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2」,驚到我了_風聞
Sir电影-Sir电影官方账号-01-15 08:36
作者 | 毒Sir
本文由公眾號「Sir電影」(ID:dushetv)原創。
四年後,它回來了。
帶着全新升級的特效質感——

是的。
《流浪地球2》終於來了!
2019年的春節前,Sir寫過:我打賭這片三天後一票難求。
當時罵聲一片——
“國產科幻也好意思吹?”
《流浪地球》前,國產科幻在大家心目中,自動等同為“圈錢”“五毛特效”“偽科幻”。
《流浪地球》後,國產科幻打開新的元年。
這四年來,小破球牛逼已經説倦了。
但除此之外,國產科幻似乎還是老樣子,難道超越傳説的,只能是傳説自己?

今天這一篇Sir就要説透但不劇透——
《流浪地球2》到底有多值得期待。

01
回顧《流浪地球》,科幻+災難的類型其實並不新鮮。
即,地球遭到威脅,人類何去何從。
你肯定已經在好萊塢電影裏看過不少——



△《2012》《天地大沖撞》《獨立日》
當這個類型已經逐漸陷入套路,一蟹不如一蟹的時候,《流浪地球》為何可以一鳴驚人?
當然首先因為它是國產片的突破。
但除開主場因素,《流浪地球》依然有讓人耳目一新的地方。
過去的災難科幻片,通常渲染災難的可怕,人類的渺小,最後告訴大家要敬畏自然。
所以你能看到,主角基本不能改變災難,只能逃命求生。

△《後天》
《流浪地球》的想象更大膽。
你説地球要被毀滅?
那我就帶球跑路,在地球上建一萬座行星發動機提供推力,用2500年,把地球推到4.2光年外的另一個恆星系!

別人或許會説腦洞太誇張。
但中國人早已耳濡目染,我們從小聽的故事,多的是這樣無邊浪漫的壯舉——
愚公移山,精衞填海。
是霸總卡梅隆看了都要説一句——
你好敢,我好愛。

《流浪地球》的成功當然不只是概念。
我們已經看過來太多眼高手低,高概念、低執行的自嗨式科幻爛片。
而《流浪地球》和那些真正讓影迷尊重的科幻片一樣——
不僅有大,還有“細”。
為每位救援隊員量身打造的外骨骼裝甲、未來感與工業感兼具的重型運載車;鋼鐵巨獸般的地球發動機、以假亂真的宇宙空間站;陰森森的北京CBD核心商務區、被冰封的上海東方明珠塔、徐州路標。(這毀地標的架勢終於與世界接軌了)
3000張概念設計圖、8000幅分鏡頭畫稿、10000件道具製作、100000延展平米實景搭建。
末世畫卷徐徐展開。



“細”的還有,人物生動真實的情感。
姥爺韓子昂(吳孟達 飾),面對不聽話的外孫劉啓(屈楚蕭 飾)時總是不苟言笑。
但他其實是個會戴着VR眼鏡看美女跳舞的“色老頭”。
還會拿陳年蚯蚓幹賄賂看守所警察,救外孫。
有缺陷的普通人,也能行壯舉。


韓朵朵(趙今麥 飾),執意要到地面上去,被罵是全片最大敗筆。
“在地下好好待着不好嗎,非要作?”
可是當經歷了隔離封城之後,在家裏還沒呆夠三天,網友們就忍不住向韓朵朵道歉——
不怪她,真不怪她……

劉啓從高處墜落,防護服的頭罩碎裂,身體急速降温,生命危在旦夕。
一旁的妹妹韓朵朵伸出雙手,想要擋住大面積的缺口。
怎麼可能有用。
可正是這種反物理常識的笨拙,才是家人互愛時的本能。

《流浪地球》當然並非完美。
但它已經滿足了我們對一部科幻片的基本期待——
巨大的視覺衝擊。
和細微的心靈震顫。
這兩種效果的疊加,無疑就是成功。
02
現在你一定最關心的是,《流浪地球2》的故事要怎麼講。
想當初。
《流浪地球》還在前期籌備時,郭帆導演前往工業光魔敲定特效工作。
沒想到,外國人接過劇本時既興奮,又費解:“為啥要帶着地球跑啊?”
是的。
《流浪地球》簡單介紹了故事背景,人類決定讓地球流浪。
但問題是,這樣一個決定是如何做出來的?
既然有“流浪派”,那就有不願意離開的“反對派”,不同的觀念如何碰撞?人類經過了多少紛爭才終於達成共識,決定同心協力的?
流浪地球,相當於人類歷史中最重大的轉折。
而這樣的轉折,其實被第一部輕輕摺疊起來了。
《流浪地球2》的一大使命便是——
展開,還原。
預告片裏,有不少上一部中的重要細節。
一張全家福。
這是兒時的劉啓和父母的合影。
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母親去世,父親劉培強去外太空當了宇航員,一去就是17年。
而父子關係的僵局就與母親的死亡有關。

