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美國談新冠_風聞

我在國外，所以經歷的都是國外的故事。在日常的生活中，我們早已不再談論新冠，在閒聊中，在餐桌上，在新聞裏……我們也知道新冠病毒還在。記得去年秋天，有一陣子，我家的學區有百分之十的小朋友們沒來上學，也許是因為新冠也許是其它流感。生老病死，四季變遷，婚禮葬禮，這才是人生。

在疾病面前、災禍面前，我們最好要保持敬畏和卑謙，我們不懂的東西其實遠遠超過我們已知的部分。新冠病毒“智商”極高，它若不能讓各式各樣的人物現出原型的話，它的下一代變種就可以，若不行，其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尤其是對想利用新冠來撈取種種資本的形形色色的各界權威，新冠更不放過。以下的文字不是為了論證新冠的“智商”，而是在如今生活中，人的記憶也如同魚般，只有三秒，回首國外這幾年的和新冠的種種故事，讓人也是感慨萬千。

政客篇

英相約翰遜

英國當時的首相鮑里斯·約翰遜，一如他大大咧咧的態度，根本沒有把新冠當回事，最心儀的政策就是羣體免疫。他在一次視察過醫院後，還洋洋得意地告之媒體，“我和所有的新冠病人都握了手。“不想幾天後，他就得了新冠，非常嚴重，進了ICU。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後，鮑中堂識相很多，感謝醫護，英國防疫政策改變，放棄全體免疫而開始認真封城。

印度總理莫迪

印度莫迪總理，在德爾塔到臨之前，因為阿爾法貝塔在印度感染率不高，他是志得意滿。他希望印度血清中心，世界上最大的疫苗生產商，要成為全世界新冠疫苗的中心，要求美國和德國放棄專利，並且在印度生產，霸氣十足。還有一個小算盤，覺得這是將世界工廠搬到印度的天賜良機，對外國大企業遊説不斷。不料，德爾塔出來後，印度頓時慘象一片，美國媒體有一個禮拜整天在報道印度露天焚燒屍體場面，令我許多印度同事十分生氣。之後，製造的疫苗是質量不過關，出了醜聞，打了新冠疫苗的人反而得了新冠。莫迪總理從此在新冠一事上低調了很多，世界疫苗中心的願景就無聲無息了。

美國總統川普

美國川普更是利用新冠搞起了選舉活動。每天應該是專業人士主持記者會變成他政治的秀場，預言美國會在幾個月結束疫情因為會奇蹟般地消失，搞出了很多類似吃奎寧可以治新冠、喝消毒水可以治新冠的胡言亂語；吹噓自己對新冠藥的開發有多大的領導作用，…… 如此輕慢的態度，結果可想而知，他自己也得了，送到醫院裏。川普算是死不悔改的強硬派，病癒歸來，還上演好萊塢劇情版本，用直升飛機從醫院接回白宮搞了一場秀，必須承認的確是有拍出王者歸來的氣派，雖然有些老派。大統領繼續着種種荒唐不堪行為。這讓很多美國人民非常憤怒，最終他連任失敗。這是個公認的事實，— 如果沒有新冠，川普連任的希望是極大的。

紐約州長科莫

美國民主黨的紐約州州長科莫也不遑多讓，民主黨想把他塑造成川普的對立面，誇讚他抗疫多麼英明神武而且溝通能力多強。他也是堅持天天都開記者會做秀的角色，浮誇的表演讓人生厭。一年後，他下台了，一是因為性騷擾，二是他把紐約州養老院內的新冠死亡人數較低作為州防疫工作的亮點來宣傳，而實際上瞞報了一半的死亡數字。老人院的死亡佔了紐約州的新冠死亡的三分之一。

美國拜登總統

再看拜登，他是在美國國慶日七月四日的時候搞一個大party，正式宣佈新冠疫情結束。但是真的結束了？還是放棄完全管控？奧密克戎還是在美國大量的傳染着，七月底，拜登自己又復了陽，也是打了臉，不過美國主流媒體，除福克斯，都類似民主黨的機關報，假裝沒看見。新冠病毒真的是面照妖鏡。

醫界權威

國外民眾本來就對政治人物評價不高，對政客而言死豬不怕開水燙，所以還好。可惜的是這次疫情中，形象受傷慘重是美國的醫療機構和醫療行政人員，顯現出專業的傲慢，和對許多基本問題處理能力低下。

