亮閃亮獨角獸的人來説同樣令人不安。作者們研究了發達經濟體中遠至數據允許的衰退，他們認為我們正在接近一個以缺乏衰退而著稱的時期的尾聲。自1982年以來，美國、德國和法國只經歷了四次衰退。但這是因為政府一再利用貨幣和財政政策來避免或減輕經濟衰退。不幸的是，那些日子已經過去，因為通貨膨脹回來了，債務達到了不可持續的水平。
德意志團隊提供了衰退的四個關鍵前兆：
- 通脹在滾動的24個月期間增加3個百分點；
- 收益曲線倒掛；
- 短期利率在滾動的12個月期間增加1.5個百分點；
- 石油在滾動的12個月期間增加25%。
當這四個因素齊全時，美國陷入衰退的幾率為四分之三。壞消息是，今天這四個因素都存在。哦，德意志報告還淡淡地補充説，“衰退是股票市場下跌和債券市場上漲的主要原因。”
中東戰爭還沒有結束。而且，克魯格曼所説的，對通脹的戰爭也沒有結束。而最終贏得這場戰爭將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弗格森還是Greenmantle諮詢公司、FourWinds Research、Hunting Tower風險投資合作伙伴和電影公司Chimerica Media的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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