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為什麼疫情過去了 各國的醫療體系卻崩潰了_風聞
大眼联盟-01-17 17:04
《經濟學人》分析了在大流行後,為何各國的醫療資源反而普遍出現了短缺。
在大流行期間,實施封鎖有一個大目標:防止醫院不堪重負。
各國政府希望拉開人們感染的時間,以便有機會建設新的醫療能力。然而,這些額外能力大部分都沒有被使用。英國七家”南丁格爾“醫院只接收了幾個病人後就關閉了,美國的許多抗疫戰時醫院也是如此。
健康政策雜誌對歐洲經驗的研究發現,只有一個例子,即2020年4月3日在意大利倫巴第地區,等候的病人多於重症監護牀位。雖然現在有很多關於中國醫院不堪重負的故事,但要知道這是孤立的例子還是全球更全面的系統性失敗還為時尚早。在中國以外的地方,人們對Covid的重視程度降低了。然而,富國的醫療保健系統,比大流行開始以來的任何時候都更接近於崩潰。與失業率或國民生產總值不同的是,關於各國醫療保健的可比性和最新數據很少。因此,《經濟學人》對各國、各地區、甚至各醫院的統計數據進行了梳理,以描繪出正在發生的情況。
結果表明,病人、醫生和護士並沒有逃脱這場大流行病的最壞影響。相反,這些影響似乎被推遲了。
英國一開始就有很好的數據。國家衞生服務(NHS),這個國營機構正處於困境之中。在大流行之前,如果有人遇到需要緊急但不是立即處理的醫療問題,包括中風和心臟病發作等,平均等待救護車的時間為20分鐘,現在他們等待的時間超過了一個半小時。長時間的“手推車等待”(從決定住院到病人到達醫院病房之間)的數量猛增。
其他國家的統計數字沒有那麼全面,但病人同樣悲慘。
9月,民意調查機構Ipsos發佈了一項全球調查,其中包括一個關於醫療質量的問題。在20多個富裕國家中,幾乎所有國家的人,説所提供的服務”好“或”非常好“的可能性比2021年低。
在英國,這麼説的比例下降了五個百分點。在加拿大(專題),這一比例下降了10個百分點。在意大利,下降了12個百分點。
2020年初,意大利醫院被新冠病人淹沒,如今這些醫院再次陷入困境。
我們分析了來自貝加莫教皇約翰二十三世醫院的數據,這裏三年前人們使用呼吸機的慘痛畫面仍然歷歷在目。在新冠襲擊意大利的那一年,醫院候診名單略有上升,第二年略有下降。
但在2022年,等待名單又加長了。在這個城市,尋找非緊急乳房超聲波檢查的人可能要等上兩年。在2020年遭受重創的另一個地區,Emilia-Romagna,官員們已經啓動了一項計劃,希望將候診名單恢復到疫情爆發前的水平。
不要説充滿恐怖故事的英國了,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2022年第三季度,約有25%的病人必須等待半小時以上才能從護理人員手中轉到急診室,而兩年前只有11%。在加拿大,等待時間已經達到了歷史最高點,從轉診到治療的中位數,延遲了半年。
即使是最富裕、能力最強的國家也感受到了壓力。
在瑞士,免費重症監護牀位比大流行時期的大部分時間都少。德國也出現了類似的問題,病人激增減少了重症監護的能力。在新加坡,2021年底,病人在普通綜合醫院等待了大約9個小時才能得到治療,到2022年10月,他們要等13個小時。
美國比大多數國家做得更好,這要歸功於在醫療保健方面花費的大量資金。但美國做得也並不好,醫院的平均佔用率最近首次超過了80%。即使在大流行病最黑暗的日子裏,也很少有州報告兒科病房處於緊張狀態(定義為90%或更多的病牀被佔用)。在11月初,有17個州處於這種狀況,這是由於兒童疾病增多的結果。
醫療保健質量的崩潰,導致了”超額死亡“的驚人增長,這是指超過正常年份的預期。
在許多富裕世界的國家,2022年證明甚至比2021年更致命。目前,整個歐洲的月度死亡人數比預期高約10%。德國正處於一個巨大的死亡浪潮中,自9月以來,每週死亡人數比正常情況下高出10%以上,在12月初,高出了23%。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國家和地區層面的政治家們都在道歉,偶爾他們也是罪有應得。但是,造成混亂的力量在各國是共同的,並且與大流行的經歷有關。至少在短期內,這些力量也可能是政府幾乎無法克服的。
在主要由富國組成的OECD俱樂部中,衞生支出達到離GDP的10%不遠了,而在大流行病之前則低於9%。在有2021年數據的20個國家中,18個國家的人均支出超過了以往。幾乎所有國家的支出佔GDP的比例都比2019年高。根據人口老齡化調整這些數字,並不能有意義地改變這些結果。
因此,醫療保健系統面臨的問題,並不是由缺乏現金造成的。
各國增加的支出大部分用於防治新冠的計劃,包括檢測和追蹤,以及購買疫苗。但現在整個系統的資金正在更大規模地增加。在幾乎每一個富裕國家,從事醫療保健工作的人都比以前多。
在我們調查的六個經合組織國家中,2021年醫院的總就業人數比大流行前的一年高9%。最新數據表明,在加拿大,現在有160萬人從事醫療保健工作,是有史以來最多的。在歐盟,有1200多萬人從事”人類健康“,這是一個新記錄。美國的醫院僱用了530萬人,同樣是一個記錄。
也許真正的問題不是工作人員的數量,而是工作效率。美國醫院和門診醫療部門的實際產出(實際上是衡量所提供的護理數量),僅比大流行前的水平高出3.9%,而整個經濟的產出則高出6.4%。
在英格蘭,選擇性護理活動(即提前計劃的手術)比大流行前略低。在西澳大利亞,在截至11月的兩年裏,延遲的選擇性手術的比例從11%躍升至24%。
換句話説,醫院正在用更多的錢做更少的事。為什麼?
