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患上了嚴重的時間錯位症-彭博社
Adrian Wooldridge
慢動作中的民主。
攝影師:Hollie Adams/彭博社通過蓋蒂圖片社
世界上最寶貴的資源正在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時間同時在加速和減速。我們生活在一個即時通訊和超快互聯網的世界。我們也生活在一個基礎設施項目需要數十年才能完成的世界。
前幾天我的車啓動不了,因為我把鑰匙留在了點火開關上過夜,導致電池沒電了。我從亞馬遜網站上訂購了一個啓動器,第二天就送到了。這個中國製造的產品很可能是由數十個及時供應鏈生產的。我在它離開倉庫並飛速前往我在英國鄉下的家的過程中一直在監控它。
在慶祝的駕駛過程中,我思考了HS2的鬧劇。這條鐵路線於2009年宣佈,承諾在2020年代中期時能以每小時225英里的速度從倫敦到曼徹斯特。2023年在曼徹斯特舉行的保守黨大會上,首相里希·蘇納克宣佈放棄了曼徹斯特支線。沒有人真的指望伯明翰支線會完工。截至2023年6月,該國已經花費了247億英鎊,從倫敦到曼徹斯特的旅行速度今天並沒有比維多利亞時代快多少;考慮到取消的列車數量,甚至可能更慢。
偉大加速的核心是信息經濟。互聯網使我們幾乎可以立即與世界上大部分地方聯繫。股票交易所已經在幾分之一秒內進行交易,斯坦福大學和谷歌的計算機科學家已經開發出可以追蹤到1千億分之一秒的技術。更普遍地説,我們可以通過刷卡或手機支付,而不是浪費寶貴的時間遞交現金並等待找零。
信息經濟的時間壓縮能力已經在不斷擴大的範圍內傳播到實體經濟。這方面的典型例子當然是亞馬遜,它擁有巨大的倉庫、訓練有素的員工、送貨車輛和跟蹤設備。像優步這樣的新經濟公司非常重視儘快擴大規模,不顧監管障礙,以便佔領儘可能多的新領地。領英的聯合創始人裏德·霍夫曼創造了“閃電擴張”的術語。Facebook的馬克·扎克伯格對快速行動和打破陳規大加讚美。
相比之下,反扎克伯格原則支配基礎設施:慢慢行動,拖延事情。紐約地鐵系統在1904年獲得第一份合同後僅用了四年半就開通了28個車站。相比之下,2017年的第二大道地鐵迄今只有三個車站,卻花了20年才建成。工程改進使得將時間壓縮魔法應用到基礎設施成為可能。中國在2008年至2022年間修建了超過42,000公里的高鐵,而英國未能修建530公里的HS2。
西方的問題在於政治和法律權利的結合。政治家必須對抗每一個挑戰他們決定並威脅要解僱他們的活動人士。正如科文頓和伯靈律師事務所的高級顧問、Common Good的創始人菲利普·K·霍華德所説,“民主辯論就像一片喇叭聲,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解決交通堵塞問題。”在美國,沒有嚴肅的項目可以在沒有環境影響聲明的情況下開始,但監管學者伊萊·杜拉多計算出,2020年完成的136份環境影響聲明平均花了近五年的時間來撰寫和提交。
這種巨大的減速也可以在知識經濟的重要部分找到,這些部分據説掌握着超快速未來的關鍵。一項研究發現,諾貝爾獎獲得者的平均年齡一直在穩步上升,參與的團隊規模也在增加。第二項研究發現,學者在一流出版物上發表第一篇文章的年齡已經上升——從1950年數學家的30歲上升到2013年的35歲。第三篇論文表明,平均而言,研究論文在過去的六十年裏變得不太創新。其中一個原因是“知識負擔”:到達知識前沿需要更長的時間。另一個原因是科學的官僚化:吹毛求疵的同行評審員像吹毛求疵的監管者一樣堵塞了學術界。
關於這個問題可以做些什麼?加速和減速有時是相互依存的。城市被譽為偉大的加速器,創造了不斷變化的喧囂,加快了思想的流通。世界上最注重速度的行業,如金融和媒體,都集中在城市中。然而,城市也可能減緩速度,交通要麼被擁堵所阻塞,要麼被限制在每小時20英里的速度限制內。地區人口越密集,獲得建設許可就越困難。
飽受速度影響的人們也喜歡放慢節奏。生活在瞬息萬變世界中的工作者們在休息時間喜歡沉浸在長篇戲劇甚至新聞報道中。媒體和娛樂行業受到與經濟其他部分相同的時間壓縮或時間延長原則的支配。新聞要麼以新聞快訊的形式出現,要麼是冗長的“解説”形式。電影變得更長——比如《花月殺手》長達三小時二十六分鐘——即使TikTok視頻迅速增加。
因此,偉大的減速有時是我們為民主付出的代價,有時是對偉大加速的受歡迎的解藥。但在西方,它無可否認地走得太遠了。中國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地建設,是經濟和軍事實力的源泉。建設的緩慢意味着西方依賴於一個正在衰敗的基礎設施,這給經濟效率和環境外部性帶來了成本(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環境影響研究的耗時性經常凍結了對環境有害的老化基礎設施)。
加速和減速之間的對比也是認知失調的一個來源。我們越是以互聯網速度生活,就越對現實世界感到沮喪;我們越是習慣亞馬遜驚人的24小時送貨週期,就越對充斥在比如國家醫療服務體系中的排隊感到憤怒。有許多原因解釋了那些承諾用他們的魔法棒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政客們為何如此受歡迎。但其中一個原因是亞馬遜所提供的即時解決方案世界與民主協商所帶來的無休止延遲世界之間的脱節。巨大的加速不僅為那些可以擺脱民主的威權統治者提供了比較優勢;它還為那種可以召喚出一個擺脱民主僵化的政治形象的威權主義思維提供了比較優勢。
採取措施縮小我們兩個時間世界之間的差距對西方政治和經濟健康有益。新人工智能工具的出現承諾加速開發治療癌症或阿爾茨海默病的新藥物:華盛頓大學的生物化學家大衞·貝克表示,由Alphabet Inc.的DeepMind Technologies啓發的人工智能工具使得他所在領域的創新速度在過去18個月內提高了十倍(十倍)。而對Covid的應對錶明,官僚機構的速度可以被大大加快,比如風險投資家凱特·賓厄姆於2020年5月接任英國疫苗工作組主席時。
這種動搖僵化的官僚體系的行為需要繼續,即使沒有健康危機的壓力。為什麼不請亞馬遜(或受過亞馬遜培訓的人)來管理大型基礎設施項目?或者將學術期刊從學術出版商手中拿走,交給Palantir?或者派法官去硅谷觀察敏捷管理的實踐?或者讓人工智能接管同行評議?在一個追求速度的世界中,有選擇的緩慢可能是一種美德。但是,我們不能允許我們經濟的重要部分在中國以虎的速度前進的同時以蝸牛的速度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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