一台名叫MOSS的人工智能。
它是伴飛流浪地球的“領航員”空間站的“大腦”。
平時和人類協作,也會在關鍵時刻,憑藉人腦不可及的運算能力,做出最理性的選擇。
木星引力危機時,它就早早算出地球不可能躲過這次大劫,決定放棄地球。
照片和MOSS背後的故事,正是開啓“流浪地球計劃”的始末。

故事得從頭説起。
預見了地球將被太陽吞噬之後,各國都在積極應對。
“方舟號”空間站一度被認為是最切實可行的方案。
名字看得出,諾亞建造方舟,躲避因神懲而發的洪災那樣。
這個計劃,實際上就是讓一部分人坐飛船逃離地球。
可由於人為毀壞,計劃終止。
大膽猜測,正如諾亞帶了自己的一家八口登上方舟,這個“方舟號”空間站其實也是服務於特權階級,很有可能引發普通人大面積不滿。
換句話説,《流浪地球2》可能相比於第一部更貼近大劉原著的精髓——
人類在絕境面前的掙扎,糾結,愚昧與自省。
原著裏的一句話揭示了方舟號計劃不可行的本質。
小的生態系統,不管多麼精確,是經不起時間的風浪的。飛船派們想像中的飛船也一樣。

另一邊的科學家研發了一種能夠存儲記憶的機器。
在他看來,人就是一堆電信號,人對世界的感知、記憶,都可以存儲起來。
人會死,但是,數字化的人類,理論上可以永生。
他認為,把人賽博化,才能延續人類文明。

只是,被數字化的意識,能作為一個“人”嗎?
數字生命計劃和移山計劃之爭,是《流浪地球2》的主線故事。
科學家曾瘋狂大叫:我是在創造新世界。
在一些科學家眼裏,數字化形態,是人類進化的下一階段。
可當人類充當起了“造物主”的角色,打破自然秩序,將會引起什麼後果?
人工智能是人類創造出的最聰明的造物,他們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優解”——
正如《流浪地球》裏那台決定讓“領航員”空間站放棄地球的MOSS。
可理性的背後是摒除所有感性、人性的考慮。
它利己,所以無法理解人類難以割捨的父子親情,也不知道一個心懷大愛的父親,能夠為了拯救更多的人,放棄生命。
預告片裏有個一閃而過的小哥引發另一層顧慮。
數字生命計劃被叫停後,他成了暴動人羣中的人體炸彈。
被逮捕時,還大喊“我將永生”。

當一個人認同,即使肉身消亡,ta也會以另一個方式延續生命的時候,還是否會受道德、法律、規範的制約。
整個社會,還有沒有能維持良好運轉的通行準則?

對於一些失去了親友愛人,或害怕死亡的個體而言,數字生命計劃顯然更具吸引力。
中國教授圖恆宇(劉德華 飾)就極力支持這個計劃。
因為,他年幼的女兒在一次車禍中喪生,正是藉由這個計劃,他才得以把女兒的意識保存在了這個看起來像優盤的小設備裏。
假裝女兒還活着。
虛擬和現實的邊界,模糊了。

抉擇抵達兩難境地。
於宏觀來説,數字生命計劃就像一個潘多拉魔盒,不知道會把人類引到何種境地。
Sir想起《侏羅紀世界》裏馬爾科姆博士的一句台詞:生命總會自己找到出路。
一旦人試圖扮演上帝,悲劇就可能隨之而來。
科學家復活早已滅絕的大恐龍,卻險些引發人類的滅頂之災。
但於個體而言,又有誰不想把失去的至親摯愛永遠地留在身邊,哪怕是以另一種形式。

而劉培強是移山計劃的支持者。
妻子彌留之際,他沒有選擇陪在家人身邊,而是“拋妻棄子”,作為宇航員服役。
一個細節。
考核結果優秀的劉培強初入空間站,穿了身專門為新工作準備的衣服,結果袖子上的吊牌都沒敢動。
買的?租的?
窘迫、侷促,家庭條件似乎也不大好。
“我只想讓家人活下來。”
他的迫不得已裏,難道有現實考量?

預告片裏,圖恆宇教授似乎有“黑化”傾向,在數字計劃被叫停之後,仍偷偷把女兒的意識上傳到了一台名叫“550W”的機器中。
“550W?”
這個兩人擦肩而過的鏡頭張力與懸念十足,較量一觸即發。

不僅如此。
馬兆教授(寧理 飾),在一份遺囑上畫了一個莫比烏斯環。
無頭無尾,無開端無終結。
為本就是無奈之舉的數字生命計劃和移山計劃,都染上了一層濃濃的宿命色彩。

《流浪地球2》顯然是《1》的升級。
越發精進的特效之外,有更豐富的情感,更復雜的人性,和更深入的對生命、意識、人類本源與社會的思索。
以及與當代頂級科幻片接軌的世界觀。
Sir被這幾句台詞震得一激靈。👇
進化的腳步從未停止
你沒有資格定義什麼叫現實
生命不只有一種定義
軀體束縛了人類的視野
人類重視歷史,卻輕視未來
生存的最大障礙,從不是弱小,而是傲慢

