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了,是春晚最大的遺憾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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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薺麥青青
1999年的央視春晚,不僅是一台迎春的晚會,更是跨世紀的盛會。
整台晚會異彩紛呈,到了第6個節目,在一片歡呼聲中,趙麗蓉精神抖擻地出場,攜老搭檔鞏漢林、金珠等人出演小品《老將出馬》。

小品《老將出馬》節目截錄
在舞台上,她老當益壯,包袱頻出:拋梗,接梗,流暢自如,並用英語聲情並茂地演唱了《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恆》。
台下笑聲不斷,掌聲四起,但坐在電視機前的家人早已泣不成聲。
因為那時,趙麗蓉已是肺癌晚期。
她留在舞台上的最後一句台詞是:“Welcome to China!” ,這也成了億萬觀眾對她最後的記憶。
01
抱病上春晚
此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彩排時,趙麗蓉的身體已釋放出了危險“信號”:她經常莫名感到胸口發悶,在一次劇烈的咳嗽後,她發現自己竟咳出了血。
她隱隱預感到一種不祥之兆。
她給二兒子盛大鳴打電話時哭了:“媽沒得過這病,這病怎麼這麼疼呢,可能這不是一般的病,媽可能是活不了了。”
結果一語成讖。
當趙麗蓉“肺癌晚期”的診斷報告出來時,她的幾個兒子如雷擊頂。

趙麗蓉與三個兒子
此前,趙麗蓉早已承接了上春晚的任務,72歲的她正在全力以赴地備戰。她常説,做她們這一行的,要講究,將就不得。
因此,在趙麗蓉的眼裏,戲比天大,無論是正式登上舞台,還是此前漫長的排練,她都是一絲不苟,精益求精。
盛大鳴知道,那也許是熱愛表演的母親最後一次登台了。為了不影響母親的情緒,兄弟幾個商量,等表演結束後再告訴她。
為了不被發現,每次送藥的時候,他們都把原來的包裝撕掉,將其偽裝成普通治咳嗽的藥。
那年登上春晚時,為了呈現最佳效果,趙麗蓉全程忍着病痛,使出渾身解數。表演結束,揮手致意時,老人努力向觀眾展現出最開心的笑容,但下舞台時,她已無法獨立行走。

這樣帶病上陣,對趙麗蓉來説,已經不止一次了。
1995年排練《如此包裝》時,她被查出骨質疏鬆,加之膝關節裏掉進了一塊“骨碴”,導致腿腫得很厲害,需要卧牀休息一個月再做手術。但當時已進入彩排階段,導演向台長彙報後提出不讓趙麗蓉上了。
她不同意:“出現後果我自己負責,和電視台沒有一點關係,打着封閉抬着我也要演。”
排練時,鞏漢林看到趙麗蓉滿頭大汗,休息時,她也總是捶腿,表情痛苦。但她並未因此“打退堂鼓”。
那年的春晚,她的表演贏得了滿堂彩。
在節目中,趙麗蓉跟隨着音樂,邊有節奏地唱着rap,邊動作嫺熟地跳着霹靂舞,但在做最後一個單膝跪地的定格Pose時,她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但她快速地調整好姿勢,隨機應變地做了一個炫酷的收束,避免了一場舞台事故,觀眾都以為是老太太為了製造笑點,故意為之,遂鬨堂大笑。其實是趙麗蓉傷腿不支造成的結果。

“那一次,我們是把趙麗蓉老師架下台的,立即將她送去了醫院。”鞏漢林事後回憶道。
當年,趙麗蓉拿下了春晚小品一等獎。直至今日,《如此包裝》還是被各大電視台反覆重播。
到了1998年,趙麗蓉的身體狀況更糟糕了,但她還是在導演動員下出演了《功夫令》。
台下,她是一個病人,但到了台上,沒人會知道神采奕奕的她正在飽受疾病折磨。

