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春晚小品好在哪裏_風聞
顾子明说-财经博主-公众号【政事堂2019】主笔01-27 21:53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對不起,我是警察”。
2002年上映的電影《無間道》風靡整個華語圈,這兩句經典台詞也被無數影迷津津樂道。
作為一個從小看着春晚長大的80後,看到這兩句台詞時,卻總會想到陳佩斯與朱時茂的春晚小品。

在《警察與小偷》,小偷陳小二穿上了警裝,過了早期恐慌階段後,他比朱時茂飾演的警察更盡職盡責,甚至親手抓捕了他正在實施犯罪的老闆。
尤其在身份被警察拆穿後,他臉上的那種委屈、不甘與後悔,總會讓人覺得,如果不是第一步踏錯,陳小二也可以當一個好警察。

當年的小品為什麼好看,是因為最優秀的人才,都在為春晚創作劇本。
幾分鐘的《警察與小偷》,展現出的是電影《無間道》最精彩的腳本,這種比電影還高度濃縮的作品,如何不會弔打如今靠網絡段子合集搞出來的縫合怪。
而且,這些超級大牛們在編寫劇本時,也敢於直擊當年的社會痛點。
80年代,在返鄉青年與城市秩序之間,陳佩斯攜手朱時茂帶來了《警察與小偷》,《姐夫與小舅子》,《羊肉串》、《吃麪條》、《胡椒麪》、《主角與配角》。
90年代,在廣大農民面對城市文明衝擊之下,趙本山攜手範偉帶來了《牛大叔提幹》,《三鞭子》、《紅高粱模特隊》、《拜年》。
不同於如今的小品,只能通過“誤會”來製造衝突,早年小品的衝突是真實且客觀存在的。
80年代,社會上生態位都被朱時茂這樣濃眉大眼的佔據了,剛從農村返回城市的陳小二們自然成為了失業青年,有的小偷小摸,有的涉黃涉賭,有的無照經營,成為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也成為了被嚴打的對象,陳小二們為了生存與娛樂,又不得不與朱時茂們對着幹。
90年代,縣城企事業領導代表的範偉或者範偉身邊人,對農村出身的趙老蔫有着天然的鄙視,而淳樸忠厚的趙老蔫為了能夠帶動身邊的人富裕,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這些城市刮來的歪風邪氣,並與之作鬥爭。

人物之間巨大的鴻溝,認知上的差異,為故事情節的推進提供的不竭的動力,與時代同步的選題,也能夠讓觀眾們感同身受。
更重要的第二個維度,是當年那些優秀的編劇們,極度厭惡搞説教,而且水平極其高超,他們把想要表達的內容都藏在了故事情節當中,觀眾看完後,不知不覺中,就接受了教育。
就像如今羅翔老師塑造的“罪犯張三”,在那個青年犯罪率極高的80時代,陳佩斯創造了一系列在法律邊緣瘋狂作死的“陳小二”,那些醜化和誇張的行為與後果,在笑聲中,阻止了很多青年誤入歧途,降低了社會的犯罪率。
同樣,趙本山範偉何慶魁的賣枴三部曲,在那個國家與跟邪教做鬥爭的年代,通過春晚向廣大羣眾展現邪教一系列的精神控制手段,在談笑中清除了邪教傳播的土壤,保護廣大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從“扯淡”到“忽悠”,早年的編劇們藉助春晚將一個詞賦予了立體式的定義,進而全國流行,而如今的編劇們,只知道把已經炒起來的網絡熱梗往劇本里面硬塞。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像卓別林、周星馳那樣,真正優秀的喜劇,都是用喜劇包住了悲劇的內核,使得早年的小品都是藝術品,可以久看不厭。

陳佩斯塑造的陳小二,是一個被主流社會排擠的配角,一直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融入主流社會,想要通過奮鬥改變自己的生活,卻在過程中不斷碰壁,洋相輩出。
小時候看小品的時候,只會嘲笑和鄙視擠眉弄眼的陳小二,長大後,在一次次的註定沒有結果的奮鬥中,在一次次被一句話就打回原型的過程中,才明白小時候嘲笑的陳小二,卻是長大後鏡子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