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教會了我什麼_風聞
东莞环保料刘琅-汉使斩楼兰王,士卒上,道:勿动,汉军至,动则灭国01-31 16:36

《教父》被譽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電影,我看,除了在句尾加個“之一”,也沒有別的意見了。如果我們不用中國人的善惡觀去評價黑手黨的對錯,那麼一定可以學到不少東西。比如説,不要把憤怒愚蠢地表露出來。
影片以教父女兒盛大的婚禮開端,各色人物悉數登場。美中不足的是,政府的密探也在門外探頭探腦。這表明家族的興盛背後,有巨大的危機在暗暗的潛伏。
教父的長子桑尼怒氣衝衝地阻止密探們抄下車牌號。桑尼的衝動和遇事不長腦子,也呼應了後來的中計被亂槍射死。教父經常責備桑尼,説他動不動就勃然大怒。教父認為,使用威脅乃是最愚蠢的自我暴露,事前不想一想就大發脾氣乃是最危險的任性表現。誰也沒有聽到過教父脱口而出他説過一句赤裸裸的威脅的話,誰也沒有看到過他發脾氣發得不能控制。就這樣,他竭力把自己的戒律教給桑尼。他認為:人生中除了有一個敵人過高估計你的缺點,就再也沒有更大的自然優勢了。

雖然教父不贊成自己的兒子把憤怒愚蠢地表露了出來,但是動動肝火也有它的好處。它會使那幾個不速之客確信:他們的突然到來,對方是沒有料到的,沒有防備的,“讓朋友低估你的優點,讓敵人高估你的缺點”,這是教父的信條。因此,教父本人並不生氣,他早就學乖了。他懂得:“社會上常常會有突如其來的侮辱,那是必須忍受的。”他的父親就是由於性情暴躁而被黑幫殺死在西西里。在這個世界上,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時刻留意的話,總會有機會向那些最不可一世的人報仇雪恨。明白了這個道理,也就心平氣和了。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教父才從來不喪失那種他所有的朋友都歎服的謙虛謹慎的作風。
“千萬不可動肝火。”這是教父的教導。“千萬不可做出威脅的樣子,要同人家説理。”黑根曾親眼看到教父一連八個鐘頭穩坐在談判桌旁,一再忍受侮辱,試圖説服一個臭名昭著、妄自尊大、飛揚跋扈的狂人改過自新。經過八個鐘頭的努力仍然無效,教父無可奈何地舉起雙手,對談判桌旁其餘的人説:“誰也無法同這號人説話。”説罷就昂首闊步地走出會議室。那個一貫飛揚跋扈的狂人一下子給嚇得臉色蒼白,就又派密使把教父請回到會議室。協議是達成了,但兩三個月後,那個狂人就在他常去理髮的理髮店裏被擊斃了。

甚至在年輕的時候,教父就被認為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從來都沒有説過一句威脅的話,他始終使用的是不可抗拒的邏輯。他辦事終歸要根據的原則是:別人也得到了應得的一份利益,各方都不吃虧。他為達到這個目的,採用的是公開的手法。他像許許多多的天才商人一樣懂得:自由競爭是浪費的,壟斷是有效的。因此他追求的目標就是要達到那種有效的壟斷。布魯克林區有幾個橄欖油批發商,秉性暴躁,頭腦固執,不講道理,即使在教父以最大耐心把一切都解釋得一清二楚之後,他們還在採取視而不見的不承認態度。對這種人,教父只好舉起雙手,表示絕望,於是就派忒希奧到布魯克林區建立一個司令部來解決問題:一座座倉庫給放火燒掉了,一卡車一卡車茶青色的油給傾倒在用大鵝卵石鋪的沿河大馬路上。有個冒失鬼,是個傲慢的米蘭人,對警察的信仰超過一個聖人對基督的信仰,認真地向當局告狀,控訴他的意大利朋友,這就破壞了十個世紀以來黑幫組織的“緘默法”。於是,在案件還沒有任何進展的時候,那個批發商就失蹤了,再也不見人影了。
