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與國際法_風聞

烏克蘭戰爭與國際法

勞倫斯 · 維特納

2023年2月1日

《反擊》

 

烏克蘭戰爭給世界各國，特別是國際法，提供了一個具有挑戰性的時刻。

自古以來，有遠見的思想家們就致力於在戰爭、外交、經濟關係、人權、國際犯罪、全球通信和環境等方面制定國家間的行為規則。根據國際法的定義，這種“國際法”是基於條約或在某些情況下基於國際習慣的。其中一些最著名的國際法律規範在《聯合國憲章》、《世界人權宣言》和《日內瓦公約》中有闡述。

《聯合國憲章》尤其與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有關。《憲章》第二條第四款可能是最重要、最被廣泛承認的條款，它禁止“對任何國家的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使用武力”。《聯合國憲章》第五十一條規定:“如聯合國會員國遭受武裝攻擊，本憲章不得損害個別或集體自衞的固有權利。”

當然，儘管烏克蘭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部分或完全由俄羅斯或蘇聯控制，但自1991年以來一直是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那一年，正在解體的蘇聯授權烏克蘭就是否成為俄羅斯聯邦的一部分或獨立舉行全民公投。84%的烏克蘭民眾參加了投票，其中約90%的參與者投票支持獨立。因此，烏克蘭被承認為獨立國家。三年後，在《布達佩斯備忘錄》中，烏克蘭政府正式同意將其龐大的核武庫移交給俄羅斯，而俄羅斯政府則正式承諾：不僅“尊重烏克蘭的獨立、主權和現有邊界”，而且“不對烏克蘭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1997年，烏克蘭和俄羅斯簽署了《友好、合作與夥伴關係條約》，承諾尊重彼此的領土完整。

儘管俄羅斯採取了這些具有國際法地位的行動，但俄羅斯政府還是在2014年動用軍事力量奪取併吞並了烏克蘭南部的克里米亞，併為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的親俄分裂組織提供了武器。儘管俄羅斯的否決阻止了聯合國安理會的譴責，但聯合國大會於2014年3月27日以100個國家贊成﹑11個國家反對﹑58個國家棄權的票數，通過了一項決議(“烏克蘭領土完整”)，譴責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軍事佔領和吞併。俄羅斯政府無視國際組織對其行為的譴責，將克里米亞納入俄羅斯聯邦，並於8月派遣軍隊進入頓巴斯，支持陷入困境的分裂分子。在接下來的幾年裏，俄羅斯武裝部隊在與保衞烏克蘭東部的烏克蘭政府軍的戰鬥中發揮了主要作用。

然後，在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政府在二戰以來歐洲最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中，對烏克蘭發動了全面入侵。儘管聯合國安理會的行動再次被俄羅斯否決，但聯合國大會開始討論這個問題。3月2日，該決議以141票贊成、5票反對(35票棄權)的結果要求俄羅斯軍隊立即完全撤出烏克蘭領土。在被問及對俄羅斯入侵的合法性的看法時，世界最高司法機構國際法院於3月16日以13票對2票(俄羅斯法官投了兩票反對票中的一票)裁定，俄羅斯應“立即暫停”入侵烏克蘭。

2022年9月下旬，當克里姆林宮宣佈將舉行儀式，啓動俄羅斯吞併烏克蘭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森和扎波羅熱地區的進程時，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警告説，“另一個國家通過威脅或使用武力吞併一個國家的領土，違反了《聯合國憲章》和國際法的原則。”古特雷斯譴責了吞併俄羅斯的提議，他宣佈:

它與國際法律框架相格格不入。

它違背了國際社會所主張的一切。

它蔑視聯合國的宗旨和原則。

這是一種危險的升級。

它在現代社會沒有立足之地。

 

然而，第二天，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簽署了一項吞併該地區的協議，宣佈俄羅斯永遠不會放棄這些地區，並將採取任何可能的手段捍衞它們。

反過來，世界各國也對俄羅斯的行動發表了看法。2022年10月12日，聯合國大會以143個國家贊成對5個國家反對(35個國家棄權)的投票結果，呼籲所有國家拒絕承認俄羅斯“企圖非法吞併”烏克蘭土地。

那麼，在調查了這一令人遺憾的記錄之後，我們該如何看待國際法的價值呢?這對於確定國際行為規則——對文明世界至關重要的規則——當然是有用的。聯合國秘書長最近在聯合國安理會發表講話時宣佈，“法治是和平與穩定與“爭奪權力和資源的殘酷鬥爭”之間的唯一障礙。即便如此，儘管達成一致的規則比完全沒有規則要好，但實施這些規則會更好——實際上要好得多。這就是根本問題所在: 儘管各國就國際法原則達成了一致，但提供全球治理的主要實體——聯合國和國際法院——缺乏執行這些原則的權力。鑑於全球層面的這一弱點，各國仍然可以自由地發動侵略戰爭，包括領土征服戰爭。

 

當然，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應該讓我們相信，有必要加強全球治理，從而為執行國際法提供更堅實的基礎。

作者勞倫斯 · 維特納博士是紐約州立大學/奧爾巴尼分校的歷史名譽教授

原文標題是：​The Ukraine War and International La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