多年前,身為乾兒子的六小齡童,與趙麗蓉一起拍電影《過年》時,看到趙媽拍戲傷了腿,想告訴導演。
趙麗蓉不讓,並告訴他:“兒子,痛苦得留給自己,歡樂才能撒向人間。”
02
以“彩旦”立腕兒
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人在源源不斷地獻祭着他們的熱情,向金錢,向權力,向美色,向一切可以攫取的慾望。
趙麗蓉,卻將自己的一輩子獻給了舞台和觀眾。
她一歲就登台了。
有一次,父親所在的戲社演評劇《桃花庵》,需要演員懷裏抱個娃娃,以前抱的都是道具,那天,有人建議將趙麗蓉抱上台。
小小的她在台上不哭不鬧,睜着好奇而明亮的眼睛,衝台下的觀眾燦然一笑,這一笑,讓她就此與舞台結緣,也開啓了她長達72年的戲劇人生。
從此,戲社再也不用道具娃娃了,“真人版”彩娃子趙麗蓉總是能為演出增色不少。
從小就愛笑的趙麗蓉是家裏的第八個孩子,當時父親在戲班裏給人梳頭,母親在外幹雜活。
為了謀生,經戲班裏的人引薦,趙家二哥、三姐、四姐和趙麗蓉皆拜了戲班老師為師。趙麗蓉專攻青衣、花旦。

舊時候學戲,唱不好做不到,被師父打罵、不給飯吃,是常態,就像《霸王別姬》中小賴子感慨的那般:“這得挨多少打,才能成角兒啊。”
但最苦的還是練功,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吊嗓子。為了練出“水音”,夏天就着露水練,冬天是哪兒冷,哪兒有冰窟窿就站在哪兒練。一段評劇演員的開蒙戲《井台會》,她曲不離口,練了整整三年。
1945年,趙麗蓉第一次獨挑大樑出演《杜十娘》。
年僅17歲的趙麗蓉憑藉紮實的功底和極具辨識度的嗓音一舉成名。
成為了“台柱子”的趙麗蓉在劇團頗為風光,但解放後,她在中國評劇院拍的《劉巧兒》裏,認定著名評劇演員新鳳霞更堪當大用,為此,她寧願“綠葉襯紅花”,飾演李大嬸。那年,她只有28歲。
在戲裏,新鳳霞扮演的劉巧兒明豔照人,作為配角的趙麗蓉既起到了烘雲托月的作用,又不失自己的光彩。

趙麗蓉(左)與新鳳霞
對於自己的“降尊紆貴”,趙麗蓉不介意:“就是要為這些名角,做好裏子!”
幾年後,趙麗蓉在《小二黑結婚》中扮演“三仙姑”,這個角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彩旦”( 戲曲中扮演女性的丑角)。
談到三仙姑時,趙麗蓉説:“這種女人我見過,鄉下跳大神的。”
因為來自最底層的民間,又常年到處演戲,她熟悉三教九流,加之善於積累,勤於觀察,因此“三仙姑”這樣的角色,她演起來頗為得心應手。
在《小二黑結婚》中,三仙姑已是老樹枯柴,卻仍留戀青春。趙麗蓉為她設計了對鏡梳妝和揪白頭髮的動作,還有坐在桌上時兩腿來回擺動,並矯揉造作地説自己47歲了。她通過諸多精心設計的細節,將一個人老珠黃,卻渴望青春永駐的中年婦女演得活靈活現。

在《小二黑結婚》中,趙麗蓉(左)飾演的三仙姑
此外,趙麗蓉還出演過《花為媒》中的阮媽、《祥林嫂》中的魯四太太、《楊三姐告狀》中的母親等角色,她塑造的評劇裏的人物形象富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強烈的個人風格,不是“程式化”“懸浮式”的表演,這讓她演繹過的很多角色莊諧相生,自成一派。
多位同事回憶時都曾提及她強大的模仿能力:“她一眼就能抓住特徵,還能抓住細節。我們評劇院,60%的人她都會演,還喜歡演給大家看。”
“彩旦”在戲劇表演中,是一種極容易被邊緣化的類型角色,但從趙麗蓉開始,她改寫了彩旦的格局和地位。
“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評價她“一人千面,當之無愧”。尚小云為她題詞——“雅俗共賞”,梅蘭芳則送給她一張自己穿西服的照片,以示仰慕。
03
野百合也有春天
她常説“只有吃過黃連的人,才知道什麼是甜。只有在悲劇中生活過的人,才能創造出笑聲。”
在舞台上,她插科打諢,給無數觀眾帶去了快樂,但在現實中,她的人生充滿了無盡的苦難。
除了年少時飽經飢餓憂患,備嘗顛沛流離之苦,趙麗蓉還遭受了接二連三地失親之痛:她的大哥遇車禍身亡,母親因無法承受打擊而癱瘓在牀,而她的兩任丈夫先後在下放農場時和十年浩劫後猝然離世。
他們走時,她都不在他們的身旁。