CDC，美國疾病管理中心

美國多位國會議員抨擊CDC，美國疾病管理中心，“我們曾經以為你們制定的標準是黃金標準，而你們不是”。抗疫三年後，無論CDC對新冠有什麼建議和指導，很多人已經視為廢紙，毫無信用。舉幾個例子，關於新冠的傳播途徑，CDC居然用了整整七個月才在防疫指導上明確是空氣傳播。關於測試也是一團糟，CDC遲遲無法推出美國的試劑，給出藉口是設定的目標太先進了太複雜，想不光是檢驗新冠還要檢查出其它幾十種病毒。在美國的同學們都知道，這個檢測問題在三年裏沒有好好解決過。關於美國的新冠數據的統計也是問題多多，在疫情之初，CDC居然理直氣壯地説了無法全國疫情的監測，因為各州各系統沒法及時上報，最後大家還是依靠一傢俬人約翰·霍普金斯醫院的統計；更加荒誕的是，有些關鍵臨牀數據，醫生也看不到，三年後，CDC才承認是為了搶先發表論文，而不願公佈數據。CDC自認為是學術機構，公衞倒是其次。

FDA，美國食品藥物署

對FDA，美國食品藥物署，也有批評之聲。譬如號稱第一個新冠特效藥，瑞德西韋，被稱作“人民的希望”的藥，在中國試下來是沒有用的，但是在美國試下來説有顯著的效果，好奇怪。後來在美國被FDA緊急授權了。但確實它是沒有用的，中國團隊的判斷是對的，WHO在次年宣佈其療效甚微。相信FDA批准藥是有其它考量的。這也不是孤例，在輝瑞和莫得納疫苗在正式獲批後，FDA曾要求在七十年後才公佈所有數據。蘿蔔快了不洗泥，也是正常的。對新冠疫苗任何醫學上的評論，美國是嚴格控制的，我曾經看到過的一些個人的發言和視頻在幾個大平台上基本上就是被下架，現在網上查得到的信息基本都是源自官方，準官方和醫院的。

福奇醫生

現在的國外公共衞生系統負責抗疫的專家們亦是政治化。福奇醫生算是一個典型，老先生八十多歲了，雖然做得很辛苦，可議之處很多。比如説疫情在美國剛剛發生，他卻説口罩不重要，後來最終承認撒謊了，是因為怕民眾搶購口罩導致醫護人員的醫用口罩不夠。但這個供應鏈管理問題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他只需要把所知道病毒的實際情況公之於眾，讓民眾來做判斷，而且相信民眾也應該可以理解，醫生會更加需要口罩，普通民眾不會與醫生來搶購的。

瑞典首席流行病學家安德斯

醫療問題也是有着十足的專業的傲慢，我沒有醫學背景，醫學上的判斷力是普羅大眾一樣，但只要看看他們前後言論，往往天差地別，或者他們的預言往往與現實相反，就知道這裏水很深。在媒體上，很多記者們對流行病專家的看法，將信將疑的態度已經溢於言表，我也是沉默的大多數中的一員。

2020年初，瑞典公共衞生局的首席流行病學家安德斯•泰格內爾曾預計，斯德哥爾摩市很快就能實現羣體免疫。羣體/畜羣免疫源於獸醫術語，是個關於畜羣整體健康的概念。這個概念的原則是羣體的一大部分獲得對某種傳染病免疫，免疫的這部分生命體就形成阻隔效應，因此降低了未受感染的個體被感染的幾率。來自發展中國家們的流行病學家批評，以他們多年抗疫的經歷，從來沒有過什麼羣體免疫，這是發達國家坐在實驗室裏的紙上談兵，瑞典有什麼在醫療條件不充分的條件下處理大型惡性流行病的經驗？

事實證明，日本已經第八波新冠高潮了，美國更是一浪接一浪，許多人也是被同種病毒或者是不同變異感染了二次了，哪裏有什麼羣體免疫？阻隔效應？我一個醫界門外漢，至少明白，羣體免疫對新冠病毒不成立。

一個從來沒有在人類歷史全面論證過的獸醫理論，哪怕有過個案的成立，居然會成為國家政策，而且瑞典和英國流行病首席專家自信滿滿，態度輕慢。

這在當時也是有爭議的，如世衞組織的邁克•瑞安醫生曾警告，“人不是畜羣，把同樣的標準應用的人類身上，可能是很野蠻的算術，人的生命和痛苦沒有被放在方程式的核心位置。”請注意，他對羣體免疫這一理論本身也沒有批評，發展中國家的醫生實際經驗似乎更靠譜。

XBB毒株大流行

最近，美國XBB毒株大流行，迅速登頂，現在證明是重組毒株BJ和BA的重組，而非像其它靠自己變異。而絕大多數病毒專家在一年前都是一口鐵齒判斷重組毒株不可能的。

三年的疫情還是很短，許多事情都是要必須在長時段下才能看出意義。話能説得太滿，自以為是者的袞袞諸公，各路大神都是以短期的勝負在做判斷，而許多事情都沒有完結。在病毒面前，我們必須學會敬畏，所謂專家權威，一出過去經驗的範疇，往往也是漏洞百出。