在軀體與意識、過去與未來、虛擬與現實之間,《流浪地球2》的預告片裏,能找到的線索,太多太多。
但會怎麼選,怎麼説。
Sir真的很期待。
03
某種程度上説,《流浪地球2》其實是導演的一次“打臉”。
拍上一部時,捉襟見肘的團隊因為擔心沒有機會拍續集,沒挖坑,把故事紮紮實實講完。
(低情商:把劉培強寫死了)

這一次,儘管資金更充裕,但還是抱着不會有下一部的想法去做。
要做,就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最重要的原因是。
《流浪地球》這個IP身上有着不同意義:
不止於商業大片。
對於中國電影工業來説,它提振了士氣,讓國內的創作者看到能拍出影視重工業大片的可能。
《流浪地球2》走得更遠。
為了能讓故事設定更加紮實,第二部請來了中科院的顧問團隊為電影把關,準備長達十幾萬字的世界觀梳理。


更多的,舉一個例子。
比如第一部裏大氣磅礴的行星發動機,如果要在地球上部署上萬個,會如何設計,排列,如果真修建的話,會如何落地,都是在劇本創作階段都認真研過的。
而這些,恰恰是第二部的故事要展現的東西,如何把地球改造成第一部裏出現的那個樣子。

當然,在導演郭帆眼中,《流浪地球2》拍攝中,最難的部分是增加“多樣性”,提高每一個場景的信息密度,讓最終的成片效果,讓觀眾信服,認可。
你想增加一個世界的豐富度的話,它是需要各種各樣的造型、設計、場景。
我們參照當下的標準類型片,或者是好萊塢A級的電影的信息密度的量,想去探索一下我們能否達到信息密度。
這個信息密度包括視覺呈現、聽覺呈現,敍事效率,我們在單位時間內能夠傳達出來的情緒,那麼它的信息密度能否達到這個高度,其實在各方面都是有要求的。

而達成這些,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技術上,流程上的琢磨。
另外一個是工業化的探索,開機前,把整部影片整個劇本都已經拍出來了,相當於我們又彩排了一遍,會更精準地去做後續的拍攝。
不光是我們攝影的技術,還有我們美術的置景的密度,演員的表演的高效性、流暢性,信息傳達的高效性,統合在一起,再加上後期的特效、音樂部分一起,我們是希望它能夠高上去一部分,至少比第一集有一個明顯的進步的,所以難了很多。
這也是《流浪地球》能夠提供的機會:
在打造出一流視效水平的同時,通過鍛鍊團隊,提升中國科幻電影的重工業水平。
從兩年前定檔,到昨天凌晨導演郭帆宣佈交片。

Sir能夠理解兑現這份承諾有多麼不易。
《流浪地球2》規模升級,置景面積比第一部多了整整10倍,內容量比第一部多了2倍以上,拍攝製作、後期的這兩年又正好趕上疫情。
也因為這份承諾在,《流浪地球2》一直沒有太多宣傳,只有到了一錘定音的時候,才終於鄭重宣佈。
難還在於,《流浪地球》口碑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
Sir希望《流浪地球2》要做的不僅僅是續作,而是要嘗試成為國產科幻新的天花板。
從已經放出的預告能看出,特效水平還在提升,最終效果也相信不會讓人失望。
2023是放開後觀眾迴流電影院的開始。
想起2019年坐在電影院裏為《流浪地球》激動不已,那是我們還沒有設想過,春節檔有一天會暫停……在年等來了《流浪地球2》,我們彷彿也在見證着一種迴歸。
四年前,出現在春節檔的國產科幻片仍然是一個“異類”。
現在,硬科幻這塊招牌已經讓《流浪地球2》成為最不可替代的一部春節檔電影。
相信參加《流浪地球》製作的團隊裏,藏着未來中國影視行業崛起的種子,期待他們這次能帶來新的驚喜。
當然。
《流浪地球2》最打動人的一面,還是它在預告片中,終於道出了這個最終決定的人文主義色彩的本質。
周喆直(李雪健 飾)這樣為美國的專家介紹移山計劃的本質:
這是1990年
你們旅行者1號拍下的地球的照片
就是這小小的白點
是我們的一切

“讓時空消亡我,你無需記得我。來摧毀我深愛的一切,可仍奪不走我的選擇。”
主題歌裏這樣唱。
在外太空看來,小小的、不起眼的地球上,有我們的親友,我們的家園,我們身邊的一切。
我們熟悉的生活。
飛船計劃終止了絕大多數普通人的未來,讓活下來的人在狹小的空間苟且。
數字生命把意識留在虛空,讓擁抱變得不可能。
唯有流浪地球,才能讓人真正地活下去,生活下去。
歷經百代,希望永存。
這或許是《流浪地球2》最大的意義,引發思考,帶來希望。
對電影,也是對每一個人。
大年初一,電影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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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的,電影預售已經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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