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的主任把我鄙視了一頓,我是這樣回答的_風聞
我想逗乐这个闷闷的世界-搞笑博主、医生-愿世界更欢乐02-06 13:18
“怎麼樣?都問了什麼問題啊?”大家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剛進去的兄弟一臉死灰。
“別提了,我被主任一頓diss(鄙視),嗨,沒機會嘍。”他穿上了外套,拍了拍屁股走了。
我在旁邊看着,心跳又加快了一些,有那麼一丟丟緊髒。
這是我第三次面試了,某家頂級醫院,雖然提前打聽好了消息,知道機會不大,名額大概率都留給了本院的人,但老婆還是勸我來面一下,見見世面,就當跟前輩們交流交流。
面試是按照姓氏拼音進去的,我排在了最後幾個。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我了,我整理了一下只有面試的時候才會穿上的西服,走了進去。對面坐了大約十個評委,漫不經心地翻看着簡歷。這些人都是醫院的大佬,而坐在中間的正是大佬中的大佬——大外科病區主任。
我鞠了個躬,花幾分鐘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介紹完之後,大家都沒説話,估計優秀的人也見得多了。
“你這,發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文章,都是灌水的論文,沒有一篇高分SCI,內容還特別雜亂。”主任翻了翻我的簡歷目錄,説道。
誒,該來的總會來,該問的總會問。我深吸了一口氣,説道:
“是的,主任,我承認,我的很多論文都是灌水的,我不否認。但您要知道的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同樣的條件和資源,來發表高分的SCI論文。”
我一字一句地把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説了出來。
想想自己讀研讀博規培一共快10年時間,簡歷看起來還不錯,十幾篇SCI,加起來也有大幾十分。但仔細一看,就會和麪試的主任一樣發現問題,沒有一篇高分的代表作。
不是我不想發高分的,可高分的哪裏有那麼容易?
回顧過去十年,
碩士小白,啥都不懂,就進了臨牀,自己摸索着發了第一篇SCI,是一篇meta分析,就像第一次找到女朋友一樣,激動不已。所在的臨牀科室很弱小,一年都沒幾個病人,只能做點回顧性研究,發了幾篇小文章。
到了博士,説是要做實驗,但沒地方去,導師求爺爺告奶奶把我送到了FDU的一個實驗室,進去之後才發現根本沒人搭理,自己做個western都沒人教,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花了一年半時間才發了一些小文章。
好不容易申請到了國外訪學交流,也只有一年時間,還好有一個兄弟帶帶我做做實驗,磕磕絆絆做了一些成果出來,有望發個好點的期刊。可惜外導覺得研究不夠深入,直到現在論文也沒發表。
規培的時候,臨牀工作就夠忙了,更沒有實驗室給我做實驗,只能用公開數據庫發了幾篇論文。
回想自己這十年學醫生涯,我忍不住説道:
“主任,面對十分有限的條件和資源,我完全可以躺平不幹,不發論文,但我還是想辦法充分利用自己手頭的資源,發表了一些成果。有一些文章分數雖然低,但我認為還是比較有意義的。我覺得自己並沒有荒廢時光,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的主觀能動性還是值得認可的。”
主任笑了笑,難得地點了點頭,其他老師也投來了認可的目光。又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我再一次致謝,離開了會議室。我的內心突然變得很平靜,無論是否被錄取,因為我真實地表達了自己。
後來,我偶然看到了該院的一篇公眾號推送,總結了他們科室過去一年的科研產出。確實厲害,國自然、高分論文都很多,但仔細看看,其中也有很多材料、生信分析、綜述之類的文章。
其實,在真正的科研大佬面前,這些文章也很“水”。
我忍不住思考,究竟什麼是“水”,誰又來定義“水”。前一段時間在辦公室裏和兄弟們聊天,我提到自己不能再發低分的SCI了,要想辦法搞個實打實的高分SCI。
“發個高分的SCI?3分的麼?”一旁的進修老師説道。
我啞然失笑。想起了趙本山小品上説的那句經典台詞——“明年我準備帶老婆旅旅遊,去大城市看看——鐵嶺。”
水不水其實本質上就是一條鄙視鏈。我覺得進修老師水,主任覺得我水,真正搞基礎研究的覺得這些搞臨牀的主任水。發CNS覺得發一區的水,發一區SCI的覺得發三四區的水,發SCI的覺得發中文的水,發中文的覺得發不出論文的水。院士覺得傑青水,傑青覺得優青水,優青覺得沒有帽子的水,沒有帽子的覺得拿不到基金的水。
説穿到底,生物醫學界每年發表幾萬篇論文,真正造福人類、能有成果轉化、改變診療指南的才有多少,那是不是其他的論文都是“水”文呢?
正所謂,“水”人者,人恆“水”之。
所以,將來假如有一天我能坐在面試官的位置上,也許我不會Diss面試者,再説別人“水”。因為,這很像現代版的晉惠帝——
“何不發高分S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