新加坡與新西蘭

文章總歸是要有個光明的尾巴。這次在國外管理的比較好的國家，是新加坡和新西蘭。你要説好也是相對而言，民眾雖然也是有怨言的，總體上還是很肯定政府的工作。新加坡和新西蘭政府不僅在決策和執行上低調而務實，而且在與國民的政策溝通上做得很到位。我聽過他們的防疫會議。

首先，和國民有共情之心，可以感受得到他們傾聽國民的感受，而沒有骨子裏精英的高高在上的態度自以為救世主的傲氣；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提出自認為最佳的終極解決方案，而是老老實實地講述問題，把政府的困境告訴老百姓。既然政府把困難和盤托出，那麼國民也很難“巨嬰”，大家共同努力尋找出路。新加坡和新西蘭的國民明白國家政策是在種種兩難做出的次佳選擇，雖有不滿，但也知道換誰做都會面對一樣的難題，人間沒有奇蹟。最後，尤為難得的是，防疫就是防疫，做得再好，新加坡和新西蘭政府也沒有宣傳自己的政策和政績，而是歸功於國民的配合和犧牲。這樣哪怕在執行中有漏洞或者政策有失誤，國民也是寬容的。

感悟

三年的疫情對我若有什麼道德訓誡的話，就是以下幾個小小的感觸。

**老百姓都很不容易。**國外的絕大多數老百姓也都是善良的，為家人默默地付出，為了社會秩序的運行，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很多時候也確實被他們的精英塑造觀念。而許多西方政客就實在沒有什麼操守可言，胡説八道，素質很差。不少大牌西方主流媒體很惡劣，不光是煽風點火而是以鄰為壑了。對與其意識形態不同的國家、同一國家的人民，其態度可以説是幸災樂禍的心情，惡意滿滿。譬如，連戴不戴口罩也被上升為政黨的意識形態鬥爭。對我們個人而言，不管在哪裏生存，我們中華文明有悲天憫人優秀品質，我們在海外的中國人更要將之發揚光大。而這種悲天憫人在某些人看來就是個笑話，其實不然，這對己對家人對朋友都有好處，我們身邊的立場先行的憤怒青年和中年和怨婦們還少嗎？

**人偶而能勝天，但終究是不能勝天的。**尼克松總統在1971年想按照阿波羅登月成功的思路，以大科學工程攻克癌症，設立了美國癌症研究院，大概已經花費了千億計的美元，而成果讓人沮喪。人類目前消滅的傳染病應該只有天花吧。如果真的把人的健康看作唯一的話，那我們首先就應該把烈性酒和煙草全都給禁了。

**醫生不能領導抗疫，只能提供專業意見。**美國的這次疫情管理一塌糊塗，一開始覺得川普在搗亂，所以他們沒有做得那麼好，反而讓他們的很多決定逃過了普羅大眾檢視。川普走了，拜登上台之後，完全授權福奇醫生，很多短板暴露無疑了。簡單來説，福奇只是擁有醫學的專業，他的判斷只能在醫學上做專業判斷。而在抗疫的時間點，需要跟政府的協調，各個支援的調配，包括供應鏈，特別是在經濟生存與管制上的取捨，作為一個醫學專家他根本沒有能力做綜合考量。

各掃門前自家雪。每個國家地區民族的體制，風俗習慣等等都是不一樣的，寸有所長尺有所短，許多東西都是沒有模仿的，也是沒法抄作業的，大家都有各自解決的問題思路，而且成功後都會有路徑依賴，而這次新冠的“智商”太高，在變異中，就會讓成功的路徑變成下一次失敗的源由，而讓上次慘敗的後果又會成為下一次成功原因。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美國的醫療水平是世界上最好，但是它的公共衞生卻是發達國家中最差的，全民醫保也沒有，富區與窮區差別之大如天上人間與街邊髮廊。此處，各掃門前自家雪，絕無貶義而是隻能這樣。總之我們不必****用別人的疾病證明自己的健康，另一方面也不用想像別人的健康證明自己的疾病。

**最後，我們應該如何面對專家權威。**小病、常見病，信專家權威；萬一有了疑難雜症，不能被名醫名醫院的氣勢所鎮住，Second Opinion很重要，不用管主治大夫高不高興，多找幾家，往往會發現，因為各家的門派不同，給出的醫療方案也往往是南轅北轍。反正，身體都是要，交給醫生處理的，不如找個自己喜歡相信的方案或醫生賭一把。浩瀚的宇宙中，一個渺小的人，自己能夠把握得真的很少。生老病死，四季變遷，婚禮葬禮，這才是人生。

本文由公眾號：【虞奇花】（ID：yuqihua_578）原創，喜歡我就點擊關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