外面是陽光明媚熱鬧非凡的婚禮,裏面是黑暗幽閉的密室,來找教父幫忙的人一個接一個,按照意大利的習俗,在這個日子裏教父是不能拒絕他的求助者的。手下黑根領進來的下一個人,他是教父年輕時在火車站調車場一道工作過的老同事的兒子。寇普拉需要五百美元開一家意大利式烘餡餅店,安裝設備和特製爐灶需要一筆押金。教父把手伸進自己的衣服口袋,隨手掏出了一卷支票,錢數還差一點點。他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然後對黑根説:“借給我一百美元,我星期一到銀行取回來後還你。”央求者一再聲明説四百元就綽綽有餘了,但是教父卻拍拍他的肩膀,抱歉他説:“這,這花錢的婚禮把我一下子也弄得手頭拮据了。”他把黑根遞過來的錢接住,然後連同他原來的那捲支票一道交給了他。黑根一言不發,只是讚賞地注視着。教父經常開導説:如果一個人很慷慨,那麼他就必須把自己的慷慨表現得充滿感情。像教父這樣的大人物竟去借別人的錢來轉借給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這簡直使求助感到自己的身價是被過分抬高了。
教父的頭號殺手路卡在等候見教父時反覆的排練自己要説的祝福話,這個殺手甚至連教父的兩員干將忒希奧和克萊門扎都駕馭不了。教父自己也不願意他的兩個司令有任何機會串通在一起來反對他。他的帝國越來越龐大。教父有了一種看法,認為他管理他自己的世界,比他的敵人管理這個更大的世界要管理得好得多,而這個更大的世界卻連續不斷地擋着他的路。這種認識是附近一帶經常找他幫助的窮人培育起來的。比方找他幫忙給小孩安插一個工作,或把小孩從監獄搞出來,或借一點錢以解決燃眉之急,或向那些毫不講道理的、硬向失業的房客催收房租的房東説説情。教父對他們全都幫過忙。不光是幫忙,而且還是懷着善意去幫助他們的,每次總要説些鼓勵的話,以打消他所給的救濟對人的自尊心的刺傷。這種大方行動的背後是有私心的。被關進監牢的僱員心裏明白:只要他守口如瓶,他的老婆孩子就會得到照顧。他還明白:如果他不向警方吐露真情,那麼等到他出獄時,就會受到熱烈歡迎。家裏也會有宴會在等着他,有山珍海味,還有家裏做的小包子、葡萄酒、各種糕點;他所有的親戚朋友也會聚集在那兒,歡慶他恢復了自由。在夜間的什麼時候,勁科·阿班旦杜參謀,或者教父本人,也會登門拜訪,向這樣的忠誠戰士表示敬意,為他的健康乾一杯,臨走時還會留一大筆錢作為禮物,這樣他就可以同他的全家安安逸逸地過上一兩個星期,然後再上班幹活。這就是教父對人的無限的同情和入微的體貼的表現。當這些意大利人對於該選誰到州立法機關、市政機關或國會去當他們的代表的問題感到為難而拿不定主意時,就來徵求他們的朋友、他們的教父的意見,這是挺自然的了。這樣,他也就成了政治上的權威人士,許多講究實際的政黨頭目也都來徵詢他的意見。他以政治家的遠見卓識和雄才大略,進一步加強了這種權威地位:他幫助出身於窮苦的意大利家庭的聰明孩子上大學,這些孩子將來就是律師,地方代理檢察官,甚至也可能是法官。他以一個偉大的領袖所應有的那種高瞻遠矚的氣魄,為自己帝國的發展提出了宏圖遠景。
教父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他認為必須給紐約市,然後再給全國地下世界帶來和平。他對這個任務的危險性並不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把第一年用於同紐約幫派的頭目會談,做做準備工作,摸摸他們的底,建議劃分勢力範圍,並由一個組織鬆散的聯盟協調會批准後,大家共同遵守。但是當時幫派大多,互相沖突的特殊情況也大多了,要達成一致協議是不可能的。就像歷史上許多偉大的統治者和法典制訂者一樣,教父認定,除非把獨立統治的國家的數目壓縮到一個容易處理的小數目,不然秩序與和平是不可能的。