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啓強狂飆的年代，多少人靠小靈通煲了第一次電話粥？_風聞

微信公眾號：跳海大院/meerjump

2023年已經過去十二分之一，要説你好二月了，然而一月份上線的《狂飆》還在撩撥眾人的內心。

《狂飆》到底有多火？

有些時候，關於一個事物的火勢如何，不用看數據，看看和你共處一個空間的人在關心什麼便可略知一二。

據院辦表妹回憶，春節坐高鐵，120分鐘車程，左邊的人在飆，右邊的人也在飆。

彼時，有的高啓強在賣魚，有的高啓強在賣小靈通，有的高啓強髮際線已嚴重後移。

還有一些觀眾和高啓強一樣，飆是飆了，但走錯方向了。

一部橫跨三個時空的電視劇，劇組做到了用心嚴謹，觀眾也對裏面大大小小的事物產生興趣。

有的人好想試試腸粉，有的人好想狂炫豬腳麪。上述算帶有南方地域特色，還有很大一部分人被“小靈通”這個時代的產物給觸到淚腺。

可以較為不恰當的説，小靈通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狂飆》。由開小靈通店缺錢引起，也因弟弟手裏有幾十萬台小靈通開始販毒填窟窿而越走越錯，從小魚販成為黑道大佬的故事。

我小學生，送我

成為一個大佬，可以從買等離子電視開始，可以從擁有一台小靈通開始，也可以從訴説有關小靈通的故事開始。

今天要説的，便是小靈通短暫的光輝歲月。

在過去，小靈通漫遊未來

首先假設在我們所處的時空，高啓強有個遠房親戚，叫大壯，1990年生人。

1996年，在大壯6歲的時候，中國移動和中國電信分家，電信手裏的固話業務逐步低迷，而移動有手機通信業務，且越做越大。如此這般，電信要是不搞點改變開發新業務，錢那可就全都跑移動口袋裏去。

時任浙江餘杭電信局局長的徐福新，覺得日本的PHS大有搞頭（PHS是個人手持電話系統Personal Handy phone System的縮寫），過後還帶名為“郵電部PHS專家研究團”去日本考察。經過一番走訪瞭解，決定要抓住PHS這個香餑餑。

PHS屬於第二代通信技術，算是一種被淘汰的技術，但在我國卻短暫的大火了一把

至於為什麼在當時看來，PHS是香餑餑？

因為搞移動通訊需要牌照，對於當初的中國電信來説，技術還不夠，PHS的出現可以説是鑽某個空子，化險為夷。因為只要在前段接上PHS的無線技術，並利用已有的固話線路，便能達到移動通信技術，組網成本還近乎於零。

小靈通就像一個混血兒，它既是半支手機，亦是半固話業務，是固話的補充和延伸。

此外，提到小靈通在國內的發展，吳鷹也是一個繞不開的角色。

阿強和阿盛在劇裏面賣的就是UT斯達康的產品，吳鷹是彼時UT斯達康的CEO，他也發現了PHS技術的商機，並花了千萬買下這個技術專利。

電信和UT斯達康一拍即合，達成協議，後者負責技術引進和生產小靈通，前者則負責小靈通的基礎運營和收費。

至於小靈通為什麼叫小靈通？這裏又有一段小故事。

在1978年，《小靈通漫遊未來》這本被後世稱為神作的科幻小説出版了。

主要講述一名小記者穿越到未來的所見所聞，而這位名為“小靈通”的主角成為無數人心中的偶像。巧的是，作者葉永烈的兒子在UT斯達康工作，還是高管。

在兒子的牽線下，葉永烈將“小靈通”這個名字無償授權給了UT斯達康。

再到後來許多廠家也使用“小靈通”這個名字，隨着時間的推移，小靈通成為PHS技術的暱稱。

雖然在關於敲定要不要引進PHS的會議上，有許多人都反對，覺得**“已經有手機了，這是個多餘的事物。”**

實際上在歷史長河的書寫裏，小靈通並不多餘，甚至對大部分市民來説，是一場及時雨。

因為從前車馬很慢，移動資費6毛一口價。

由於組網成本低，小靈通一登場便是嗆口小辣椒，打市場一個措手不及。

“接聽免費，月租費20元，資費2毛每分鐘。”

不得不説，在當時，用有線的費用擁有無線的享受，這個賣點實在是太吸引人。

大壯12歲那年，在國內已經有約200個城市開通小靈通，用户超過600萬。

小靈通的出現，讓大家接觸到移動通信的門檻更低了。彼時，全國各地在煲一種粥——電話粥。

“還記得那時候小靈通包月電話任打，我跟朋友晚上打電話，明明沒話講都要一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然後家長在旁邊吐槽沒話聊就別聊，趕緊掛了。”

