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尼亞：歐盟孤立和俄羅斯的提議威脅西巴爾幹地區的和平 - 彭博社

米洛拉德·多迪克和弗拉基米爾·普京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2023年5月23日。攝影師：奧列克西·菲利波夫/斯普特尼克/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上個月，波斯尼亞塞族人口的親俄領導人米洛拉德·多迪克出現在當地電視上，並宣佈他計劃成為波斯尼亞塞族分裂國家的第一任總統。

這一宣言激起了人們對將近三十年前該地區發生的殘酷種族清洗的記憶，而就在一個月前，歐洲委員會拒絕推薦與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進行加入談判。在烏克蘭之後被認為是歐洲最熱點的國家，委員會的決定成為了俄羅斯等尋求製造動盪的政治行為者的禮物。

米洛拉德·多迪克於12月6日在薩拉熱窩。攝影師：埃爾維斯·巴魯克奇奇/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波斯尼亞，一個330萬人口的國家，物理上被分為波斯尼亞塞族一方和穆斯林以及克羅地亞族一方，2016年申請加入歐盟，並在去年獲得了候選國家地位。但儘管持續的緊張局勢，它夢想的歐洲一體化似乎最多也只是遙不可及。

歐盟領導人將於12月13日至15日召開會議，討論是否與烏克蘭和摩爾多瓦開啓加入談判的問題，以加速長期停滯的擴大進程，以防止鄰國受到不符合歐盟價值觀的國家的影響。即使獲得成員國的批准，加入歐盟的道路也是漫長而複雜的。克羅地亞是最後一個加入的國家，其申請在正式獲得批准前花了10年的時間，直到2013年才正式加入。

即便如此，這些討論也加劇了人們對於某些國家在歐盟加入方面獲得優待的看法，而西巴爾幹地區卻被擱置在一邊。

1995年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的倖存者在7月11日在斯雷布雷尼察附近的波託查裏紀念公墓為親人安葬遺骸。攝影師：埃爾維斯·巴魯克奇奇/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這也助長了多迪克的勢力，這位64歲的政治家利用波斯尼亞1995年的和平協議中規定的結構，主張波斯尼亞塞族領土的分離。

戴頓和平協議結束了長達四年的戰爭，造成了超過10萬人死亡，但也凍結了該國的人口構成。像俄羅斯人一樣，塞族人是東正教徒的多數派，他們在西部和東部邊界得到了一大片土地，被稱為塞族共和國，而穆斯林和克羅地亞人的聯邦在西南部獲得了大致相等的領土。這兩部分由一個薄弱的中央政府和一個由各族羣成員組成的輪值三人總統團鬆散地聯合在一起。

由於所有憲法修改都需要一致同意，這種安排使得任何民族領導人都能夠操縱波斯尼亞的歐盟加入進程。根據波斯尼亞的最高國際官員克里斯蒂安·施密特的説法，多迪克拒絕實施推動事情前進所需的改革，除非滿足他自己的要求。其中之一是部分解散該國憲法法院。最近幾個月，波斯尼亞塞族領導人還批評了歐盟，並表達了與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發展更緊密關係的興趣。

波斯尼亞難民在1992年離開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雅伊採時經過士兵。攝影師：Patrick Baz/AFP/Getty Images“導致這種局面的結構，”格拉茨大學東南歐研究中心主任弗洛裏安·比伯説，這是他認為波斯尼亞“是西巴爾幹地區最脆弱、最無望的國家”的原因之一。“今天沒有人會在和平協議中包括憲法或為一個國家創造如此僵化的民族緊身衣，”比伯説。“它帶來了和平，但也賦予了像多迪克這樣的人權力。”

波斯尼亞朝着孤立的方向滑去，這一切都發生在歐盟對西巴爾幹地區的挫折和俄羅斯明顯和隱蔽地增加其地區影響力的背景下。塞爾維亞、黑山、北馬其頓和阿爾巴尼亞等四個國家正處於歐盟加入進程的不同階段，科索沃正在尋求候選國地位。然而，歐洲的猶豫和拖延——根據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在法國和德國等六個歐盟國家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只有28%的受訪者認為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應該能夠加入歐盟——讓許多人對前進感到沮喪。隨着事情拖延下去，普京一直在積極支持被視為親俄的地區政黨和領導人。