年輕時的趙麗蓉與家人合影
中國老話講“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
在新鳳霞的書中,描述了趙麗蓉的命途多舛:
“麗蓉在1966年懷了孕,生了一個先天殘疾的女兒,長到七八歲都不會走路,醫生説:‘麗蓉懷孕期間受了驚嚇,刺激太深了!’本來麗蓉兩口子已有三個兒子,夫妻就想要個女兒,可是想不到生下了一個可憐的早產兒,是先天殘疾!活到十一歲就死去了。”
她死去的女兒叫“家歡”,寓意美好,但在前半生,她卻遍嘗來自家庭和時代的支離破碎之悲。
除了陸續失去親人,從1966年到1980年,趙麗蓉的藝術青春也被耽誤了整整15年,當她重拾表演時,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
而歷經十年磨難,中國評劇院已不復昔日的輝煌,小白玉霜自殺,新鳳霞癱瘓,趙連喜病逝……當年劇院裏的老戲骨,還能重新上台扮演原來角色的,基本只剩下趙麗蓉一個人。
她獨撐大梁,力攜新人,給年輕人配戲和當年給新鳳霞配戲一樣認真、熱情。但幾年後,不經意的一次嘗試讓她走上了另一條路。
趙麗蓉第一次“觸電”是出演電視劇《西遊記》中的車遲國皇后。後來和她搭檔的演員説,趙奶奶不識字,所有台詞是他們幫着唸的,然後趙奶奶一字一字背下來。

趙麗蓉飾演的車遲國皇后
儘管趙麗蓉文化有限,但她的領悟力很強,加之特別勤奮,因此早年的匱乏,並未影響到她在影視劇中的精彩發揮。
1988年,她又被邀請參與拍攝了電影《紅樓夢》,飾演劉姥姥。在導演謝鐵驪看來,劉姥姥“非她莫屬”。

趙麗蓉飾演的劉姥姥
當時劇組給每人發了一本厚厚的《紅樓夢》,讓她們去吃透。趙麗蓉看不懂這部“天書”般的鉅著,於是到書店買了一套生動形象的小人書,此外,在劇組認真聆聽紅學專家講課,自己在私下反覆琢磨劉姥姥的舉手投足,去探究她的性情為人。
謝鐵驪回憶,趙麗蓉戲好,一兩條就過。扮演王熙鳳的劉曉慶感嘆,趙老師臉上1分鐘能有60個變化。
提到趙麗蓉渾然天成的演技,謝導特別感慨:
“《紅樓夢》以後還會有編導,還會有演員,所有人都能找到,但是再找劉姥姥,沒有了,不可能找着了。”
1990年底,導演黃健中決定將電視劇《大年初一》改編成電影《過年》。
黃健中力請趙麗蓉“出山”,是因為他從趙老師那裏,看到了全中國母親那張平凡而偉大的臉,並“放言”:如果趙老師不演,這部電影也就不用拍了!
趙麗蓉難拂盛情,之後在片中飾演了一位苦守在東北農村,盼着孩子們回家的母親。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她找來了演《花為媒》的老搭檔杜寶宇,在除夕前花大力氣研究電影中的一場哭戲。

趙麗蓉在《過年》中飾演的母親
大兒子盛福春回憶,兩位老人連手心擦淚,還是手背擦淚都設計好了。六小齡童記得,其中有一幕戲是她要為自己拔白頭髮,並滿懷辛酸地説了一句“兒子,對不起了!”“我聽到這聲音,真像聽到了母親的呼喚!”
電影當時是在冰天雪地的吉林拍攝的,零下二十多度,有一場戲需要母親露着後背拔火罐,導演準備找替身,趙麗蓉堅決不同意,結果拍完後,她大病一場,就此落下了肺氣腫。
在第四屆東京國際電影節上,趙麗蓉憑藉《過年》獲得了最佳女主角獎。