有五六個“家族”實在太強大了,無法消滅。但是其餘的,例如街道“黑手”恐怖集團,各行其事的敲詐勒索的放債集團,還有那些尚未得到司法當局的適當保護(也就是説還沒有買通有關當局)的、強暴的賽馬賭博登記者集團,都得統統滾蛋。於是,他發動了一場實質上是殖民地侵略性質的戰爭來對付這類人物,把考利昂組織的全部人力、物力都投入到這場戰爭裏去了。紐約地區和平局面的取得,花了三年時間,並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一開始卻有點倒黴。原來教父早就決定要消滅的一羣死心塌地的愛爾蘭強盜,憑着他們拼死拼活的蠻勁,差點獲得全勝。一個愛爾蘭匪徒,憑着自殺的犧牲精神,有一天由於偶然的機會衝進教父的警戒圈,瞄準教父的胸膛打了一槍。刺客立即給子彈打得千瘡百孔,但他造成的損失卻成了既成事實。教父帶着自己的信念走遍了美國。他風塵僕僕地到處奔走,與同舟共濟的人們會談,時而在洛杉磯、舊金山,時而在克利夫蘭、芝加哥、費城,時而在邁阿密,時而在波士頓。他是地下世界的和平使者,到一九三九年,他比任何教皇都成功,在全國最強大的地下組織之間,達成了切實可行的協議。這項協議,像美國憲法一樣,充分尊重每個成員在其本州或本市內的權威。協議包括的內容只是共同遵守勢力範圍,一致維護地下世界的和平。索拉索家族無法抵擋毒品交易赤裸裸的巨大誘惑,希望得到教父的合作,主要是警方和政客,律師的保護。(西西里的所有黑幫中只有柯里昂家族壟斷了白道勢力)但是,教父是個有原則的人,不做毒品生意。他知道,毒品生意做不長久,一旦做起毒品生意,他也將失去所有的政客朋友。談判的時候,聽到教父反對合作,衝動的桑尼插了一句,透露了對毒品的興趣。談判結束,父親教訓了桑尼:不要讓外人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索拉索已經看在眼裏,他買通保鏢在教父買水果的時候偷襲。索拉索以為殺了教父,就是桑尼當家,就可以開展他的毒品生意了。教父説過:“我花了一輩子,就學會了小心,女人和小孩能夠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但這次他還是大意了,他中了五槍,但是沒死。
讓我們回到婚禮上,在密室內,憂心忡忡的教父透過窗子默默的注視着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出場。麥克是建過戰功的美國軍官,誰能想到,在歡笑和陽光下出現的麥克,最後卻接手教父的王座,並且走了一條眾叛親離的路。麥克本來無心於家族的事業,但是父親遇刺重傷,孤獨地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醫院之外五大家族派來的殺手虎視眈眈,五大家族還勾結了警官想把麥克趕走,並且一拳就把麥克打得滿面鮮血。麥克看到那個警官以勝利的神態在瞥視他;他對那樣的瞥視勉強賠了個笑臉。無論如何,他也要把控制着自己頭腦的憤怒和滲透着全身的嚴冬似的冷酷的仇恨掩飾起來。此刻的真情實感,他不想向世界上任何人發出預告。就像教父遇到類似的情況也不會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實感一樣。麥克被送進醫院,他的鼻子被打斷了,留下了終身遺憾。但他依舊保持平靜。“不要憎恨你的敵人,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這是教父對他的教導。醒來之後,麥克假裝服軟,找索拉索和警察局長談判,冷靜地開槍打死了這兩個威脅父親的敗類,從此走上了不歸路。用教父的話説: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