多迪克與普京的親密關係，他經常訪問莫斯科，這對兩人都帶來了回報。在塞族領土的首府班亞盧卡，俄羅斯正在幫助資助俄塞文化中心和寺廟的建設；而多迪克在五月份曾説“普京知道他必須感謝塞族共和國未能對俄羅斯實施制裁。”此外，儘管歐盟國家是波斯尼亞和塞爾維亞最大的投資者，但塞族共和國歐洲一體化部門在十一月的一項民意調查發現，支持加入歐盟的人數已經下降到38%。

隨着歐盟周邊國家的興奮情緒消退，其他國家也在加大他們的影響力宣傳。在波斯尼亞的一些地區，穆斯林占人口的大約70%，沙特阿拉伯和土耳其正在留下他們的印記。沙特建造了一個大型的法赫德國王文化中心和清真寺，而戰爭前幾乎不存在的“無酒精”餐館和酒店的數量也在穩步增加。

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法赫德清真寺。攝影師：Oliver Bunic/Bloomberg與此同時，歐盟領導人對此表示擔憂。拉脱維亞總統埃德加斯·林克維奇在接受彭博採訪時表示，未能將西巴爾幹地區拉近歐盟的失敗增加了俄羅斯在該地區的影響力，並使歐盟更加脆弱。奧地利外交部長亞歷山大·沙倫貝格在十一月表示，波斯尼亞應該與烏克蘭平起平坐，後者一直在加入進程中取得進展。

其他鄰國可能很快會面臨類似的挑戰。 十月下旬，歐洲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訪問了黑山，並讚揚其作為西巴爾幹國家在加入歐盟道路上走得最遠。 但就在幾個小時前，位於波德戈裏察的議員批准了一個政府，該政府的親歐盟總理米洛伊科·斯帕吉奇與主張加強與塞爾維亞和俄羅斯關係的歐洲懷疑論政黨組成了聯盟。

塞爾維亞，俄羅斯的堅定盟友和該地區最大的國家，自2014年以來一直在與歐盟進行談判，但進展甚微。長期執政的領導人亞歷山大·武契奇是多迪克的盟友，他繼續向歐盟招商引資，同時與俄羅斯保持密切聯繫，並拒絕實施制裁。根據一月份政府的民意調查，塞爾維亞公民對歐盟成員國身份的支持率現在已經低於50%。

更多國家希望加入歐洲聯盟

來源：歐洲委員會

注：土耳其的歐盟談判實際上已經凍結

在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的最近一次小組討論中，塞爾維亞副總理伊維察·達契奇強調了他所謂的“空洞”的歐盟承諾，而沒有提到塞爾維亞沒有就歐盟的主要要求之一——與科索沃正常化關係。他説：“在過去的20年裏，我們聽到了很多關於西巴爾幹地區對歐盟政治議程重要性的信息。很久以前做出的承諾早已褪色。歐洲聯盟在我們地區存在，但我們認為現在是它重新激活擴大政策並驗證我們的改革努力的時候了。”

為了改變波斯尼亞的方向並穩定該地區，根據一位瞭解情況的歐盟外交官，該國必須儘快“不可逆轉地”走上歐盟之路。

為了打破戴頓協議所造成的僵局，各方都需要做出艱難的決定。正如巴爾幹地區專家Bieber所説：這可能歸結為一個選擇，“人們必須決定哪個更糟糕——放棄條件，使歐盟看起來軟弱，還是堅持條件，使波斯尼亞更加不穩定、更加脆弱。”

在布魯塞爾進行研討時，波斯尼亞內部的鴻溝已經在擴大。

米洛拉德·多迪克與支持者在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雷普布利卡·斯爾普斯卡的班亞盧卡舉行集會，時間為2022年。攝影師：埃爾維斯·巴魯克奇奇/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在雅伊採，這座位於穆斯林-克羅地亞聯邦西部的小鎮曾經是波斯尼亞塞族部隊與穆斯林和克羅地亞部隊之間激烈戰鬥的地點，市議會主席約瑟普·託皮奇擔心，歐洲夢的終結也可能標誌着他國脆弱和平的終結。“波斯尼亞不能在沒有其三個民族的情況下運轉，這包括雷普布利卡·斯爾普斯卡，”他説。

然而，僅一個多小時車程的班亞盧卡，這種觀點正在失去影響力。“如果這對英國不夠好，為什麼對我們夠好？”班亞盧卡的24歲經濟學學生澤爾科·皮利亞克談到歐盟成員資格時説。“歐洲價值觀不是我們的價值觀。我們感覺更親近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