雖然生產力下降是一個經濟整體現象,但醫療保健目前遭受着額外的壓力。劍橋大學的黛安·科伊爾及其同事最近發表的一篇論文,考慮了在英國處理新冠感染對醫院的影響。在處理新冠病人後,更換保護套件和清潔要求的規則,目前在許多國家仍然有效,減緩了一切進程。將新冠疾病與非新冠感染者分隔開來,也限制了病牀的分配。
同時,許多工作人員在經歷了三年艱苦的工作後感到很疲憊。
梅奧診所論文集的一份報告發現,美國醫生職業倦怠的量化指標已經飆升。如果醫療工作者沒有積極性,他們可能會減少那些對病人非常有幫助的作法,比如留到更晚,以確保病人就診井然有序,或者幫助治療另一個醫生的病人。
然而,即使效率下降了,下降幅度也不足以完全解釋醫療保健的崩潰。對崩潰的真正解釋,在於硬幣的另一面,醫療需求爆炸。
從封鎖中走出來後,人們似乎比以前更需要醫療幫助。其中有些原因是與免疫力有關的,人們有兩年時間沒有接觸到各種病毒。從那時起,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地方性病原體大量出現。你認識的每個人都得了,或者最近得了流感。
但是這場大流行也把其他病症裝進了瓶子裏,現在才被診斷出來。
在2020-21年,許多人因為害怕感染而推遲尋求治療,或者因為醫院對非新冠疾病關閉。在意大利,與2018-19年相比,2020年的癌症診斷率下降了39%。一項對美國患者的研究指出,在類似時期,通常在篩查或常規檢查中發現的癌症診斷率,下降特別多。
在英格蘭,自大流行病宣佈以來,NHS的等待名單已經增長了60%以上。名單上的許多人,以及其他國家類似名單上的人,很可能病情加重,因此會比他們在2020年接受治療佔用更多資源。
最近發表在另一本雜誌《柳葉刀公共衞生》上的一篇論文估計,在未來20年裏,澳大利亞因結腸直腸癌死亡的人數,可能比大流行前的趨勢高出近10%,部分原因是治療的延誤。
新冠也在繼續增加需求。倫敦智囊團財政研究所最近發表的一篇論文估計,這種疾病正在使國家衞生系統的可用牀位數量減少2-7%。由於陽性病人佔用了更多資源,醫療服務者提供者只能為每個人提供更差的護理。
華威大學的蒂莫·費策爾和劍橋大學的克里斯托弗·勞的研究表明,每當有30個左右的新冠患者死亡,就會有一個非新冠感染相關患者死亡,“這是由於護理質量的中斷造成的”。
衞生保健系統運作不良的的影響,不僅僅是不必要的死亡,人們會感到他們的國家正在崩潰。
如果你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國家,生病了,你一定會期望有人幫助你。因為當税收負擔達到或接近歷史最高水平時,肯定會有人來幫忙,在許多地方就是如此。
好消息是,由大流行病造成的積壓將消失。成人和兒童呼吸道病毒的激增可能已經達到了頂峯,醫護管理人員在解決過長的等待名單方面取得了進展。但是隨着人口老齡化,以及新冠現在無處不在,大流行前的醫療服務,可能會顯得像來自一個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