在以前，一個家庭可能擁有一台座機，在更早以前，一條村的小賣部成為整個通信的中心。

小靈通的橫空出世，誇張來説可以讓人實現人手一台移動電話。

婉君想起曾經用過爺爺的小靈通給自己衝過Q幣買黃鑽，裝點QQ空間。

家明則偷偷用他母親的小靈通撥打16885885充過粉鑽，只為打理心愛的QQ寵物。

以及添加個性彩鈴

如今成為退堂鼓一級演奏家的大壯，在學生時代有着“盲打大師”的稱號。

小靈通的出現，讓出生在小縣城的他和麻吉們開始擁有一台閃亮亮的小手機。

“21點，貪吃蛇，打地鼠，俄羅斯方塊，敲冰塊，推箱子…….那是人生第一次有意識接觸到的遊戲，按鍵都快磨出火星子。”

大壯也練出9鍵的手速，以至於現在用上iPhone 14 pro （1個T版本）的他還是不適應全鍵盤。

“到現在，我仍懷念那個在課桌底下盲打的時代。”

對於一個產品，取名很重要。院辦覺得“小靈通”這名字取的，還挺高度匹配的。

挺小巧且靈動，但關於通這一點，則不得不説“喂喂草”的故事。

如果説“小靈通”是PHS電話的俗稱，那麼“喂喂草”是小靈通更為俗稱的俗稱。

想必大夥還記得，在《狂飆》裏徐江曾大罵用小靈通的阿強：“什麼破信號，換個手機！”

一語道破小靈通的信號問題，也讓屏幕前的你我會回想生命中類似沈佳宜和柯景騰找信號的那個遙遠的下午或晚上或這不重要的情節。

當時，還有這麼一段順口溜，“站在風雨中，手拿小靈通，左手換右手，還是打不通。”

由於小靈通基站覆蓋範圍小，低功率會帶來信號差，所以當你移動太快時，便容易掉線。羊毛出在羊身上，雖然接聽免費了，但信號隨緣了。上了公交車，信號可能還沒公交車跑得快。

正如大哲顧裏説過：“不用走兩步，風一吹就散了。”

不出意外的話，就要繼續出意外了。

不幸的是，小靈通在前期發展的階段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是：不能實現跨城市漫遊。

但大壯他爸媽對這一點倒學會了豁達與通透：“幸運的是，誰沒事老是出差啊！”

在未來，做小靈通的釘子户

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小靈通便宜，小靈通信號也不好，但小靈通又是以本地通話為主的消費者的福音。 

回望小靈通的發展，鼎盛時期在2006年，小靈通用户高達9341萬，這是大壯16歲的那一年，也是阿盛囤小靈通的那一年。

“手握小靈通，足不出户家家通”

小靈通是一個香餑餑，也是一個具有隱患的香餑餑。早入場，賺得多，但基於技術上的限制，小靈通不會有長久的生命力，就像劇中的阿盛被套牢。

在許多消費者的心理，小靈通最為讓人詬病的，便是信號覆蓋和通話質量，不過在死貴死貴的話費面前，大家選擇了愛到妥協。

這句話也隱藏了小靈通在鼎盛過後將要面臨的困境，如果你引以為傲的特色，在別人身上也能得以實現，那你就危險了。

畢竟打價格戰博弈不是長久之計，隨着技術的發展，原本高昂的移動通信資費也會降低。

除了價格博弈，還有一個時代發展背景。

小靈通可以説是“逆”時代而生，也因“逆”時代而亡。

在劇裏，高啓盛等不到他的貨全賣出去，在現實，小靈通被要求在2011年底前完成清頻退網工作。

“2009年2月3日，工信部發文表示，所有1900MHz——1920MHz頻段無線接入系統應於2011年底前完成清頻退網工作，以確保不對1880MHz——1900MHz頻段的TD-SCDMA系統產生有害干擾。”

簡單來説，就是PHS網絡系統使用的頻段阻礙全面實現3G化了。何以解憂，唯有退網，為3G發展讓路，向“新世界”望去。

這個舉動在當年引發了部分小靈通用户的不滿，亦有不少用户要做釘子户。

甚至將運營商告上法庭，要求繼續提供小靈通服務，並且保證服務質量。

在大壯過了第二輪本命年，2014年9月，各地的運營商陸續關閉小靈通服務，並且對小靈通用户提供優惠並強制轉網的措施。至此，小靈通的所有基站被關閉，從此退出了歷史舞台。

雖然小靈通被公認為技術落後，但它仍是中國通信業歷史中不可忽視的一筆濃墨。

“1998年上線，2006年巔峯，2014年退網，小靈通在中國一共存活了16年。”

這是一句對小靈通冷酷的總結，但它又在你我記憶裏製造過一場又一場的暖流。

小靈通的出現，它或許承載了和人生中第一個暗戀對象發的一條消息，煲一場電話粥。

它也是一個又一個濕漉漉的雨天，父母聯繫到你在課間完成默契的親子互動，送上雨傘和衣物。

我想，也許你還保留當時的通訊工具，雖然當時的號碼，再也撥不通了，但它在某種程度下，已經進化為一串能夠打開記憶深處的密匙。