電影《過年》劇照
趙麗蓉演了幾十年的配角,在63歲時,她終於拿到了最佳女主角的獎盃。她也是第一位在國際評選中獲得最佳女主角的中國藝人。
1993年,趙麗蓉出演了《孝子賢孫伺候着》,這部講述農村新舊葬禮衝突的荒誕喜劇,堪稱中國的“魔幻現實主義”作品。
與她合作的陳佩斯將趙麗蓉視為“天才的演員”。戲中趙麗蓉飾演的母親要裝死,躺在棺材裏,最後還要隆重出殯,她沒有任何猶豫,爽快答應。

電影《孝子賢孫伺候着》劇照
對此,陳佩斯表達了由衷的欽佩:
“她是過去那個時代生活過來的人,涉及到靈堂、棺材這些,很多人都忌諱。她能夠克服心理障礙,完成人物創作,能夠為了戲不顧一切,應該説是一個藝術家的標準。她心裏頭有一個很重的秤砣,她知道什麼能演,什麼不能演。”
04
永遠珍惜自己的“羽毛”
人們往往受限於自己的認知與能力,但在藝術的疆域,趙麗蓉經常能突破“邊界”,於蠻荒之處開拓出嶄新的天地。
1988年,中央電視台向全國徵集“八九年春節晚會”的小品稿件。北京市曲劇團創作人員石林向劇組投稿。他在稿件上特意標明:如採納,建議請中國評劇院趙麗蓉老師出任主演。
此前,他看過趙麗蓉的演出,他發現趙老師雖然演的幾乎都是配角,但每個形象都各具千秋,這讓石林篤定於趙老師能將自己的作品發揮出色。
後來,石林的作品果然中選,更讓她喜出望外的是,趙麗蓉真的出演了主角。

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
初涉“小品”這種新生事物,趙麗蓉並沒有惶然無措,在排練中,她為老太太加了很多頗具創意的動作,這些動作打破了常規,就連順拐走,她都力求與眾不同,永遠是右腳在前,一步一蹭地走。
石林最初還覺得有點“押注”的性質,但幾次彩排過後,他覺得自己選對人了!
在《英雄母親的一天》中,趙麗蓉演活了那個樸拙、實在的母親,她也通過這個節目爆火於當年的春晚。後來身邊的小輩自動喊她“趙媽”,而小品中“司馬光砸光”“司馬缸砸缸”的橋段至今仍讓觀眾津津樂道。

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
其後,她又陸續上了六次春晚,年年好評如潮。而等待她的出現,則成了大家在除夕之夜的翹首以盼。
被萬眾矚目的背後,是源於她作為老派藝人追求極致的匠心,比如,“下午審查節目,上午她就妝扮上了,不躺不睡覺,就這麼挺着。”排戲時,趙麗蓉一句一字地摳,一個節目少説排演上百遍。春晚兩個多月的時間準備,一天摳四五個小時,一個節目得花幾百小時,“其實上了台就十幾分鍾。”但她覺得值得。
1995年,排練《打工奇遇》時,導演對結尾始終不太滿意,後來想到了傳統評劇《人面桃花》的結尾,建議現場最後寫上“貨真價實”幾個字。

《打工奇遇》
趙麗蓉當時已經68歲,此前毫無書法功底,為了不貽笑大方,她特意找了個書法老師把這四個字寫下來。隨即,她買了筆墨紙硯,時時觀摩與揣摩,每天練習長達10個多小時,一度練到有點“走火入魔”,甚至起夜後還得練幾筆再睡。
一週後,她已寫得像模像樣,但小品裏關於此處的情節,只有二十多秒,但就是為這短短的二十多秒,她苦練半個多月,直至春晚開演,為此,她足足寫掉了七、八十斤報紙。
當她在春晚懸腕運筆,寫下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後,觀眾皆拍手叫絕。不久,很多商家紛紛上門請她題牌匾。

