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的非洲,把我培養成“無所不能”的多面手_風聞
外交官说事儿-外交官说事儿官方账号-让更多人了解有血、有肉、有情怀的中国外交官01-06 17:28
作者:宋允孚 世界衞生組織原資深外交官,原衞生部外事司司長,18歲出國留學,在國外學習、工作前後20多年,掌握英、法兩門外語,有豐富的國際交流與合作經驗 。
1968年,12名從法國、阿爾及利亞、摩洛哥和馬裏歸國的留學生被一次性分配到衞生部,這與非洲民族解放運動密切相關。1962年阿爾及利亞獨立,法國撤走了他們的醫生。應阿方請求,周總理決定組派醫療隊。1963年,第一支中國醫療隊抵達阿爾及利亞。我參加的是中國第一支派往幾內亞的醫療隊。
裏裏外外一把手
非洲疫病流行,條件艱苦。我第一年在首都科納克里做中國醫療隊隊部秘書兼翻譯,負責對外聯絡,教醫生法語,翻譯針灸教材搞教學,繪製科普畫做宣教,陪醫生給總統、議長看病。

△ 作者和幾內亞小朋友合影
第二年,我輪換到高瓦爾省,按照毛主席“把醫療衞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指示,去偏遠村落巡迴醫療。吉普車裏熱得透不過氣;罐頭打開吃不完怕浪費,剩下的讓我吃光,後來聞到罐頭味兒就噁心;國慶節招待地方軍政官員,我負責放映電影並翻譯;平時開荒種菜、養雞幫廚、理髮開車;農村沒電,我負責用發電機發電,用水泵抽河水。非洲艱苦的環境,把我培養成了“無所不能”的多面手。
肺結核與打擺子
**條件艱苦不可怕,感染疾病才可怕。**有的病人是文盲,問他們是否咳嗽就對着我咳。我每天下午面部潮紅,拍透視發現是肺結核,吃了半年藥,至今肺部都有鈣化點。非洲蚊子厲害,我還得了瘧疾,高燒到40度,胃腸型瘧疾上吐下瀉,注射奎寧疼得像蠍子蜇。
我長智齒時疼痛難忍,醫療隊沒口腔科醫師,也沒專用器械,耳鼻喉科大夫給我治。智齒不好處理,只能拔掉好牙。
**更可怕的是麻風病,我們的病人裏有不少患有麻風病。**這是一種由麻風桿菌引起的古老的慢性傳染病(中國已經消滅),病變在皮膚和周圍神經。病人和我們見面時顯得非常熱情,但握手時我才發現他的手指和腳趾都爛掉了,口鼻眼處也有瘢痕。我心裏嚇得夠嗆:這是一種慢性病,潛伏期最長超過10年。我才20多歲,要是感染了,30多歲時發病,沒了手指、腳趾,得多可怕啊。
**還好,我圓滿完成了在幾內亞醫療隊2年的工作。**可是,準備回國之時,又遇到僱傭軍入侵幾內亞比紹共和國。就在我們所在的高瓦爾省西北幾十公里處,炮聲隆隆,交通阻斷,幸虧幾內亞士兵荷槍實彈為我們站崗放哨。

△ 在幾內亞駕駛北京吉普
我當時年輕,真的學習瞭解放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我們的行為感動了當地老百姓,回國時他們自發前來送行,個個淚流滿面。幾內亞上至總統下到平民,無人不知中國醫療隊。我開吉普車進總統府不用通行證,總統車隊在路上遇到我們每次都下車打招呼。

△ 作與中國醫生、幾內亞朋友在一起。二排中間戴草帽的為作者。
**中國醫療隊的醫護人員和中國其他援外人員,贏得了非洲發展中國家的廣泛好評。**和其他同事相比,我做的工作微不足道。當時在幾內亞有上百位中國援外人員,當年在摩洛哥一起學法語的同學還有4位也被派去了幾內亞。我的這些同事來自國內的建工部、輕工業部、外經部、衞生部,分別在工程技術組、援幾內亞基地、駐幾內亞大使館經參處和醫療隊工作,他們的表現比我優秀,有的還在那裏加入了黨組織。
我國1971年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毛主席曾説,“是非洲朋友把我們抬進聯合國的”。對此,我深有體會,我們的確為非洲朋友做出了無私的奉獻。
-End-
圖文 | 《全球治理 家國情懷——國際公務員的成長》
作者 | 宋允孚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