最後一次上春晚,為了唱好《我心永恆》,已經病入膏肓的她請人在歌詞下標註拼音,從零開始,一句一句地練,最後驚豔全場。
60歲之後,趙麗蓉的健康就已每況愈下,但比起關心身體,她更關注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現。
有時遇到一些老一輩藝術家和年輕的觀眾,她都要問問他們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演如何。她對中華文化有傳承,更喜歡推陳出新,她希望得到真實的反饋,以利於自己的改進。
她珍惜自己的“羽毛”,更尊重觀眾的意見。
石林説她“永遠把觀眾感受放在第一位,從來沒有居高臨下的驕傲。”
從1988年到1999年,趙麗蓉共上了8次春晚,每個節目都喜聞樂見,令人念念不忘。

小品《如此包裝》
2010年,趙麗蓉去世十週年時,一部紀錄片用混剪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懷念。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這酒怎麼樣,聽我給你吹。”
“探戈就是趟啊趟着走,三步一躥兩呀兩回頭。”
“點頭yes搖頭no,來是come去是go。”
“我算琢磨透了,就你們這種人,把我們這好玩意兒,都給糟蹋了!”……
她的諸多代表作,總是很接地氣,即便是針砭時弊,也不流於假大空,沒有任何斧鑿痕跡的表演,卻製造出自出機杼的喜劇效果。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沒有對弱勢羣體的取笑,也沒有對惡趣味的迎合,始終將“真善美”貫徹於她的作品和人生之中,讓那些在回憶裏重温經典的人們,笑着笑着,不覺淚流……
05
天堂從此有了笑聲
在生命倒計時的最後一個月,趙麗蓉離開了腫瘤醫院,回到她的農家小院。
小院裏有她養的雞鴨、種的蔬菜。菜畦碧綠,泥土芬芳。她常説自己“離不開土,腳底下老有點泥兒”,這樣,她才會心裏踏實。

此前,她在醫院住院時經常疼痛難忍,卻依然在探視的人面前談笑風生,還給自己的藥起外號,叫“小噴氣兒”。
2000年,著名導演黃蜀芹探望正在醫院做化療的趙麗蓉。5年前她曾邀請趙麗蓉拍攝一部表現跨國戀情的電影《嗨,弗蘭克》,趙麗蓉向黃蜀芹提出,想與自己年輕時的偶像格利高裏·派克合作。
她一直惦記着電影的進展,稱“不拍這個戲死不瞑目”。電影預計當年八九月開拍。但趙麗蓉在7月17日撒手人寰。
臨去世前,她平靜地安排了自己葬禮的流程,親手縫製了壽衣,拒絕進食,把食物餵給了院裏朝夕陪伴她的小雞。
她曾説:“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平凡地來,也要平凡地走,不求官,不圖財,只求平安,只圖喜樂,有飯吃、有衣穿就是福。”

2000年7月27日,趙麗蓉追悼會在北京舉行。
追悼會當天,自發為趙麗蓉送行的數萬羣眾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們胸前佩戴小白花,手裏捧着她的遺像,面容悲慼。在靈車緩緩駛過的道路兩旁,有人止不住失聲痛哭。
據稱瀋陽當時有十萬人簽名,希望她的遺體不被火化,請願的標題是“留住趙麗蓉”。
她走後,有人用“天堂從此有了笑聲”來表達對她的敬意。
2022年7月17日,藝術家趙麗蓉去世22週年,長子盛福春回到了趙麗蓉生前的居所,悼念母親。趙麗蓉老師的照片旁邊,擺滿了鮮花。盛福春説母親生前很喜歡陽光,早晨總要坐在桌前喝茶。
忽然想起日本茶道中的那句話:“一期一會”。一期一會,當盡餘歡。而此時,萬家燈火,我們以茶代酒,與您遙遙,對酌。
參考資料
[1] 新鳳霞 | 我叫新鳳霞
[2] 張平、郭民傑 | 藝苑奇葩——趙麗蓉
[3] 南方人物週刊 | 趙麗蓉逝世二十年:天堂有了笑聲
[4] 魏全勝、譚談 | 優雅的行走
[5] 每日人物 | 隔了這麼久,我們為什麼還如此懷念趙麗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